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鄮氏這一次何止是燙手,簡直就是要吐血。
一場山洪席卷而過,不只三衛(wèi)正兵潰不成軍,半數(shù)的輜重兵都被山洪掩埋,生還幾率極低。
而山陰氏一箭未發(fā),甚至都沒照面,就讓有鄮氏大敗虧輸。經(jīng)過這一次教訓(xùn),有鄮氏怕是要蟄伏很長一段時間。
就著夜色,遙望山洪泥流余波,姒伯陽一字一頓道:“我要此戰(zhàn)過后,山陰氏與有鄮氏之間,最少十年無戰(zhàn)事?!?p> “喏!”上陽仲、姒梓滿二人領(lǐng)命退下,各自帶著一部分甲兵,窸窸窣窣佩刀出鞘,向著左右山坳搜尋。
姒伯陽站在南翁山頭,夜幕下的翁山,在他的眼中一如白晝,他居高臨下俯瞰著翁山山景,涼風(fēng)習(xí)習(xí)掃過發(fā)梢。
良久,姒伯陽平靜道:“我還以為,這將會是一場苦戰(zhàn),沒想到會如此落幕,一場山洪帶走了有鄮氏的主力?!?p> “徐崇,這一戰(zhàn)你為首功,有功不能不賞,有過不能不罰。唯有賞罰分明,方是圣德昭昭之道!”
姒伯陽輕聲道:“說吧,你想要什么獎賞,只要是我有的,你都可以開口。你也別推諉,這是你應(yīng)得的。”
徐崇沉默了一下,望著空蕩蕩的山巒,回道:“主君賜予,臣不敢擅專,主君賞賜什么,臣就要什么?!?p> 對此,姒伯陽搖了搖頭,道:“這可是你說的,賞賜由我來決定。別到時候不合心意,心里又要埋怨我?!?p> 徐崇躬身一禮,道:“只要是主君賜予,徐崇便心滿意足,不敢再奢求更多?!?p> 姒伯陽道:“好一個不敢奢求更多,你我自幼相交。我還能不知道你的心性?!?p> “在親衛(wèi)之中,屬你功利之心最重,這是你的優(yōu)勢,同時也是你的劣勢。善游者溺,善騎者墮,你好自為之吧!”
此時此刻姒伯陽,不只是以主君的身份與徐崇對話。更多的是看在從小交到大的情分上,才給徐崇一點提醒。
徐崇這人確實有才干,所作所為姒伯陽都看在眼里。只是才干出眾之人,卻不一定都能出頭,徐崇鋒芒太露。
這種人說的好聽是持才傲物,說的誅心是容易居功自傲,必須要時常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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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姒伯陽提點徐崇時,上陽仲、姒梓滿兵分兩路,追殺有鄮氏殘兵。二人分頭行進,沿途所見殘兵皆被清掃。
這些潰散的有鄮氏殘兵,一個個在逃亡精疲力竭。面對養(yǎng)精蓄銳已久的山陰健兒,不吝于一頭頭待宰的牲畜。
有鄮氏潰兵死傷慘重,在姒梓滿、上陽仲二人的壓陣下,等閑的神魂人物都不敢露頭,只能不惜一切瘋狂遁逃。
“啊啊啊……我恨,我恨,我好恨啊……”
子項騎著獨角黑龍駒狼狽逃遁,沿途所見有鄮氏大軍慘狀,讓本就強弩之末的他,氣急攻心下又吐了一大口血。
在山洪泥流之下,神血級數(shù)的甲兵當(dāng)時就被碾碎,神骨級數(shù)的高手也難逃災(zāi)害,只有神魂人物可以飛天遁地。
遭受重創(chuàng)的子項,一身神通大失,全靠胯下這頭身懷黑蛟血脈,有騰云駕霧之能的獨角黑龍駒,才能逃出山洪。
“三衛(wèi)正兵一朝盡損,我愧對有鄮氏歷代先人,更無顏見子姓父老宗親。好個陰損毒辣的山陰氏,我好恨?。 ?p> 子項一腔怨氣憋在心頭,恨不能轉(zhuǎn)身與山陰氏追兵拼命,但身后圓滿神魂級數(shù)氣機的迫近,又讓他冷靜了一下。
三衛(wèi)正兵折損殆盡,沒有殺伐血氣的加持,自身又是身受重傷?,F(xiàn)在回頭與那些追兵拼命,純粹就是自己尋死。
現(xiàn)在對他最緊要的,就是擺脫山陰氏的追兵,讓他暫緩一口氣。只要緩過了這口氣,他的轉(zhuǎn)圜余地就能大許多。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逃,逃,逃,”子項心頭一念閃過,胯下的獨角黑龍駒踩踏云氣,速度更快了三分。
子項心里明白,大軍潰敗至此,就是他全須全尾,回到有鄮氏城邑。其后的追責(zé),也能要了他半條性命。
只是他不回去也不行,要是死在了山陰氏手中,自是一切皆休。
可他要是活著落入敵人手里,哪怕他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說,對有鄮氏的子姓主脈,都是一個巨大的丑事。
“寧可死,寧可死,也不能落入他們的手里,”子項強提一口神息,趴在獨角黑龍駒上,竭力的恢復(fù)自身元氣。
“不要走了有鄮氏賊子,”
“不要走了那個有鄮氏賊子,”
就在子項騎著獨角黑龍駒飛奔的時候,一聲暴喝猛地自子項的身后響起,一道數(shù)十丈的斷水刀光恍若匹煉奔騰。
“賊子,休走,”姒梓滿目露兇光,以千里鎖魂之術(shù),將子項牢牢鎖定,整個人騰空而起,神刀斷水嗡嗡作響。
正在忙于逃竄的子項,被這一聲暴喝震的心頭猛跳。身后的斷水刀光的鋒芒之利,刺的他后背脊梁骨陣陣發(fā)涼。
只是,越是感到危險,子項越不敢回頭,只能寄期望于獨角黑龍駒,把他帶出險境。
“噗——”
獨角黑龍駒確實厲害,騰云駕霧如履平地,只是再厲害也就是一頭畜牲,再快也不及姒梓滿的刀快。
姒梓滿這一刀將子項連人帶馬,從上到下分尸,一團血霧當(dāng)場爆開。姒梓滿身形疾行,周身刀氣游走罩住周身。
血霧中明光閃爍,子項的神魂面目猙獰。肉身軀殼被毀,要不是他機警,關(guān)鍵時刻逃出神魂,連神魂都保不住。
“殺,殺,殺,”
沒等子項反應(yīng),刀光疾行,在血霧中游走,攪動血霧,幾聲凄厲慘叫后,姒梓滿收回斷水刀,漠然看著周圍。
“死的這么痛快,便宜了這個賊子?!辨﹁鳚M瞥了一眼被分尸的子項,刀氣爆裂的一剎那,幾乎把這人碾為肉泥。
“不過,能有一頭坐騎寶駒,這人的身份不低,要是能抓活的就好了。”姒梓滿一抖斷水刀,抖掉刀身上的血沫。
“以這人的修行,也是一位大成神魂的高手,要不是身上有傷,想殺他并不容易,還要多費一些氣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