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師的課,我是不敢再打馬虎眼,不為別的,只為不要在讓耳朵受罪,每次調板,我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生怕叫到我,一旦叫到自己的名字,將又是一次大考驗。
舒老師教了我們班兩年,期間,我的耳朵被拎過許多回,以至于,每次撞見舒老師,我都會下意識地捂著自己的耳朵,匆匆地跑過去。
當然,我的數(shù)學成績提高了不少,由以前的不及格提升到日常七十分的良好水平。
有一次,舒老師拿著我考了七十七分的試卷,站在講臺上,當面夸獎道:”葉開同學進步很大,以前總是不及格,偶爾會考個六十分,這次居然考了七十七分,不錯,繼續(xù)努力,耳朵沒有白拎,看來以后得多拎拎”。
同學們一陣哄笑。
我站在講臺下,低著頭,沉默不語,心里既高興又忐忑。
“加把油,下次爭取考個八十分”寫有紅色數(shù)字七十七的試卷送到我面前。
我接過試卷,飛快轉身,逃回座位,手掌撫摸著試卷,嘴角牽著笑意,如獲至寶。
中午一回到家。
我雙手拿起試卷,高高舉過頭頂,像勝利者般凱旋歸來,興奮地大喊:“奶奶,我這次考了七十七分”。
正在廚房,拿著菜刀,切著肉的奶奶,抬頭看著我高舉的試卷,燦爛地笑道:好好好,中午奶奶給你做好吃的”。
吃過午飯,爺爺拿出一張一元綠色鈔票,獎賞給我,臉上皺紋波動,笑開了花:“繼續(xù)努力,下次考個八十分,爺爺獎勵你兩塊”。
我握著手中的一元紙鈔,喜滋滋地點頭。
爺爺看向弟弟和表弟:“你們也要多努力,不要凈想著玩”。
弟弟和表弟默不作聲。
弟弟學習成績一向都不好,這次沒有及格,表弟的成績在我們三人中是最好的,這次考了六十九分。
我算是第一次獨占鰲頭,心里那個美呀,但是,語文考試一下子又把我打回原形,看著經由課代表發(fā)到我桌子上的試卷,瞧著最上方五十五分的鮮紅字眼,心里不舒服,挺失落難過的。
不過看了表弟和弟的分數(shù)后,我內心稍稍平衡一下,表弟剛及格,我弟才三十分。
三年級上完,我和表弟順利地晉升四年級,弟不幸留級。
四五六年級在教學樓第二層,身高矮小的我依舊坐在前排,對于身高這個問題,我一直耿耿于懷,表弟雖和我同齡,但是,身高居然超過了我,弟小我一歲,身高幾乎和我等平,介于這種尷尬的情形,我常常自我安慰:“沒事,哥哥先讓弟弟一回,下次在長回來”。
四年級開學第一天,一道靚麗的身影走了進來,揮著手,燦爛一笑,露出兩個小虎牙:“你們好,我叫葉子平,以后就是你們的班主任,我將帶著你們一起學習成長”。
教室一滯,班長反應過來,開口道:“鼓掌”。
雷鳴般的掌聲響起。
我拍的手都紅了,心情激動,相信每一個人的心里都有著和我同樣的念頭:“好漂亮啊”。
她穿著白色球鞋,藍色運動服,長褲邊各有三條白色線條,扎著馬尾,鵝蛋臉,略施粉黛,就像是從電視里看到的人,好看極了。
她是教語文的,自從她來了,我的語文成績呈直線上升,一向不及格的我,基本回回都能及格,有時考個七十分,更有甚者,考過八十分的神話。
當然,不止是我,全班的成績都上升了一個檔次。
上四年級還有喜訊,舒老師不在帶我們班了,光榮止步于四年級的門檻,我心里那叫一個樂啊,忍不住地抬起手,摸著自己耳朵,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教我們的數(shù)學老師姓李,個子高高,看起來很和藹,不會動不動就拎耳朵,不過,我聽別人說他耳朵不好使,說話要很大聲才能聽見。
雖然不會像舒老師一樣,因為做錯題目就隨便體罰學生,但是,我們的數(shù)學成績卻慢慢地呈現(xiàn)出虛浮狀態(tài)。
平時考試,大家成績都考得很好,但是,一到期末考試都露底了,因為期末考試是縣里面的老師帶著試卷來監(jiān)考,所以那叫一個嚴。
平時,因為李老師耳朵不好,所以大家采用口口相傳的方法,就是碰到做不到的題目,主動開口詢問學習好的同學。
那叫一個刺激啊。
班里的孩子王朱站,捂著嘴,低聲道:“余球,選擇題做完了嗎?”
余球道:“做完了”
朱站道:“快點報過來”。
余球:“BABCDBADDC,不要全部都一樣,稍微改一下”。
朱站:“明白”。
當然,在我們數(shù)學委員開口報答案的時候,我們這些人,也都沾了光,蹭了一波答案,由于是長期作戰(zhàn),經驗豐富,所以我們也不會全抄,自覺地改動一下。
李老師耳朵不好使,眼睛卻是很明亮的,銳利的像只貓一樣,只要看到誰的嘴動了,便認為他是抄襲說答案,走過去,敲著桌面瞪著他。
盡管如此,正所謂雙拳難敵四手,李老師一個人怎可對付的了全班二十六個男生,只要李老師不注意,便開始口口相傳的模式。
俗話說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其他老師將這一情況告訴李老師,鑒于這種極其惡劣的考風,每逢考試,只要不下雨,李老師便會將考場布置在操場上。
這樣一來,班里頓時收斂了很多,雖然天時地利都已改變,但是正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幾個頑固分子每次考試都投巧地將桌子搬到學習好的同學身邊,捂著嘴,小聲地求教。
“余球,填空題的答案發(fā)過來”。
余球撕下一張紙,瞟了眼坐著看報紙的老師,飛快地寫下答案,揉成一團,扔了過去。
李老師似乎有所感應地抬頭,掃了一眼,看著是埋頭寫試卷的情景,重新將目光投入報紙。
朱站長呼了一口氣,迅速地彎腰,俯下身子,伸手一抓,抓住地上的紙團,目光警惕地朝周圍掃視一圈,暫無敵情,隨即,小心翼翼地攤開紙團,快速地將答案抄寫在試卷上面。
站在二樓樓道的一位老師,早于將操場下面的一切盡收眼底,不出聲,也不出手制止,嘴角牽起一抹值得玩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