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胳膊加一條腿,你小子倒是狠心,不過你師父就你這么一個(gè)徒弟,他可舍不得?!?p> 蘇慕沉默。
“還有,要是那么做了,日后你若是上位,以你的德性,怕是連這只老鼠精你都不會放過?!?p> 李婉如一臉不信,沖著蘇慕淡淡一笑,上前握緊了蘇慕因?yàn)橛昧Χ嘟町吢兜娜^。
“還有,我看你小子不爽很久了,正好身子癢,就順便動(dòng)一動(dòng)?!?p> “你是不是回去還罵你的狗腿子來著?”
蘇慕抿了抿嘴,看向了一旁的李婉如。
終于明白這家伙為什么會親自去平陽了。
那天醉酒怕就是個(gè)由頭,哭?撒酒瘋?
人家是真的冤枉啊。
“要說你這狗腿子是真的一心想要討好你,還特意給你找了個(gè)幾千年道行的妖怪,可惜了。”二師兄吧唧了下嘴,一臉壞笑:“小子,你難道不知道?這方圓幾千里,只要有大妖怪敢進(jìn)京,都會被三十四處監(jiān)控,你們的那點(diǎn)小動(dòng)作能瞞得過誰呢?”
“虧你還在三十四處掛了個(gè)牌子?!?p> “我知道?!碧K慕悶聲回答道。
二師兄冷哼一聲,陰陽怪氣道:“是啊,你以為你在三十四處可以一手遮天,所以連這種條子都敢隨手批了是吧。”
“難道不是么?”
二師兄眉頭緊皺,長嘆了一口氣:“我要說不是,你是不是要把三十四處從上到下殺一遍?!?p> 蘇慕不置可否。
“唉?!?p> “你以后還是少跟地府的那群陰人混?!?p> 蘇慕嗤笑一聲:“這不是你給我的路么?”
“你走歪了。”
“地上本來就沒有路,何來走歪之說?”蘇慕甩開了李婉如的手:“我只知道兩點(diǎn)之間,直線最短。”
“有傷天和?!?p> “天和?五運(yùn)有紀(jì),六氣有序,四時(shí)有令,陰陽有節(jié),皆歲氣也,人氣應(yīng)之以生長收藏,即天和也?!?p> “大學(xué)生果然有文化。”二師兄鼓掌道。
“天地任自然,無為無造,萬物自相治理,天地不為獸生芻,而獸食芻;不為人生狗,而人食狗?!碧K慕頓了頓。
“天和,我的法,就是天和。”
“這說起來倒是一套一套的。于中殺生之罪,能令眾生,墮于地獄、畜生、餓鬼。若生人中,得二種果報(bào),一者短命,二者多病?!倍熜址畔虏璞?,意味深長的對蘇慕說道。
“爾時(shí)無有男女、尊卑、上下,亦無異名,眾共生世故名眾生。這不也是你們佛經(jīng)里的東西么?男女,尊卑,上下,無異名;可從小你們教的我是什么,用我說出來?”
蘇慕拍掉了李婉如還想抓過來的手,眼神中帶著一絲不屑看向了二師兄。
“亡羊補(bǔ)牢,為時(shí)不晚?!倍熜盅劬τ植[了起來。
“亡羊補(bǔ)牢,為時(shí)已晚?!?p> “人人皆可以為堯舜;人之趨善,如水之就下。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小子,你是該好好修身了?!?p> “內(nèi)圣外王?暗而不明,郁而不發(fā),天下之人,各為其所欲焉,以自為方,呵?!碧K慕輕笑道:“這輩子是不可能了?!?p> “你可不能放棄治療,還是有希望的。公道自在人心啊?!?p> 蘇慕抬頭看了看天,笑著看向二師兄:“狗屁的公道自在人心,只不過是些酸秀才受了欺侮之后的不忿與怨恨罷了。這世間哪里有所謂的正義,他們心中所求的正義,不過是為了最大化自己的利益,避免一些不必要的損失罷了?!?p> “要忍,要反思,要謙讓?!?p> “何必呢?”
“小不忍則亂大謀。”
“你放屁。有的人犯了錯(cuò),為何可以逍遙法外,就是你們這群偽君子,一忍再忍,還曉之以理,動(dòng)之以情。有屁用。你相信狗能改得了吃屎?有人的地方便有階級,你相信不同階級之間會有共同話題?”
“非我類也,其心必異?!倍熜忠荒樸皭潱骸半y道是因?yàn)樵蹅兤贩N不一樣的原因么?”
蘇慕撇撇嘴,不說話。
。
“添茶?!倍熜职驯釉谧雷由峡牧藥紫拢瑢χ钔袢缯f道。
“你包的那么嚴(yán)實(shí)干什么?”
看著李婉如添完茶之后又坐回去想抓蘇慕的手,二師兄一臉疑問。
“誰不知道你天蓬元帥,貪財(cái)好色?”
二師兄摸了摸鼻子,很尷尬:“那都是說書的瞎編的,你個(gè)小丫頭片子,知道什么啊?!?p> “那你家里可是有兩位夫人?!?p>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切?!?p> 二師兄側(cè)躺下來搖著蒲扇看向李婉如:“小丫頭片子,伴君如伴虎你懂不懂?你這主子,那日真的受點(diǎn)什么傷的話,肯定第一個(gè)就會把你滅口?!?p> “你嚇唬誰呢?”李婉如拿起蘇慕的茶杯喝了一口說道。
“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這道理你不懂?”
