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別哭啦,我們一起吃火鍋吧?!?p> 聽見韓楚的話,姬無憂一陣詫異,太平公主也漸漸止住眼淚。
這未免也太奇怪了,韓楚的思維不像是個修士,倒有點像凡俗界的普通人。
修真界哪有上飯桌解決問題的習(xí)慣?
不過看著韓楚不慌不忙地搭起爐子,支好鍋。兩人對視一眼,也坐到火鍋旁。
他們明爭暗斗的目標(biāo)不就是韓楚么。現(xiàn)在他肯坐下來談,哪管桌子上擺著什么呢。
太平公主忽然覺出有些不對,猛的伸出玉臂,抓住了韓楚的手掌,溫溫?zé)釤岬模钦嫒恕?p> “你回來了?”
“你開始哭的時候就回來了?!?p> 姬無憂不明所以,“怎么,韓兄方才走過么?”
韓楚翻了個白眼,“單憑無憂兄這手裝糊涂的本事,吊打樓上那頭蠢豬是沒多大問題的?!?p> 續(xù)道:“大供奉不來一起么?”
空氣中忽然浮現(xiàn)一張蒼老的臉,“我這只是一縷分魂,既享受不了麗綺閣的好東西,也沒法欣賞韓楚的好手藝?!?p> 太平公主表面上波瀾不驚,心底卻猛然劇震,暗道:“二哥竟然得了大供奉的支持。大供奉竟然對韓楚如此客氣!”
正思索間,她忽然額頭一痛,好像剛才被人敲了腦袋,玉手松開了。
韓楚收回手,“別整天把事藏在心里……或者說下次表情自然一點,就是騙人也得專業(yè)呀?!?p> 他嘴上這么說著,一邊卻把手放在腿上擦來擦去。
這個動作很難察覺,大供奉心思縝密,卻看得一清二楚。那是方才太平公主抓過的地方。
難道他有潔癖?
也不對,像他這樣的脾性,有潔癖的話也不會讓麗麗她們貼身服侍。
再細(xì)細(xì)品味韓楚方才的動作神情,大供奉心中有數(shù)了,朗聲笑道:“原來竟是個苦修士,我方才還奇怪,你為什么不介意麗麗她們的服侍,卻對太平的接觸避若蛇蝎?!?p> 韓楚黑著臉,把羊肉切片,咳了兩聲,“您老要是把這份心思用在修煉上,只怕已經(jīng)化神了吧?”
太平不解其意,問道:“大供奉在說什么?”
姬無憂心下一橫,干脆挑明一切,淡然道:“估計是韓道友方才動心了?!?p> 沒錯,即便是韓楚,也會有動心的時候。他也深知這一點。
曾經(jīng)有人說過,這世界上總有十萬個女人會讓你一見鐘情。
若人生只是短短百年,這句話沒有太大意義。但韓楚能遇見的人太多了,很多人把一見鐘情視為最美好的東西,韓楚卻把它視作洪水猛獸。
對于任何事情,有了一次便有無數(shù)次。
韓楚力求的,就是無物無我的妙境。在這種時候,美好的一見鐘情,對他來說就是劫數(shù)。
追尋大道的人,怎么肯跌落云端?
