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的運動場看起來有些荒涼,齊腰的野草隨處可見。若是有陣風吹過,還能看見迎風而起的蒲公英種子。
或許在一開始的時候,野草還是沒有這么茂盛的,但是經(jīng)過一個暑假的肆意瘋長,漸漸的就成了如今的樣子。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一所貼近大自然的高級中學了。
軍訓解散之后,我并沒著急著去吃飯。晚飯對于我而言是不用太著急的,不僅是我,大多數(shù)同學都不著急。
或是打一場籃球,或是跑跑步,或是先回宿舍洗個澡……是以下午的食堂并不像中午那樣忙碌不堪。
我繞著煤渣鋪成的四百米賽道跑了一兩圈,整個人都累得不行,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或許是沒有找到訣竅的關(guān)系,我覺得跑步竟是比干農(nóng)活還要累人。
現(xiàn)在,我倒是有點驚訝于第一天軍訓的時候,居然能夠挪完四千米。
“這就不跑了嗎?”
潘修杰腳步輕松的從我身邊掠過。
“不跑了。”
我話音還沒落地,他已經(jīng)跑出去好大一段距離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聽到我的回話。
跑道四周,是學校用鋼管焊接而成的單雙杠,我走到那里,準備壓壓腿。站了一天,讓我小腿肚有些發(fā)酸發(fā)脹。
“哥!”
剛把腿搭上去,就聽到了娉婷的聲音。
“你怎么還不去吃飯?”
我回過頭來,看見她的小鵝臉上掛著細密的汗珠子,粘著額前的流海,看起來頗有一絲凌亂美。
“你不也沒去嗎?”她小天鵝般,仰著自己的小腦袋。然后把手中的礦泉水瓶扔了過來,“給你買的水?!?p> 咕咚咕咚灌了幾口,快要冒煙的嗓子瞬間得到了滋潤。
“誒哥。”她把腦袋湊過來,翻著大眼睛,慢慢問道:“你跟那個葉小蕓,是不是在談戀愛?。俊?p> “我不是,我沒有,你不要瞎說?!蔽翌櫜坏脡和?,立馬丟了一個三連過去,“還有,你這都是聽誰說的?”
“這還要人說嗎?看都看出來了?!比缓?,她開始掰著手指頭跟我分析,“你看,你們吃飯在一起,走路在一起,連去醫(yī)務室也只撐一把傘,下午還有人看見你給她洗碗了……
而且,她對你又是噴水又是噴飯的,你半點都不生氣,還細聲軟語的安慰……如此種種,只有情侶之間才會有吧。”
“你啊,你說你這小瓜子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東西。”
我沒忍住,用手在她腦袋上戳了幾下。本來我想捏她臉蛋的,但想想男女有別還是算了。這不怪我,實在是她這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太可愛了。
長成這樣,小時候肯定沒少被人親。
“我再跟你說一遍,我,跟葉小蕓之間除了同學之外,沒有半點其它的關(guān)系?,F(xiàn)在,你的可是明白了?”
“明是明白了,但你為什么要用【再】這個詞?”
“這是重點嗎?”
本來我的手指都收回來,就沖她這句話,我實在沒忍住在她鼓鼓的腮幫子上捏了一把。
“走了,跟我吃飯去!”
“我不去!我怕人家說我是小三?!闭f完,娉婷邁著小腿,轉(zhuǎn)頭就跑了。
“嘿?”
這把我給氣的,要她是個男的,我絕對一拖孩給她后腦勺飛過去。
沒了人打擾,我開始繼續(xù)壓腿抻筋。至于吃飯,再晚點也沒事。
反正食堂也就那幾個菜,又不是冷兮兮的冬天,去早去晚差別不大。
等到小腿和腰背不再有什么緊繃束縛感之后,我才結(jié)束了自己的動作,然后慢慢悠悠的朝宿舍走去。
洗澡,吃飯,上晚自習。
教室里,我來的時候已經(jīng)有不少人了,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談天說地。
因為還沒有正式開課,大家手頭上都沒有功課要做,除了聊天和看小說之外,實在是沒什么事情做了。
至于預習,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看了也不懂,何必去浪費時間。
譬如說,數(shù)學這個老大哥。
快要上課的時候,學校的廣播響了起來,似乎是讓各班班長去實驗樓那邊開個會。
“班長,叫你去開會呢!”
“知道了,這就去?!?p> 我抬頭,發(fā)現(xiàn)提醒我的竟然是葉小雨。她剛從外面進來,可能是看我在埋頭寫字,以為我沒聽見廣播吧。
實驗樓一片漆黑,只有會議室的燈是亮著的,算起來很容易就找到了。
給我們開會的是政教處副主任,好像姓賈吧。也沒什么其它的事情,無非就是強調(diào)一下在校期間的安全,以及休息時候的寢室紀律問題。
除此之外,就是軍訓過后的迎新晚會節(jié)目,還有就是學生會的參選等等。
迎新晚會,對我而言也是一個新鮮東西。
高中和初中還是很有區(qū)別的,至少我在初中的時候就沒聽過學生會這個詞。大小事務基本都是班主任一手包辦了。
會議大概持續(xù)了一節(jié)課的時間,大大小小交代了不少事情。好在我?guī)Я思埞P,不然還真記不住。
雖然沒說,但我知道,學校后面那個運動場的除草任務估計也會交到我們頭上的。
回來之后,趁著上課前的幾分鐘,我把政教處的安排照本宣科的強調(diào)了一遍。
這種站在講臺上講話的感覺還真有點不一樣,似乎有點讓人上癮。怪不得開會的時候,領(lǐng)導們總是巴拉巴拉說個不停。
回到座位上,我本想把之前沒看完的那本最小說拿出來繼續(xù)閱讀,沒想到卻摸出來了一顆棒棒糖,還是草莓味的粉紅色包裝。
“你買的?”我扭過頭,看到潘修杰嘴幫子鼓鼓的。
“唔唔……”潘修杰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我身后的葉小蕓。
“嗯?”我朝葉小蕓投過去一個詢問的眼神,不確定她為什么要給我買糖吃。
難道她不知道,我和她之間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被人傳的有些微妙了嗎?
我倒是不反對早戀,但卻是不想跟她早戀。作為班長,若是我?guī)ь^的話,哦豁,估計要被班主任拖到辦公室打死吧。
“哦,你說這個啊。我在商店看到,順手給你買了一根。你要是不喜歡的話可以還給我。不僅是你,他們兩個我都買了?!?p> 葉小蕓從嘴里把糖拿出來,指著韋艷和潘修杰說道。
“還給你是不可能的,送出去的東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只是以后,不要再買了?!?p> 我稍微用力,外面的包裝袋就被我擠爆了。
啪!
好幾道目光瞬間朝著我所在的方向掃來,我也抬起頭,學著他們四處張望。
沒見到聲音的源頭,這些目光很快就收回去了。然后我把頭埋到課桌下,把棒棒糖咬碎,含在嘴里。
至于那根塑料棒,自然是偷偷處理掉了。一個男生當眾拿著棒棒糖在吃,我總感覺有點不太對的樣子。
所以,我開始有些理解潘修杰那鼓囊囊的腮幫子了。
糖很好吃,但樣子真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