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李嬸剛和李叔說完讓他打電話的事兒,幾人便聽到余晚的叫聲。
她那一聲包涵了太多情緒在里面,林清言聽得心臟驟然一縮,站起來就往門口跑去。
他出了大門,看到倒在地上的他們,疾步走過去扒開老人把他放平,擰著眉上下打量了下余晚問道:“怎么回事?”
余晚顫顫巍巍道,“他…他說不舒服,我想扶他去里面坐一下,然后…他就突然暈倒了?!?p> 林清言聽她聲音不對勁,抬頭一看,只見她面色慘白,眼角掛著淚水,神情中全是難掩得的恐懼和傷痛。
他眼瞼微微一顫,心頭劃過一種異樣的感覺,輕聲說道:“沒事,別怕?!?p> 然后便轉(zhuǎn)身輕喚老人,對他做著急救措施。
林老師他們出來,看到這種情況也都嚇了一跳,李叔打電話叫了救護車,又通知了老人的兒子。
李嬸上前扶起余晚,擔心的問她:“沒事吧?摔著沒有?!?p> 她搖搖頭沒有說話,不安的看著老人。
周圍的人看情況不對也都往這邊圍了過來。
“麻煩大家都往后退一些,讓空氣流通。”林清言低頭說著,手上動作一直沒有停。
林爸爸走過去蹲下身問他:“怎么樣?”
“應(yīng)該是心臟疾病引起的休克,爸,你檢查一下他身上有沒有藥?!?p> 林爸爸找遍老人所有的口袋,沒找到藥。
余晚看著一直在為老人做心肺復(fù)蘇林清言,心一直緊緊揪著,她一遍遍告訴自己,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有他在,他一定會把人救過來了。
大概過了三四分鐘,老人漸漸恢復(fù)了些意識,但是并未完全清醒過來,情況還是很不好。
老人的兒子也匆忙趕了過來,他說,老人今年六十八歲了,平時身體很好,每天吃過晚飯都會出來走走,想著就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也沒帶手機,誰知道突然就不舒服了。
林清言聽完嚴肅地說:“老人年紀大了,最好還是經(jīng)常檢查一下身體,出門沒有人陪同的話盡量還是帶上手機和藥,以防萬一?!?p> 老人的兒子連忙說道:“是,是,是我們疏忽了,以后一定注意,今天真是太謝謝你了。”
“危險并未排除,還是等救護車來了,去醫(yī)院好好做個詳細的檢查吧。”
救護車很快過來,林清言和隨行的醫(yī)生說明情況,大家?guī)兔Π牙先怂蜕暇茸o車。
余晚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車子離開的方向,那天,她也是這樣看著呼嘯而去的救護車,卻不曾想,竟是永別。
圍觀的人群也都漸漸散去,李叔招呼大家進屋,一行人便都往院里走。
“小晚,我們也回吧。”李嬸叫她。
余晚應(yīng)了一聲,收回視線轉(zhuǎn)身跟著她往里走。
林清言走在她身后,目光隨意一撇,瞧見她左手白色棉衣袖口的一抹緋色。
他大步上前,抓住她手腕問道:“手怎么了?”
“嘶”突然被他拉住,衣服不小蹭到手心,疼的余晚吸了一口氣,伸出手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不知何時她手上有一處磕破了,袖口衣服上蹭的全是血。
李嬸驚訝道:“呀!小晚這手怎么流這么多血?!?p> 林老師他們聽到動靜都往這看過來,見余晚受傷都關(guān)切的詢問她怎么回事。
余晚怕大家擔心,努力扯出一抹笑,縮了下胳膊:“沒事,應(yīng)該是那會摔倒磕的,已經(jīng)不流血了。”
當時只顧著擔心那老人了,她自己都沒注意,加上她棉衣袖子比較長,手一直縮在里面,也沒人發(fā)現(xiàn)。
林清言皺眉看了她一眼,一言不發(fā)拖著她手腕就往屋里走。
余晚脫掉外套,坐在客廳的凳子上,林清言接過李叔拿來的醫(yī)藥箱,蹲在她面前,仔細看了看她手上的傷口,創(chuàng)面有些大,而且沾了許多灰塵:“傷口上有些沙粒,必須要先清理干凈?!?p> 林老師在旁邊擔心的問:“怎么摔這么狠,別的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摔著胳膊?骨頭沒事吧?”
