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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之法華寺

第三章 法華寺中

狄仁杰之法華寺 請叫我貓神 1771 2020-05-26 14:56:59

  詩云:

  “深林囂聲弄,古寺到晚鐘。

  花木難留跡,遍地野青松。

  冽泉沐磐石,鳥語半山空。

  輕衣沾雨濕,馬蹄行匆匆?!?p>  這間寺廟名曰“法華”,在并州一帶相當出名,平時來上香的善男信女絡繹不絕。今日寺廟聲勢浩大,應該是在舉行水陸大法會,但聽得諸般法器敲敲打打,有如密雨敲窗,又似閃電雷霆,時不時還夾雜著陣陣呼嚎,真可謂是喧鬧至極。

  這三位不速之客剛要將馬牽進大門,不料門口出現一個三四十歲年紀的護院僧,上前阻攔:“站住,你們是何人?到此何干?”狄仁杰拱手施禮道:“這位師父,我等是太原縣村民。因貪玩而錯過宿頭,想借寶剎叨擾一晚,還請師父給我等行個方便。”

  那護院僧十分不友好是說道:“今日本寺要做水陸大法會,多有不便,諸位施主請下山去罷?!狈轿谋笮Φ溃骸皫煾?,我是方府公子,與貴寺法字輩僧人法悟是一家親眷,還要勞煩師父幫忙捎句話,便說他大表哥來探望他了?!?p>  只聽那護院僧極其傲慢道:“本寺主持曾有言在先,這數日內,上山香客一律免進本寺!”杜湘湘登時不悅,氣鼓鼓道:“哎,你這和尚怎么恁的蠻橫無理!你可知姑娘我是誰?”那狄仁杰從旁苦求道:“這位師父,你看這日子雨下不止,還望你發(fā)發(fā)慈悲,給我等落難之人行個方便?!?p>  那僧人語氣堅決道:“不成不成,你們趕緊走!”杜湘湘脾氣一上來,怒道:“你這惡僧如此蠻橫無理,信不信本姑娘改日找貴寺方丈告你一罪,你一個出家人修成什么德行……”

  雙方還待理論,陡然從里邊轉出一個二十出頭,面目俊朗的小和尚,驟見來人,頓時大喜過望道:“表哥、狄公子,你們怎么來了?”匆忙間上前朝那護院僧求告道:“師兄,這三個是我俗家親來著,還望你通融一番。”

  護院僧見師弟來,臉色稍稍緩和,但孜孜告誡道:“法悟,既是你俗家親眷,師兄自當通融。然而進了本寺可不許亂竄。一旦出了亂子,監(jiān)寺師叔不饒恕,你可莫連累了師兄。”小和尚法悟笑道:“還請師兄放心,師弟決不敢造次。”遂領著這三個不速之客進得寺廟。

  才走出一段路,那杜湘湘兀自喋喋不休:“那惡僧真是可惡!簡直毫無半點佛家的慈悲之心,真是給廟里的菩薩佛祖蒙羞!”

  法悟苦笑道:“杜姐姐,這不能怪法凈師兄。今日不比他日,今日這寺里著實多有不便?!狈轿谋笃娴溃骸斑@寺里鬧出如此動靜,莫非是有什么大法事,以致眾僧這般小心謹慎?”

  法悟頷首道:“是啊,表哥,你們可真趕巧了!昨兒寺里來了一個告老還鄉(xiāng)的劉御史,他請本寺方丈出面做一場大法事,要連續(xù)做法七天。做法期間,本寺謝絕所有香客上山燒香許愿?!?p>  方文斌問道:“這個劉御史是什么來頭,擺下恁大的排面?”狄仁杰猜測道:“莫非是太原縣里的劉杭安劉老爺?”法悟頷首道:“正是那劉老爺。劉府為了這場法事,提前捎來好幾車祭品,來時還捐贈了不少香油錢,并親自請動方丈師伯做這一場大法事?!?p>  方文斌問道:“他這是給誰做法事,排面如此隆重?”法悟答道:“具體的我也并不知曉,聽說是給他那些死去的親戚好友超度來著。”

