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飛舟
走出碑林,茹雪喚來一名仆役,先帶著郝漢前去洗刷污漬,更換衣物,而她本人則拿出書本,獨自躲在一處陰涼地品讀,順便消磨時間。
未過多久,郝漢穿著一套新?lián)Q的衣服鞋子,返回到碑林前。
抬頭看了他一眼,茹雪合上書本,微笑調(diào)侃道。
“你身上的衣服鞋子,只要是我給你的,好像都穿不長,也不知這套能堅持多久?”
“之前是我沒有注意,以后我一定小心,不把這身再弄壞。”也許是出于小民的儉樸,郝漢竟然感到幾分羞臊,態(tài)度認(rèn)真的保證道。
“呃?噗,我只是隨口說笑,你當(dāng)什么真?走吧、走吧,先陪我回藏經(jīng)閣?!比阊﹩∪皇?,眼睛瞇成了一雙月牙。
推著輪椅上坡。
“仙子,你剛才為什么說學(xué)拳法不是好事?”
茹雪回頭看了郝漢一眼,其中意味深長。
“你就沒有想過,宗門把持仙路這么多年了,為什么如今要突然對你們庶民放開口子?”
“聽到能修行,確實沒想太多,畢竟當(dāng)時只有爭取進宗門,才有可能保住族人的性命?!焙聺h抬起一只手,撓撓頭。
茹雪一時無語。
“你就沒想過,踏入修行之后的危險嗎?”
“踏入修行之后的危險?仙子是指居驕嗎?暮法師已經(jīng)警告過他了,有暮法師維護,應(yīng)該不會再有危險了吧?”
“你當(dāng)暮法師是好心?他現(xiàn)在維護下你,只是為了日后索要更多!”
“索要什么?”
“你以后會知道的!”遲疑片刻,茹雪沒有明說。
“那與學(xué)拳法有什么關(guān)系,到底為什么不是好事?”郝漢對這個問題很執(zhí)著。
坐在前方的茹雪,抗拒地別轉(zhuǎn)頭。
讀懂了這動作。
“仙子為難,那就算了,我不問了?!焙聺h誠懇道。
茹雪的念頭,反倒開始游移不定,最終咬了咬牙。
“還是明白告訴你把,讓你學(xué)拳,就是讓你學(xué)會攻伐之術(shù),意味著你馬上就要被送上戰(zhàn)場了!”
“上戰(zhàn)場?”
“對,上戰(zhàn)場,仙族也有敵人,自然也要打仗,但仙族有規(guī)矩,只有達到煉氣境才會被送上戰(zhàn)場,但對你們卒徒就不必遵守這道限制了,就在你們這批卒徒開始修行的那天,道場遭遇了一場大敗,煉氣境以上的仙人死傷慘重,現(xiàn)在人手匱乏,竟然你有了修為,到時道場肯定會帶上你做做樣子?!?p> 郝漢有些難以置信,可他也想起,修行開始那天,大殿里,匆匆離開的暮法師,臉色確實有些糟糕。
“在蓬萊境,怎么可能有人敢和仙族作對,而且聽你的意思,好像還……”郝漢沒敢把話說完。
“對你來說,這些都不重要,你只要知道,以你的修為,你的身份,上了戰(zhàn)場,什么都不是,別去逞能送死!”茹雪語帶關(guān)切。
“多謝仙子告訴我這些!”
“你是個有趣的家伙,雖然對我這仙族不會放低姿態(tài)自稱小人,但眼睛卻比其他人真誠,我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
“……”
“其實你如果想不上戰(zhàn)場,躲開危險的話,我也是有辦法幫你的,只要你退出外門,轉(zhuǎn)為仆役,我去和父親說說,想必也是可以的?!?p> “那成為仆役,還能修行嗎?”郝漢苦笑。
茹雪沉默了。
一絲不安,紊繞不散。
……
日月變換。
在略顯忐忑的等待中,時間到了數(shù)日后。
通過系統(tǒng)的解析輔助,郝漢已經(jīng)學(xué)會了南山拳法,也通過了暮法師的考校。
而外門之中的其他人,在修行之途上,卻依舊沒有寸進。
這一日,暮法師將他帶至一處校場。
空曠的校場,只有他與法師二人。
“且隨我走一趟,宗門授你機緣,如今到了你報效的時刻?!?p> “是!”
