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伍無郁頂著一雙黑眼圈，看向睡的香甜的衛(wèi)長樂，一臉不忿。
昨夜閣老回去睡覺后，就讓他在這坐鎮(zhèn)。
那擔子一下就落在他身上了，明明困得要死，可只要一閉上眼，就好像能聽到軍卒的呼喊，膽顫心驚的根本睡不著。
有時候真是不在其位，不挑其擔，便不知其難……
“大人，您休息會吧？卑職盯著，有事喚您?！?p> 任無涯上前，輕聲道。
看著同樣一夜未眠，卻是精神抖擻的任無涯，伍無郁不禁心生羨慕。
會武功真好啊，這該死的耐力！
“不必了，”伍無郁疲乏的擺擺手。
倒不是他不想休息，而是自己知道，就算閉上眼，估摸著還是睡不著。
接過任無涯遞來的飯食，伍無郁嘆口氣，開始動筷。
“唔，吃飯了嗎？”
飯還沒入口，就聽到一旁的衛(wèi)長樂一臉肉眼惺忪，打著哈欠醒來。
“吃吃吃！”
反正沒什么胃口，伍無郁干脆將飯碗塞進衛(wèi)長樂手中。
“嘿嘿，大哥真好。”
說著，衛(wèi)長樂就開始狼吞虎咽的吃起來。
話說神醫(yī)谷不讓吃飽飯嗎？多少次了，這貨怎么就不能矜持些？跟餓死鬼似的。
搖搖頭，伍無郁便走向城墻邊，迎面而來的涼風(fēng)，給他打個寒顫，頓時清醒了些。
唉，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
錦衣玉食，聲色犬馬，那才是向往的國師生活啊，像現(xiàn)在這樣守在城上心驚膽戰(zhàn)，怎是一個可悲可言……
“大人你看！”
任無涯雙目如隼，凝視這北方沉聲道。
怎地了？伍無郁抬頭看去，接過不看不知道，這一看頓時嚇了一跳。
只見北原大營前，無數(shù)甲士蜂擁而出，扛著數(shù)不清的云梯，匯聚而來。
這是……要攻城了？！
“快請閣老！！”
凄厲的尖叫響起，城墻之上，頓時亂作一團。
“慌什么慌！”
這時，身后張安正的聲音響起，怒喝道：“各司其職便是！節(jié)度使楊淳已死，他們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豈能破城？！”
閣老現(xiàn)身，四下頓時安靜下來。
持弓抽箭，抬木扛石，皆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
“閣老……您來了？”
伍無郁一臉赫然，顯然剛剛那聲尖叫，讓他有些無地自容。
“嗯，”不咸不淡的嗯了一聲，張安正便走到城墻邊，瞇眼仔細觀察。
半響，便發(fā)出一聲輕笑，不屑道：“狗急跳墻！”
“閣老看出什么了？”
“無郁，你仔細看看，發(fā)現(xiàn)什么沒有？”
什么？伍無郁一愣，開始仔細打量遠處匯聚沖來的甲士。
嗯，人山人海，望之生懼，沒什么發(fā)現(xiàn)……等等！
按耐住心中的驚懼，伍無郁瞇眼繼續(xù)觀察，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處不對勁。
這些甲士看似一望無際，覆蓋整個北原，但其實行進根本沒有章法，頗有一種無頭蒼蠅的感覺。
同昨日那沉寂，威迫的氣勢，截然不同！
“哼，一群散兵游勇罷了！”
看著伍無郁的神情，張安正自然知曉，他是看出了什么，于是冷哼一聲，指向北方，“無郁，這些都是李涇的青壯之卒，南營將士，皆在大營之中，未曾出動一兵一卒！”
“為什么不派精銳……”
“他得派的動才行！”張安正深吸一口氣，“南營三萬將士，各級軍官不下數(shù)百人，他李涇豈能一夜殺光？現(xiàn)在光是鎮(zhèn)住南營的將士，都夠他頭疼的了！”
“那他為什么還敢攻城？”
“自然是狗急跳墻了，想必是老夫昨日一番話，觸動了楊淳的內(nèi)心。李涇見勢不妙，干脆便下手殺了楊淳。單從這點來看，此子倒也有幾分果決。
可惜其兇戾有余，而能力不足！他也不想想，沒了楊淳的支持，他還剩什么？！”
見張安正氣定神閑，伍無郁不禁也松了口氣，渾身困乏涌上心頭，苦笑道：“既然如此，那閣老可容小子回去歇息？一夜未眠，著實困了?！?p> “不，”張安正笑瞇瞇的搖搖頭，“無郁還是再熬熬，在這待著吧，再沒有比這般親臨戰(zhàn)場，更能磨煉一個人了！”
我……怕再熬下去，氣度沒見上來，自己先猝死了……
閣老堅持，自己只得無奈留下。
很快，底下的反軍便臨至城前了。
一股濃烈的惡臭飄來，伍無郁眉頭一皺，差點嘔出昨日的飯食。
扭頭看去，只見城墻上，每隔幾十步，便架著一口大鍋。
鍋內(nèi)黑黃沸騰，惡臭便從這里散發(fā)。
傳說中的金汁？這真是……特么的見識到了……
再看張安正，卻發(fā)現(xiàn)他竟然跟沒事人一樣，依舊目光如隼，盯向城下。
要關(guān)緊要，伍無郁只得強迫自己，去忽視那濃烈至極的惡臭，學(xué)著張安正的姿態(tài)，立于城墻之上。
“張安正！本王最后再問你一句，愿不愿意，隨本王光復(fù)李唐！”
血絲密布，李涇沒穿昨日金甲，而是一身勁衫，在無數(shù)甲士的簇擁下，冷聲厲喝。
“哼，本閣問你，你可是殺了楊淳？自尋死路的蠢材！”
“呵呵……”李涇發(fā)出一聲冷笑，然后嘶吼道：“攻城！！率先登城者，賞千金??！”
“殺??！”
“沖?。?！”
無數(shù)甲士開始前沖，一根根箭羽更是撲面而來。
看著半空中的箭雨，伍無郁腳下一軟，就想后退。
可卻被張安正一把抓住。
枯瘦的大手十分有力，竟是讓他動彈不得。
“閣老！”
伍無郁焦急的求饒，然而張安正卻連看都沒看他一眼，仍是一臉冷色，瞧著下方。
遮天蔽日的箭雨臨近，伍無郁心中一慌。
可隨即就看到展荊與任無涯一眾鷹羽，紛紛抽刀上前，將箭雨一根不拉的擋下。
咻咻咻！叮叮叮！
萬箭之中，張安正臉上不見一絲慌亂，而是沉聲下令：“莫要慌亂！箭羽先發(fā)！滾木在后！長刀手伺機而動，不容云梯靠近！鷹羽衛(wèi)散開督陣！”
“是！”
“?。?！”
“我的眼，我的眼！”
“痛死我了！”
慘嚎聲，血腥味，一聽一嗅，伴隨著箭雨的落下，將戰(zhàn)爭的殘酷，展現(xiàn)的淋漓盡致！
大諸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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