  四人談論之際,小和尚不知不覺便將貴客領至東廂院落,拱門題匾“禪法堂”。這里與偏殿相連,門頭掛著兩盞紅燈籠,統(tǒng)共七八間房。院中栽了一株大槐樹,高四丈有余。樹下左側是一頃小花圃,長滿各種不知名目的花卉,右邊一片菜畦,種著果蔬。院中留出一條石徑。門房外連著一條小溝。北面是一口放生井,井里放養(yǎng)金魚。井水很清,水面飄浮幾片翡翠荷葉。如此景致,當有詩為證:

  “風雨微動卷云痕,松竹清韻漫幽深。

  碎花披紅尋芳徑,淺草碧微繡纈紋。

  玉筑琉璃貼瓊宇,燕來風鈴驚寒聲。

  泉水湍急游魚閑,不沾坤土惹一塵?!?p>  法悟上前推開兩扇門,熱情招呼道:“表哥、狄大哥、杜姐姐,這幾間空房平時都留給借宿客人暫住。你們今晚在此湊合一下,你看可行否?”

  方文斌進門去,見這房間與廉價客棧差不多,一張木桌一張木床,幾條矮凳,簡陋至極,但十分高興道:“表弟,還好有你在,不然我們幾個非得淋壞生病不可?!倍畔嫦鎰t氣呼呼道:“哼,若是本姑娘受了風寒,定要那惡僧好看!”

  法悟趕忙勸道:“杜姐姐,你先別生氣。我這就去尋幾件干凈衣裳給你們換上?!毙『蜕谐鲩T沒多久便尋來幾件干凈衣裳,多數是香客施舍收藏備用,此刻正好用上。方文斌、狄仁杰、杜湘湘各自拿了一套,自回房間換下濕衣。

  過不多時,法悟又端來三碗黃湯,說道:“天冷,濕氣又重,你們先喝點姜湯去去寒?!蹦侨撕攘T一碗熱騰騰的湯水,便開始閑聊。那方文斌幾次跟狄仁杰交談,都給門外那誦經法器之聲攪擾,頓時有些惱火道:“你們說這幾十個和尚念經吟唱,得到晚上什么時候!”

  杜湘湘捂耳叫道:“真的好吵,還叫人怎么休息呀!”狄仁杰卻笑道:“這種大法事通常得到三更時分才能暫歇,咱們將就將就也就是了?!?p>  杜湘湘撇撇嘴道:“出門便遇著這等好事,真是豈有此理!”方文斌也給攪擾得心神煩躁,轉而憂愁道:“不知咱們晚上還能不能睡個好覺……”狄仁杰道:“有地方睡覺都算不錯了,你還嫌怨這些?!?p>  方文斌自覺無趣,突然提議道:“要不咱們出去瞧瞧?這偌大的水陸法會肯定有趣?!狈ㄎ蛏駪B(tài)變得緊張,甚是為難道:“表哥,你們要出門,這、這恐怕不大好罷?”

  方文斌笑道:“表弟,我們又不惹禍,為什么不能出去?吃喝拉撒總得解決罷?”法悟反駁不得,有些無奈道:“表哥,你也知道,我領你們進來已犯了寺規(guī)。若還讓監(jiān)寺師叔發(fā)現,少不得責罵挨罰?!?p>  方文斌擺手道:“不妨事不妨事。如若你家監(jiān)寺追究責任,我便說我們三個是攀墻進門,決不會供出了你?!狈ㄎ蛞娍鄤癫蛔?,便道:“表哥,那你們向我保證,一定不亂竄門。”方文斌當即伸掌發(fā)誓道:“好,我向你保證!”狄仁杰、杜湘湘二人也立馬表態(tài)。