郝漢淡定應(yīng)允,心中大石落下,事情果然如茹雪所言,因為事前知曉,所以聽到后反倒不覺意外。
暮法師滿意點頭,接著振臂甩袖,有一物飛出,直躍半空,原本只有手掌大小,卻瞬間暴漲。
其狀粗看形同樹葉,兩頭窄,中間寬,下方猶如肚腩一般突出,可等漲大后再細看,才發(fā)現(xiàn)表面的紋理與涂漆,竟然是一艘理論上來說,只能行于水中的木舟,長愈十步,寬有四、五。
此時無憑無依,就這么懸停在半空。
來不及驚嘆,郝漢已經(jīng)被暮法師攥住后頸衣領(lǐng),一把提起,然后隨之縱躍到到木舟上面。
木舟上面陳設(shè)簡單,無櫓無槳亦無帆,只有難以明了涵義的繁復(fù)紋絡(luò),刻在船身四處,閃爍著些微光亮。
“此乃飛舟,你自去找一處坐下,不要打擾我。”
暮法師放下郝漢,隨口交待了兩句,便站到船艏位置,開始凝神捏訣。
仙人手段讓人心生震撼,郝漢拘謹(jǐn)了手腳,退到一旁立定,不敢稍動。
不消片刻,一道光猶如流水一般,起始于仙人腳下,然后沿著紋絡(luò)延伸、分岔,直到布滿飛舟所有地方,接著光芒猛地一亮,飛舟開始升高,舟外升起一道薄膜,其上有各色流光溢彩,可又如琉璃一般,透過薄膜,隱約可見外界景色。
光芒越來越亮,飛舟繼續(xù)上升,直到越過了云層,才開始逐漸黯淡。
在云層之上,飛舟調(diào)整好方向,啟動加速,初始緩慢,但下一個瞬間就驟然提升到一個難以形容的極致。
沒有牢固身形的準(zhǔn)備,一股慣力將郝漢帶倒,一屁股摔翻在地,接著就滾了兩個跟頭,直到撞上船舷。
好在這股力道稍縱即逝,郝漢手腳并用,扶著船舷站起,感覺有些頭暈?zāi)垦!?p> 云層之上,罡風(fēng)猛烈,但全被薄膜阻擋在了外面,表面不斷泛起漣漪,外界景色也被拉長扭曲,分辨不出原貌。
一路沒有言語,也不知過了多久,飛舟突然停了下來,有些急促,郝漢又是一陣翻滾,這次是向前,一直翻到暮法師的腳下。
暮法師再次把他一把提起,縱身一躍,飛下了飛舟,腳踏實地之后,丟下了郝漢,重新把飛舟縮小,收回袖中。
一時天旋地轉(zhuǎn),眼也花了,郝漢忍不住撐地干嘔。
好半天才恢復(fù)清醒,郝漢艱難起身,觀察四周景色。
這里是一處荒郊山林,左右未見人煙,暮法師站在前方,冷冷回望。
郝漢急忙追上。
繼續(xù)向前,走了好長一段路,直到走出山林,才看見其他人影。
山林外面是一片廢墟。
廢墟處于谷地下凹處,地勢較低,里面盡是殘垣斷壁,甚至還有一座破敗的城樓,四面被地勢較高的山林包圍。
面前有一堆人,其中以褐衣居多,另外也有幾名仙族,總數(shù)已經(jīng)過百,再眺目遠望,廢墟的其他方向也各有一堆人,每面人數(shù)都不少,居高臨下,監(jiān)視著廢墟。
聽到身后動靜,前方人群回頭看見了暮法師與郝漢,急忙分出一名仙族迎了上來。
對方到了面前,停步行禮。
暮法師斜瞥了一眼,似有不滿,沒有還禮,也沒有停步,直接越過來人繼續(xù)前行。
前方人群慌忙向左右分開,留出一條道路。
來人慌忙跟上。
“見過暮法師,請問玉龍道場這次只來了法師你一人嗎?”問話這人顯然未把郝漢計算在內(nèi)。
“侵古澤一役,外無友軍支援,內(nèi)里后續(xù)乏力,我們玉龍道場獨力難支,幾乎把人全丟進去了,現(xiàn)在就我這金丹還有幾分模樣,聽到此處世家求援,現(xiàn)在不還是來了?請問諸位,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對方尷尬笑笑,沒有接話。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暮法師一到此處,就奪過了主導(dǎo)權(quán)。
他走到人群最前方,看著腳下廢墟問道。
“確認(rèn)那隊魔修,就被困在這片廢墟里面?”
“回稟暮法師,已派出過卒徒試探,確認(rèn)五人都被困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