顧婉卿心里暗道。
原以為這個白玨用雅會做幌子,不會現(xiàn)身,看來想錯了。
白玨為首,身后護衛(wèi)四人,神色冷然,叫人后被發(fā)涼。
不比第一次穿著青衫的慵懶閑適,白玨今日一襲黑衣。腰間兩側(cè)佩戴紫金大玉佩,束著的護腕上纏著金色龍騰。
這龍騰在炎安城之中,能用的沒有幾個人,縱然是親王也沒有這樣的待遇。
可見,白玨身份的分量。
只是……
顧婉卿定睛一看,白玨的肩膀和手上綁著十分夸張的繃帶。
這像斷了一只手臂的重傷包扎,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也證實了前幾天鬧得沸沸揚揚的搜捕刺客。
顧婉卿將整張臉埋在了扇子里——這小子絕對有陰謀!
顧婉卿悄聲道:“玄茗?!?p> “在。”
“你先去勘察附近的情況,仔細找若紅的消息。”
“是。”
玄茗趁著眾人目光都聚在白玨身上時,從水云樓的窗戶翻出。
既然白玨敢來,就會有行蹤,也就會有線索。
顧婉卿恢復了坐姿,心里卻有些七上八下。
事實上,除了在座的富家公子,這些閨中小姐們,對白二爺卻有些翹首以盼。
見來人是樣貌俊俏的少年郎,黑衣顯貴,即便纏著繃帶也不阻礙他穩(wěn)健的步伐,可比傳聞中要好看太多了。
這樣一比,這些前來赴宴的公子哥們,顯得氣質(zhì)全無。
“多謝各位賞臉前來,我遲來許久,先自罰一杯?!?p> 白玨舉起主位上的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面不改色心不跳,可見酒量極好。
這里有許多人都是第一次見到白玨,見他是個看上去儒雅的公子,方才的顧慮瞬間消失了一大半。
白玨道:“今日帶來鄭伯公畫作一副,請各位幫在下鑒別,這究竟是一副偽作,還是一副真跡?!?p> 席間一人道:“鄭伯公是戰(zhàn)亂時英雄人物,亦是下場慘烈的叛徒,黑市流傳偽作無數(shù),不知白二爺是從哪里獲得?”
白玨答:“周王爺給的。”
“既然是周老王爺給的,那定是真跡?!?p> 白玨笑而不語,將畫作遞給離得最近席位的一位公子,道:“請大家一一傳閱欣賞?!?p> 見是正常雅會流程,大家都松懈下來,注意力全在畫作上。
顧婉卿坐在席位,執(zhí)扇掩面。
不知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白玨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讓她心里發(fā)毛,卻又不敢看向白玨的方向。
“這畫應該是真的!”
“我倒覺得是偽作,瞧這蝴蝶并不栩栩如生。”
“風卷云起,筆墨蒼勁有力,這就是真畫!”
眾人一一傳閱討論著。
顧婉卿旁邊一個位置坐著高家大小姐,高素素。
從方才開始,高素素的眼神就一直瞟著白玨,愛慕非常。
所以畫卷到了她的手上,便故作懂行地看了許久,左右擺著媚態(tài),像是要吸引白玨的注意力。
顧婉卿無聊地喝起了茶,過了會,畫卷才傳到她這邊。
高素素有些不情愿地將畫卷遞給顧婉卿,眼神依舊看著白玨。
所以顧婉卿伸手去接畫時,高素素便脫了手。
不僅脫了手,還連帶著打翻了一個茶杯。
杯中滾燙的茶水全部灑在畫作上,畫上的墨水暈開,紙張濕軟。
“?。 ?p> 高素素率先叫了起來。
她和顧婉卿一同起身,對這個瞬間毀了的畫作有些手足無措。
“何事?”主位上的白玨問道。
高素素來了個惡人先告狀,“是……是她!是她沒拿穩(wěn),碰翻了我桌上的茶杯!”
顧婉卿無奈道:“我沒有,是姑娘你手滑了。”
兩種說辭,惹人議論。
白玨起身,朝他們走來,看了看畫作,的確是毀了。
他臉色立刻陰沉下來,“究竟是誰?”
高素素道:“是顧婉卿!白二爺你要相信我啊。”
顧婉卿道:“你方才一直看著白二爺,失神了,繼而才失手?!?p> 高素素一聽,又羞又惱,叫道:“你胡說!竟然敢冤枉我,你從小就害死了爹娘,跟在你身邊的人都沒有好下場!今天遇見你就是我倒霉!”
這話直白,顧婉卿皺起了眉。
她手臂一緊,沖著高素素邁了一步,目光殺氣騰騰。
高素素有些被嚇到,縮了一步,卻不甘示弱。
“怎么?你還要動手打我嗎?你有那個膽量嗎?小心我讓爹爹參你一本,反正你從沒打過勝仗,要想罷你的官職可容易得很!”
顧婉卿看著面前如此蠻不講理的高素素,心中怒火燃燒。
她可以在這里教訓這個小姑娘,但她從來不屑這種行為。
從小到大,即便是有人會朝著她臉上扔爛蘿卜、爛菜葉,罵出更難聽的話,她也都會隱忍下來。
不屑、不理、不在意。
若真隨性子隨意教訓旁人,那她則對不起將軍府的名譽,也會讓自己活得很累。
白玨道:“綰青將軍是我請來的貴賓,高姑娘如此便是不給我白玨面子了?”
高素素故作委屈狀,“我沒有!她就是一個掃把星!白二爺你應該讓她賠畫兒!”
“高家是炎安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富戶,高姑娘究竟是怎么個賠償,賠錢,還是……賠人?”
白玨聲音低啞,很是好聽。
咬重最后兩個字時,故意走近了高素素一步,
高素素紅了臉,低下頭小聲問道:“賠……賠人?如何賠?”
白玨挑嘴一笑,“將她的手砍下來,就當償了畫。”
“什么?!”
高素素方才紅著的小臉,瞬間煞白。
還沒反映過來,她就被白玨身后的兩名護衛(wèi)按在了地上,將她方才拿畫的右手箍在地面。
護衛(wèi)拔刀,刀光冷冽,讓所有人膽戰(zhàn)心驚。
方才還對白玨有一些的好感,眼下全無。
原來傳聞中殘忍無情的白二爺果然是沒錯,竟為了一幅畫就要砍了姑娘的手。
高家在炎安城也是有頭有臉,他真的不怕高大人翻臉嗎?
雖是如此,卻沒有敢出聲阻止,生怕自己也被剁了手。
高素素絕望大喊道:“白二爺饒命??!”
護衛(wèi)即將下刀之際,顧婉卿立刻飛身,點住了兩名護衛(wèi)的穴道。
手中扇柄攔住了差一點就落在高家小姐手腕上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