  當下,法悟跟隨這三人在寺院里行動。才出禪法堂后門,過去一箭之地便有一片小竹林。那些毛竹多半高過屋檐,茂盛非凡。前方沒多遠是一間殿宇,名曰“天王”,里頭塑著四尊佛像,分別是持國、多聞、廣目、增長四個天王,各自一副兇神惡煞模樣。金剛怒目,時時俯視眾人,那姿勢更是栩栩如生。在這樣的傍晚讓人覺得毛骨悚然,十分滲人。

  杜湘湘一個姑娘家,更是不敢多留,低聲催促了一句:“咱們趕緊走呀!”方文斌推推狄仁杰,說道:“走罷走罷?!庇谑且恍腥舜掖彝秕饺ァ_^完一道門檻,外頭是寬敞天井之所在,院里長滿參天古木,林蔭似云翠蓬如蓋,看上去都有百年歷史。

  在這期間險些跟幾個護院僧人照面,他們不敢放肆,只得在這里間鬼鬼祟祟,見到附近幾個行走的僧人,他們立馬縮到大樹后邊,耳聽那陣陣鐘鼓響聲,仿佛近在咫尺。

  俄頃,方文斌與眾人不意抬頭,均已望見前方石階上發(fā)出一團普照佛光,低聲問道:“表弟,那劉老爺就在大雄寶殿里做法?”法悟慌忙擺手道:“表哥,劉大人帶來的幾個手下守在那里,我們真的不好過去?!狈轿谋笠娦『蜕猩駪B(tài)緊張,隨口寬慰道:“表弟,你別太擔心。我們就偷偷過去瞅一眼,就一眼?!?p>  法悟實在拗不過,只好跟隨這三人,生怕被監(jiān)寺發(fā)現自己違規(guī)收容這三個外人。方文斌與狄仁杰畢竟年少,委實忍不住好奇之心,巧妙避開僧眾與幾個侍衛(wèi)偷偷登上石階。果見那是一座氣勢宏偉的大雄寶殿。這寶殿規(guī)格浩大,構筑富麗堂皇,見詩為證:

  “今世成因古剎前,燭盞青燈會佛緣。

  了卻善惡脫苦海,金身法相度無邊。

  陣陣梵音達三界,裊裊輕煙接九天。

  毗盧坐禪參法會,凡俗六凈儲心田。”

  大殿外是一處天井,四個鐵棚大燭臺插滿大蠟燭,紅光照亮黃昏,恍如白晝一般。天井中央擺著三個高大銅爐,氤氳線香同時從眾爐口噴吐出繚繚煙氣。狄仁杰等人悄然而上,只知仿佛身在蒙蒙煙霧之中,煙味委實熏人。毗盧殿門口還有玉石臺階,上面廊下拼湊許多木桌,其上排滿靈位,供奉著三牲、果盤、糕點等祭品,名目花樣繁雜,多不勝數。

  他們辛苦奔波了一日,此時早已饑腸轆轆,光是瞅著那些食物便是直流口水。杜湘湘忍不住道:“你們瞧,有草粉甜米糕!還有我最愛吃的紅糖芝麻餅!”方文斌撇撇嘴,同時拉了她一把,低聲喝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別饞啦,小心讓人發(fā)現蹤跡,我們要趕緊過去!”

  這四人混在煙霧里,魚貫也似攀上玉石欄桿,紛紛矮身溜至大殿長廊下。狄仁杰在拐角處找到隱蔽所在,教法悟一人把風,與方文斌、杜湘湘一同湊近窗欞,舔指刺破窗紙,朝里一張,只見眾多和尚身穿黃色僧衣,人人都整齊端坐在蒲團上,個個神態(tài)是莊嚴肅穆。眾僧通力大作水陸大法會,超度冥府亡魂,都在敲打小木魚,口誦經文:

  “‘舍利弗。若有人已發(fā)愿、今發(fā)愿、當發(fā)愿,欲生阿彌陀佛國者,是諸人等,皆得不退轉于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于彼國土,若已生、若今生、若當生。是故,舍利弗,諸善男子、善女人,若有信者,應當發(fā)愿,生彼國土。