“你也別擺出穩(wěn)坐釣魚臺的樣子。其實心里,早就不知慌成什么樣了吧?”韓楚橫了姬無憂一眼。
姬無憂隨即不說話了,據(jù)可靠情報,這位韓道友可是秋后算賬的一把好手。
太平公主抿嘴一笑,又往韓楚身邊蹭了蹭。
果然,他又躲開了。
她美眸一亮,仿佛找到了一件對抗韓楚的致勝法寶。
“韓道友何必如此,所謂醒掌天下權(quán),醉臥美人膝,這大好年華,及時行樂才是正理?!贝蠊┓钚Φ馈?p> 姬無憂臉色瞬間鐵青,他已然清楚了大供奉的打算。
反正只要能把韓楚拉下水,大供奉是無所謂誰去拉,歸根結(jié)底還是肉爛在鍋里。終究是把韓楚捆在大周皇朝的戰(zhàn)車上。
“現(xiàn)在要獲得一分的快樂,將來就得花三倍的痛苦去償還。歸根結(jié)底,還是虧的。”韓楚重新恢復(fù)平靜,“大供奉應(yīng)該知道我的意思吧?!?p> 大供奉沉吟良久,忽然笑道:“水開了,諸位自便吧?!?p> 原本有些僵硬的氣氛,在辛辣的火鍋面前,漸漸消融了。
前任大供奉真是一個能把低級趣味玩成藝術(shù)的妙人。
麗綺閣儲備的珍稀食材,搭配著傳承千年,推陳出新的鍋底,讓三個重量級人物圍著火鍋大快朵頤,也是一道奇景。
供奉院,觀星臺。
大供奉坐在蒲團上,忽然睜開了眼,微笑著,“看穿了又如何,你也不過是在自欺欺人而已。今天要靠美食疏解,來日說不定必須要枕在太平的身上,才能安眠?!?p> 想到那位還在上京園亂竄的元嬰級美婦。大供奉眉頭皺起來了。
揮手召出一枚傳音符,大供奉冷聲道:“夢前輩你過線了,這是最后一次?!?p> 傳音符被夾在手指間,輕輕一搓,化作流光,不知遁到何方。
一場火鍋吃完,吃得太平香汗淋漓,韓楚神清氣爽,姬無憂也放寬了心。
“這是麗綺閣的東西?”姬無憂饒有興趣地問道,他貴為皇子,卻從來沒去過那種地方享受。
太平從衣袖中取出一壺佳釀,自斟自飲,已有三分醉意,“皇兄將來當(dāng)了陛下,可不要貪圖享受哦。”
又來了,才放下筷子,明爭暗斗又開始了,韓楚捂著臉,自己還是太相信食物的力量。
姬無憂沒有把太平說的“陛下”放在心上,“醉酒”的話都能信,他就不用混了。
只是他對將來的打算卻有了些許改變。
大供奉能想到的事,他自然也能想到。
這么說來,他就不能輕易殺掉太平。在某些時候,說不定這位妹妹能頂一座金山。
“罷了,兩位自便。韓某給別人送了一份大禮。算算時間,也快到了。”
青光迅速籠罩韓楚全身,不知鏈接到了哪一件法器。一陣空間上的波動拂過,韓楚就不知所蹤。
“竟然把傳送陣縮小到這種規(guī)模?韓兄的資質(zhì)真是打擊自信的好東西。”
姬無憂悲嘆一聲,掣出一柄玉劍,朝天斬去。
劍光瞬間將這移動精舍斬成兩半。
姬無憂傲然獨立在精舍廢墟之上,卻不見了太平公主的身影。
“咳咳咳,二弟好手段,竟然隱藏至此?!贝蠡首颖焕系朗刻嶂骂I(lǐng),躲過了劍光的斬?fù)?,此時的他全無意氣風(fēng)發(fā)之像,狼狽極了。
原本侍候他身邊的美姬此刻已經(jīng)香消玉殞,更增添了肅殺的氣氛。
姬無憂的氣息繼續(xù)增強,從結(jié)丹初期,迅速來到中期,又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神情中,抵達(dá)結(jié)丹后期大圓滿之境!
“就是傳聞中那幾位天之驕子,也不過如此吧?”
“說不定二皇子是用了什么歪門邪道?”
“胡扯,從假丹期蹦到結(jié)丹后期大圓滿,哪種邪法做得到?非得是玄門正宗,厚積薄發(fā)才有那么一絲的可能?!?p> “那咱們現(xiàn)在干嘛?”
“看戲唄……誰贏了我們跟誰。”
大皇子聽見自己手下大半都想要保持中立,頓時如遭雷擊,“二弟你好毒的心腸!”
姬無憂灑然一笑,“哪有什么毒不毒的,我方才從朋友身上學(xué)到了一個小道理。”
“不守倫常,欺兄滅長?”大皇子冷聲道。
“非也非也,他用行動告訴我,既然有了底氣,那就不用拐彎抹角玩什么陰謀了,堂堂正正地碾過去就好了?!?p> 姬無憂長嘯一聲,手中玉劍幻化出千百劍影,聲勢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