李婉如從背后抱住了蘇慕的腰,頭枕在蘇慕的肩膀上,看向二師兄,面紗下朱唇輕啟:“主子要是愿意藏我,我愿意啊?!?p> 二師兄一臉吃屎了的樣子,惡心壞了。
“還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p> 蘇慕解開了自己一直束在腦后的頭發(fā),整個(gè)人看起來變得淡然了許多。
青絲如瀑,陌上公子;看呆了李婉如。
“多的我也不會說,今天告訴你的,只是你應(yīng)該知道的?!?p> “我應(yīng)該知道的?是你覺得我應(yīng)該知道的吧?”
“別打聽了,我不會說的?!?p> 二師兄瞇著眼睛,把扇子蓋在了臉上:“沒事你就先走吧,這里的好多朋友目前可不適合跟你見面?!?p> “一身酒氣,可別嚇壞了小孩子?!?p> 蘇慕起身施了一禮之后,便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
李婉如見狀,端起杯子潑了二師兄一身,不顧二師兄拿起蒲扇后錯(cuò)愕的表情,起身跟了上去。
“真是狗腿子?!?p> 兩人離開后,露臺上憑空出現(xiàn)了一個(gè)頭發(fā)花白的老太太,冷笑著看向嘴里罵罵咧咧的二師兄:“地府那群陰人?”
露臺這一方空間,此刻,開了空調(diào)般溫度直降。
起碼與外邊溫差十五度。
“地府不在陰間么?那你還想叫什么?”
二師兄搓了搓手,甚是無奈:“來,那你給我想個(gè)好聽的?!?p> 老太太翻了個(gè)白眼:“為何要無常帶那老頭過來找我,直接打的魂飛魄散,永絕后患不好么?”
語畢,露臺上溫度又降了幾分。
“投了?”
“投了,我跟無常親自送走的?!?p> “還有陰差知道這事么?”
“知道的,現(xiàn)在就剩咱們幾個(gè)了?!?p> 老太太坐在蘇慕剛才的座位上,摸著還帶余溫的茶杯:“為何要多此一舉?”
“那小子,就是跟著你們混得太久了,才會變得這么冷血,這遲早要出事的??!”
“冷血有什么不好;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nèi)蔚陆?,用周政乎??p> “不是說不讓他學(xué)霸,只是”二師兄一臉悔恨:“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原來多好的一個(gè)苗子啊,唉。”
“我看你們這樣才是遲早要出事,立什么貞潔牌坊?”老太太一臉譏諷。
“我當(dāng)初是真不應(yīng)該帶他去那什么地府,十八層地獄,年紀(jì)這么小,殺心就這么重了,真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都是些天經(jīng)地義的事,有什么不好?”
“罷了,隨他去吧。”二師兄皺著眉頭說道:“只愿那些小丑們別再挑事了?!?p> “呵,入了佛門幾天,倒還真是菩薩心腸了?!?p> 不理會老太太話里的言外之意,二師兄又搖起了蒲扇,嘴里哼唱道:“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從來皆要物。若知無物又無心,便是真如法身佛。法身佛,沒模樣,一顆圓光涵萬象。無體之體即真體,無相之相即實(shí)相。非色非空非不空,不來不向不回向。無異無同無有無,難舍難取難聽望。內(nèi)外靈光到處同,一佛國在一沙中。一粒沙含大千界,一個(gè)身心萬法同。知之須會無心訣,不染不滯為凈業(yè)。善惡千端無所為,便是南無釋迦葉?!?p> “神經(jīng)?。 ?p> 老太太又是冷笑一聲,便消失在了座位上。
二師兄被罵神經(jīng)病倒也不生氣,自個(gè)又添滿茶,仰面躺了下去。
這個(gè)世界總是被各種謠言和輿論所引導(dǎo),總是被各種不明真相的所謂“正義之士”掀起各種狂潮。真相大白時(shí),一句輕描淡寫便輕輕劃過,對于之前產(chǎn)生的各種后果,一笑而過,似是從沒有反思過,仿是不經(jīng)意間踩死了一只螞蟻一般。
他們總是說:“正義可能會遲到,但絕不會缺席。”
亡羊補(bǔ)牢,為時(shí)已晚。殺雞儆猴,你想過雞的感受么?
像浴火的鳳凰一般,雜草一般,縱是歲有枯榮,已然涅槃,生命之頑強(qiáng),你永遠(yuǎn)也想不到,星星之火,他日足可燎原。
人類有多丑惡,怯懦使你們無知,無知造就了你們的粗鄙。而你們的聽風(fēng)是雨,則又恰恰成就了各種輿論,各種無由的常識,讓你們同仇敵愾。各種權(quán)威專家言論,不容置疑。
對你們來說,或許只是飯后一時(shí)的談資,隨手發(fā)表的幾句調(diào)侃。
但是,人的語言與文字天賦或許真的是與生俱來的。
他們有自己的理解力,他們善于利用自己的天賦,他們?yōu)榱瞬┭矍颍叩年P(guān)注,學(xué)會了斷章取義,學(xué)會了以偏概全,更有甚者,學(xué)會了創(chuàng)造故事,學(xué)會了白日做夢,他們充分發(fā)揮自己的想象力,運(yùn)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如脫韁的野馬般,一發(fā)不可收拾,難以馴服。
一步錯(cuò),步步錯(cuò)。
一念之差,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