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俗稱鳥屎
眾人松了口氣，以為差點就血濺當(dāng)場。多半都是富家子女，可受不了這種血腥的場面。
有幾個膽子小的，險些暈倒。
顧婉卿道：“白二爺，方才是我的錯，是我沒有拿穩(wěn)畫軸，與高小姐無關(guān)?！?p> 她沒想到，白玨真的會動手。果真不是好惹的人。
“是是是，就是她，你去砍她的手，讓她賠錢！”
高素素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朱釵翠環(huán)七零八落，將矛頭瘋狂對準(zhǔn)顧婉卿。
其他人見顧婉卿主動承認，這會子才想起來替高素素求情——
“是啊，方才我也看見了，就是綰青將軍弄濕了畫作。”
“高家小姐知書達理，斷不會做無理之事的?！?p> “既然綰青將軍也承認了，白二爺您可不能放錯人啊。”
讓狼犬去制裁掃帚星，不是更大快人心嗎。
他們都以為方才那么生氣的白二爺，一定會對顧婉卿發(fā)怒。
顧婉卿也收起了扇子，雙拳緊握，高度的防備狀態(tài)。
她只帶了一把匕首，藏在靴子里，卻也做好了大打出手的準(zhǔn)備。
白玨身上有傷，她未必會吃虧。
可誰知，白玨剛才布滿陰霾的臉上，忽然如春風(fēng)般和煦。
他招手讓護衛(wèi)退下，看向顧婉卿，道：“方才只是一個玩笑，在座各位都是貴賓，我又豈能讓你們賠償呢?！?p> 可是大家方才也看得真真的！如果不是顧婉卿出手，那刀刃絕對會落在高素素的手腕上！
但是白玨為何不懲罰顧婉卿，大家都猜不明白。
白玨讓人將高素素拎回了座位上，把那毀了的畫收起來。
“只是一些小意外，大家無需介意。我準(zhǔn)備了美酒佳肴，雅會結(jié)束后，會贈予每位一塊上好玉佩?！?p> 話畢，山水樓的下人們便一一端上來了香酒熱菜，還有十分精致的點心。
這些都是山水樓的招牌，價格昂貴。
白玨就是白玨，出手果然闊氣。
他既這樣說了，大家也不好有異議。吃完飯、拿完玉石就溜，反正也不虧。
……
不一會，這山水樓才有了聚會的氛圍。
喝酒的喝酒，聊天的聊天。
除了臉色難看的高素素，其他人已經(jīng)一片歡聲笑語。
不過經(jīng)過這么一個鬧劇，大家對顧婉卿的目光就更奇怪了。
本來就因為掃帚天星不招人待見，還因為此事連累了別人，更加坐實了這個頭銜——
她就是個倒霉災(zāi)星！去哪兒都沒好事。
顧婉卿夾著菜，她聽力比常人都好，所以那些個人喝了酒沒少說她的閑言碎語，她都聽得一清二楚。
眼下她只在意，玄茗探查的結(jié)果究竟怎么樣，這一趟可不能白來。
且，更詭異的是，白玨不知何時坐到了顧婉卿的旁邊。
這貨什么時候過來的？！
顧婉卿心里默念趕緊走開，趕緊走開。
可是她從來念叨的東西就沒靈驗過，白玨距離她越來越近。
顧婉卿就當(dāng)做沒看見，只是用余光防備著。
白玨身上酒味濃郁，神色卻依舊淡定。
他湊近道：“他們在說你的壞話呢?！?p> 顧婉卿只覺得耳朵一酥，故作冷靜道：“說便說，我聽不見?！?p> 要說，不是因為他的畫，她怎么會遭人議論。
他這個罪魁禍?zhǔn)拙惯€好意思湊過來。
白玨道：“你就不生氣嗎？”
顧婉卿放下筷子，“不生氣?！?p> 白玨眼底如暗夜深淵，忽然轉(zhuǎn)過一抹明亮。
“嗯？原來綰青將軍英勇無比、武藝超群，脾氣竟然神仙般得好。”
顧婉卿道：“習(xí)武之人，未必就粗鄙不堪。我也是念過書的?！?p> 白玨單手捏著酒杯，用鼻息發(fā)出一聲玩味的笑聲。
顧婉卿不敢跟他對視，坐得筆直，難受得要命。實在不知他要做什么。
她目不斜視，過了會，才悄悄瞄了旁邊一眼，白玨竟還在看著她！
白玨繼續(xù)湊近，“綰青將軍不敢看我？”
顧婉卿避無可避，只得扭頭迎上他的目光。
“白二爺威名赫赫，我自然不敢看?！?p> 她要是現(xiàn)在寶劍在手，絕對出鞘！
一想到姐姐要入狼口，若紅生死未卜，顧婉卿就牙關(guān)緊咬。
雖然這么想，但目光交匯時，顧婉卿依舊心虛。
或許也是因為白玨眼神太過鋒利，盯了半晌后，顧婉卿就先敗下陣來。
她收回目光，從席位上起了身，“我去透透氣?！?p> 忽然，她裙擺被拽住。
白玨抿著微笑，抬手抓著她鮮紅的衣擺。
“將軍，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顧婉卿心下一驚，“沒、沒有！”
“當(dāng)真？”白玨微笑不改。
“當(dāng)、真！”
顧婉卿將自己的衣擺從他手中用力奪過來，轉(zhuǎn)身便走向不遠處的露臺。
這延展出去的露臺，視野極好。有些人就聚在這里喝酒吟詩。
但是一見綰青將軍過來了，他們腳步匆忙躲避，一瞬間，這個露臺便沒人了。
也好，正好躲清靜。
顧婉卿瞇著眼睛，迎風(fēng)而立，還沒清靜一會，她便聞到了身后飄來了一股熟悉的酒味。
白玨提著一杯酒走過來，笑意不明。
這個陰魂不散的笑容讓顧婉卿很不舒服。
明明就沒有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笑起來也并不親切，從方才開始就這樣一直對她微笑，顧婉卿的雞皮疙瘩也快要罷工了。
顧婉卿不耐煩道：“白二爺?shù)降子惺裁词?？?p> 白玨見顧婉卿面色終于不再是平淡無瀾，笑意更深了些。
“綰青將軍，我們以后也是要攀親戚的，不必?zé)┰辍！?p> “親還沒定，白二爺慎言?！?p> 果然，他對她的過多關(guān)注，應(yīng)該也是因為姐姐。
顧婉卿安慰自己，白玨還沒發(fā)現(xiàn)行刺之事。
兩人面對城中風(fēng)景，眺望遠處山水瀑布，靜默許久。
靜默的時間里，顧婉卿依舊在受著白玨的眼神凌遲。
一黑一紅的衣衫在空中烈烈翻飛，遠遠看去，倒成了一道風(fēng)景。
忽的，頂空撲騰過一只鳥。
隨著這飛過的鳥兒，一團白色的液體砸了下來。
顧婉卿有意讓了一步，結(jié)果這團白色的東西就落在了白玨的黑色衣衫上。
白玨低下頭，“嗯？”
顧婉卿憋住了笑意，嘴角抽搐。
白玨小聲嘀咕，“這是什么？”
顧婉卿解釋道：“這是是鳥兒的糞便，俗稱，鳥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