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楚加入朱毅軍第一戰(zhàn),算是露了一回臉,在軍營里面的威名也初步確立。
朱毅手底下原本有兩個縣城,一個是天水縣,一個是上蔡縣?,F在又加上楊雄的弘陽縣,三個地盤連成一體,實力暴漲何止一倍。
只要再打下馬家堡,朱毅就是蘇州一帶的話事人。
然而他卻沒有孤注一擲,直接合圍馬家堡,而是默不作聲地開始消化楊雄的地盤。
馬家堡經此一戰(zhàn),名聲算是徹底丟光,直接損失不下上萬人,騎兵部隊丟了一半,連建制都被打殘。
沒有兩年,絕不能恢復元氣。
朱毅就不同了,他現在兵精糧足,等韓楚給他訓練好騎兵部隊,他自己整訓步卒,籌備攻城器械。
拿下馬家堡之后,就有成為一方諸侯的潛力。
作為朱毅手底下第一戰(zhàn)力,韓楚和他的騎兵,一起駐扎到了上蔡附近。
部隊在擴編,老營兄弟們出手果斷,戰(zhàn)功搶得多,許多都成了低級軍官。
特別是楊三叔,出于制衡的考慮,他已經做了千夫長,再上一步就是指揮,再上去就是將官。
楊鶯兒那里就讓韓楚有些撓頭,他本來已經想好了拒絕的說辭,沒想到她自動和韓楚保持了距離。
原因很簡單,她要學武藝,她想靠自己向紅衣美婦報仇,所以不能破身。
韓楚有些無語,又有些放松。
想要練成絕世武功,不必走彎路,直接找他就好了么。
馮全親身說法,品質有保證。
他之所以有些放松,是想到了一些問題。
太上忘情的天道他沒有走通,現在修習人道,難免涉及兒女私情。
他將來的擇偶標準是什么?小鳥依人型的美女和他的大道背離,菟絲子離開宿主便活不下去。
他終究是要走的,即使可能在將來的某個時間點會回來,那要是回不來了呢?
按現在的情況,沒法自主獨立的女人,最好不要去碰。不然一去不復返,那對別人的傷害就太大了。
想到這里,他對楊鶯兒便產生了些許敬意,靠自己努力的人,一般都不會混得太差。
上蔡城,韓府。
作為朱毅手下唯一的騎將,韓楚當然擁有自己的府邸。
朱毅住的地方是上蔡的官衙,條件不算很好,他一直沒有放松對自己的管束。
韓楚住的地方,是一個鹽商置辦的園林,施工到一半,這個鹽商就破了產,被昭陽逼得投湖自盡。
現在他這塊地方成了韓楚的住處,他培養(yǎng)的仆役、婢女全成了韓楚的下人,收藏的樂譜、棋譜、孤本,全成了韓楚的讀物。
對鹽商來說,這對兄妹就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今天是個好日子,有個客人來了。沒有在客廳接見,韓楚在書房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小洪公公?昭陽派你來的?”