  ‘舍利弗,如我今者,稱贊諸佛不可思議功德,彼諸佛等,亦稱贊我不可思議功德,而作是言:釋迦牟尼佛能為甚難希有之事,能于娑婆國土,五濁惡世,劫濁、見濁、煩惱濁、眾生濁、命濁中,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諸眾生,說是一切世間難信之法。

  ‘舍利弗。當知我于五濁惡世,行此難事,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為一切世間說此難信之法,是為甚難?!?p>  佛說此經已,舍利弗,及諸比丘,一切世間天人阿修羅等,聞佛所說,歡喜信受,作禮而去……

  ‘南無阿彌多婆夜,多他伽多夜,多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多,悉耽婆毗,阿彌利多,毗迦蘭帝,阿彌利多,毗迦蘭多,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訶?!?p>  狄仁杰透過窗孔看到西南角那群僧里頭,混雜著不少凡俗。其中以那頭戴官帽的老者為首,此人估摸五十多歲年紀,須發(fā)皆白,此刻雙手合十,嘴里念叨“阿彌陀佛”,時不時還朝大殿的釋迦牟尼佛頂禮膜拜。狄仁杰識得他,此老正是前御史大人劉杭安劉老爺,如今已告老還鄉(xiāng)。他身旁跪著幾個老媼,還有公子小姐、丫鬟仆人模樣的人,統(tǒng)共有三十多個,應該都是進出劉府之人。

  方文斌也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道:“那人就是劉杭安?可真是一個土財主啊!”杜湘湘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他,難怪這般眼熟……”方文斌歪著頭問道:“你認得他?”杜湘湘撇嘴說道:“這個老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方文斌不禁狐疑道:“你真認識他?”杜湘湘沒好氣道:“不認識!”

  狄仁杰噤聲道:“你們別吵吵……”旋即側過視線,窺見群僧首座位置正坐著三位身披袈裟的受戒高僧。中間那個老和尚是真如老方丈,長得慈眉善目,留有兩條雪白長須。左側是真覺住持,渾身枯黃干瘦,平時脖子上一直掛著長串佛珠。右邊是真廣監(jiān)寺,圓頭圓臉,形態(tài)肥胖,頗有幾分彌勒佛之姿。三位高僧寶相莊嚴,舉頭三尺有神明,佛殿更是神圣不可侵犯,和諧而且干凈。

  屆時,狄仁杰出聲提議道:“差不多,咱們也該回了?!倍畔嫦嬗行┮馀d闌珊道:“走罷走罷,我都快餓死了……”方文斌道:“那咱們先回去?!边@三人在廊下沒多耽擱,便暗暗退去。小和尚在一旁早已按捺不住,這時催促道:“表哥,咱們趕緊回去罷?!?p>  方文斌佯裝不悅道:“表弟,你怎么就恁的不信我們?我們絕不給你惹事?!狈ㄎ蚩嘈Φ溃骸氨砀?,今晚上我真是提心吊膽,生怕你們被人發(fā)現?!狈轿谋髶u搖頭,說道:“走走走,你快帶我們用晚膳。一個下午未進食,都要餓脫相了?!狈ㄎ虼笙驳溃骸昂煤?,我們先回房。我再去齋堂給你們尋些米飯來?!北娰F客一齊點頭。

  這四人離開大雄寶殿,重返禪法堂。小和尚出門去了,沒半盞茶工夫拎來一個水果籃子,還有兩個食盒擱置桌案上。方文斌望見法悟一一將食物擺出來,笑贊道:“哇,真是妙?。√罾?!”杜湘湘也笑道:“真的太好啦!”這一幕連狄仁杰也不敢相信:“在這間寺廟里,這伙食未免也太豐盛了!”