余晚解釋道:“他忽然倒過來我沒注意,又怕他在摔著頭,就一只手攬了一下,這可能是摔下來時蹭到地上的石子上了。”
說完又抬了抬胳膊給他看:“胳膊沒事的林老師,這也就看著有些嚇人。”
“別動?!绷智逖宰プ∷齺y動的手,找到藥水和棉簽:“有些疼,忍著點?!?p> “嗯,”她點頭應(yīng)著。
他拿起藥水往她手上噴了些,沖掉表面的灰塵,沒了灰塵的遮擋,他這才發(fā)現(xiàn)她手心上竟還有一道舊疤痕,橫向在手心靠上一些的位置,很長,特別明顯,看樣子當時傷口應(yīng)該很深。
藥水沖進傷口,突然的刺痛讓余晚忍不住縮了下手,看她皺眉,林清言輕聲安慰道:“忍一下,很快就好了?!?p> 怕她亂動,他只好伸手捏住她的指尖,將她手掌攤開,她五指纖細,只是那指尖冰涼的觸感不由讓他愣了一下,靜默兩秒,繼而又專心幫她清理傷口。
余晚垂眸看著他頭頂?shù)暮诎l(fā),心里一陣復(fù)雜,今天是怎么了,回憶重現(xiàn)嗎?
那天,他同她整理鞋子時,也是這樣屈膝蹲在自己面前。
林清言清理完傷口,給她涂了些藥,用紗布包扎好。
“這幾天先別用這只手了,注意不要碰水?!?p> 余晚摸了摸紗布說了聲:“謝謝?!?p> “今天幸虧有清言在,不然張大爺危險了。”李叔感慨道。
林清言收拾著藥箱,聞言笑著說:“我是醫(yī)生,治病救人都是份內(nèi)的事?!比缓笾噶酥赣嗤泶蛉さ溃骸斑@位才是功臣,都把自己當軟墊了?!?p> 李嬸也心疼道:“可不是嗎,那張大爺怎么也得有一百五六十斤,這要真把你砸出個好歹可怎么辦??!”
余晚不好意思笑了笑:“當時沒想那么多?!?p> 林老師也后怕道:“沒事就好,好好休息,明天早上我一個人去就行了?!?p> 本來說好明早去另一個地方的,這下傷了手,只能在客棧待著了。
和他們說了一會話,余晚便上樓回了房間,走到門口時,聽到身后傳來林清言的聲音:“記得不要沾水?!?p> 余晚回頭看向他點了點頭:“嗯,我記住了?!庇滞?,“今天真的謝謝你?!?p> 他以為她還在說包扎的事:“不用謝,包扎個傷口而已?!?p> 余晚緊緊盯著他,眼底滿是真摯:“不只是這個,是你救了那個老爺爺?!?p> 林清言疑惑的看著她,有點不明白這是何原因。
余晚又說:“今天要不是有你在,我想我大概真的會崩潰。”
你可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那種令人窒息的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想在體會了。
他笑了:“我剛不是說過了嗎,我是醫(yī)生,治病救人很正常的,你別想太多,好好休息?!?p> 余晚笑笑,沒在解釋,說了聲晚安便推門進去。
就在她快要合上門的時候,林清言忽然叫住她:“余晚。”
“嗯?”
“四年前圣誕節(jié)的第二天,你有沒有去過長興街嗎?”
他話音剛落,余晚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她睜大眼睛望著他。
他沒有忘記自己,他還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