“陛下呀,您玩的也太大了吧,區(qū)區(qū)幾個毛賊,何必用得著您親自出馬?”小洪公公苦笑不得,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這局大棋。
心里不禁陣陣咂舌,把皇位看做一個包袱丟來丟去,這對兄妹間的信任也太恐怖了。
昭陽公主還好理解,而皇帝扮了這么久的草寇,竟然還不擔心昭陽公主弄假成真。
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哪里是區(qū)區(qū)幾個毛賊,內憂外患,邊將都要軍閥化了,不出奇策救不了南陳?!表n楚淡淡道。
小洪公公心中暗道,“皇帝心思亮堂著呢,派誰下去都不能保證忠心,昭陽公主當不了義軍領袖,他就親自操刀?!?p> 一邊想著,一邊左瞧右看,還抽了抽鼻子,似乎在找有沒有女人的氣味。
事情做得這么明目張膽,不用說,他是得了昭陽的授意。
“行了,我還沒給她找嫂子,倒是你來得正好,等我搞定蘇州,你來管這片的義軍,我就當個甩手掌柜。”韓楚笑了笑。
小洪公公挑起眉,一副以昭陽公主特派專使的口氣。
“我說主子,您說瞎話也不打個草稿。都叫我來管事了,還說沒有找女人?快點說清楚吧,奴才在陳下只有三間小廠子,掙幾個辛苦錢。上回給我干爹風光大葬,花了不少銀子,到現在還欠著賬呢,可不敢被關停嘍?!?p> 韓楚,“……”
……
三個月的時間一閃而過,轉眼已經入秋,收了屯田的軍糧,朱毅又開始整軍備戰(zhàn)。
帥府,花園小亭。
造反其實和開公司沒有多大區(qū)別,當公司規(guī)模尚小時,還可以靠老板個人能力推動發(fā)展。
而一旦做大規(guī)模,就必須要有自己的綱領。
朱毅現在手里有五萬步卒,五千鐵騎,掌握了大半個蘇州,實力不可謂不驚人。
他也到了該確立綱領的時候,武將方面,他請了韓楚過來商定,文臣方面,他請動了天水縣著名的儒生,劉軒禮。
“現在朝廷對義軍的打擊越來越嚴酷,當初的三十六路紅巾軍,現在只剩下十三路,新晉的義軍中,赤眉、綠林的損失也很大。請兩位先生教我,我們到底該何去何從?”
朱毅神情困頓,他正卡在門檻上,退一步成草寇,進一步成諸侯。
劉軒禮搖著羽扇,不緊不慢地說道:“我府中來了個幕僚,他也曾和我討論過這個問題,最后的結論不外乎九個字,高筑墻,廣積糧,緩稱王?!?p> 朱毅聽了連忙問道:“先生的幕僚叫什么名字?”
“他叫蕭賢,下京人氏,滿腹經綸卻久試不中?!?p> “他今年貴庚?”韓楚問道。
“蕭賢十二歲考取舉人,今年已經二十六歲,考了四回,全部名落孫山。”
才考了四回也叫久試不中?!
十二歲的舉人,這讓范進作何感想?
“韓先生有什么看法?”朱毅問道。
韓楚干咳兩聲,“韓某有一點不解,大帥當日會同三十五位兄弟一齊起兵,起義的發(fā)起人是誰?”
談到這里,朱毅臉上浮現一絲憧憬之色,好像在思念自己的夢中情人似的。
“韓先生可聽說過慈航靜齋?”
韓楚心中暗道,“原來還真是她們搞的鬼?!?p> 點點頭道:“慈航靜齋是佛門圣地、白道領袖,勢力遍布三大帝國,韓某自然是聽說過的。”
“那是一個夜晚,月色很好,我坐在船艙里,秦仙子站在舟頭。她回過首,朝我笑了笑,‘南陳氣數已盡,當今天下能拯救萬民者,唯你朱毅一人而已’”
韓楚憋住笑,朱毅要是知道,自己的女神被韓楚戲弄地體無完膚,怕不是要吐血三斤,立刻暴斃。
“那她為何不直接助你一臂之力,就算不幫你出謀劃策,替大帥暖暖床也是好的?!表n楚調笑道。
朱毅先是漲紅了臉,隨即正色道:“她是天上的仙女,朱毅不過一個農夫,能得一剎間的青睞已是不易,怎敢奢求垂憐?”
又是一個舔狗的故事。
不得不說,她們那群修天道的女人,對人心的掌控已經到了極致。
在朱毅勢力弱小時施以援手,在他心底種下一顆種子,即便他將來真的成了九五之尊,口含天憲。
午夜夢回時,慈航靜齋的仙女仍然是他心底的白月光。
而且不論何時,他再見到秦仙子時,皇帝的外衣都不能給他壯膽。
秦仙子只消寫一封書信,除了皇位,他恐怕什么都肯讓步。而且還不容許別人褻瀆了仙子的超然。
韓楚給他提了醒,都不能激起他對仙子的野心。
能把空手套白狼玩到這一步,真是舔狗不得好死的究極法門、不朽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