  今晚素齋確實比往日豐盛許多。桌上那些凈爽素菜,譬如青菜、豆腐、筍干、金針菜、蘆筍,各不相同。那些美味果品,譬如土桃、黃桃、水蜜桃、油桃、血桃,單是桃子便有數十種之多。那些精致點心,譬如糯米糕、胡麻小吃、麥芽糖、紅薯糕、芝麻糕、白糖糕、綠豆糕、桂花糕等,每樣兩份。還有各種噴香面食,烙餅、麥餅、面條、餃餅筒、扁食,委實不勝其數。

  方文斌、狄仁杰、杜湘湘與法悟四個人圍成一桌如過新年一般,不知不覺便將這些美味分食盡了。彼此吃飽喝足照舊還要閑聊幾句,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俄頃,夜幕悄然遮籠九霄,天空忽然滑落幾點雨滴來。暗夜逆襲,雨夜冰涼刺骨,如簾幕也似的雨水掀起而又垂落,敲打在庭院石基上噼里啪啦,與殿里的鐘鼓吟誦聲交織成為絕響。這真是:

  “子夜雷鳴雨傾盆,花木飄零自繽紛。

  煙靄重重遮月明,風聲唳唳受影困。

  三月初來天還寒,二十年來訟狀申。

  紅塵苦多鬼亦屈,何期可得訴冤人?”

  方今子夜過半,毗盧殿仍還大做法會。木魚誦經聲續(xù)而不止。劉府女眷終于有捱不住的,于是陸續(xù)離去安歇。那前御史劉杭安落在最后,離去前先跟寺里的三位高僧告晚,便與次子劉浩鳴、侄子劉英衡一同出門。法覺、法慧、法智、法空等和尚照明領路,將四人恭送回房。

  劉老爺進屋洗漱,剛要解衣晚睡。誰知門外響起敲門聲。劉杭安問道:“是誰?”門外人回答道:“爹,是我,浩宇!”劉杭安開了門,怨氣很重:“這么晚了,你還來干什么?”

  來人正是劉府長子劉浩宇,只見這兒子不修邊幅,一進屋便開始哀求道:“爹,你要幫我呀!要是沒有銀子,我會被他們砍死的……”劉老爺怒道:“你這壞小子不長記性,教人砍死了最好,省得給家里人添堵!”

  劉浩宇不服道:“爹,我是你親生的么?憑什么你事事都向著二弟?他是你兒子,我也是你兒子,你怎可如此偏心!”

  劉杭安恨聲道:“你二弟比你穩(wěn)重,他不會去賭,他更不會去嫖!你瞧瞧你這一副德行,你還有我劉府長子的樣子么?你配當我兒子么?好了好了,我今晚也把話給你撂下,今后兒子的賭債,老子一兩銀子也不會給……你給我滾出去!”

  劉浩宇見狀,悻悻道:“好啊,你劉杭安是鐵石心腸!你是存心要我死在外頭,那你就等著給你兒子我收尸罷!”說完便氣呼呼的門去了。

  劉老爺怒恨交迸道:“畜生!真是畜生??!”最終還是去關上了門,含恨解衣上床。白天確實勞累,故而等怒氣稍平之余便沉沉睡去。不知幾時,突然感覺喉嚨教人死死掐住了。劉杭安這猛一睜開眼,望見那人正怒目圓瞪,狠狠的盯著他。

  這人他可再眼熟不過,這不正是渝州長史秦青沅么?他們可是官場宿敵。那人驀然雙眼流出兩行血淚,齜牙咧嘴的呼喊:“劉杭安,你這個小人!你快還我命來!還我命來!”

  隨后,忽見那人將血嘴一張,立時從嘴里竄出一條數丈長的赤練蛇。這條巨蛇面目憎惡,吐著猩紅信子,哧溜一下就撲上來,瞬時纏住他的脖頸,逐而越收越緊。劉老爺疼得脖子都要裂開來,可這雙手怎么都掰不開,最后打了一個機靈,忽被人投進一口無底黑淵之中,整個人沉沉的掉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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