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的首都已有些涼意,只是西北吹過來的沙塵實在讓人無暇顧及。陳許三人沒有口罩,只好用手來捂住口鼻。
大劉在太原的時候就分開了。
到了首都火車站,陳許、高一瑋和陸大有各自找到組織,分別上了校車。
陳許擠在車窗又吃了一嘴的沙塵,終于趕到學校。
剛開學的校園里真是熱鬧,來來往往如同集市,年輕的年老的都露出孩子般純真的微笑。陳許隨著人流辦完入學手續(xù),然后跟著大部隊一起到了宿舍。
這個時候的宿舍規(guī)劃還很迷,分配到的宿舍一共四個人,兩個經(jīng)濟學、一個機電、一個生物。
陳許進宿舍一看,一張床上放著還未收拾的行李,另外三張都是空著的床板。
學校的分配也沒有細致到具體的床位,陳許本能的選了個上鋪,不常住而且以后會干凈些。
正收拾著,一個學生樣的端著盆水進了屋,一看就是最早到的那位。
“終于有人來了?!蹦侨俗叩疥愒S面前,濕漉漉手在衣服上擦干,伸了出來,“你好,我叫吳材,口天吳,材料的材。”
“我知道,看過那個登記表?!标愒S和他握了握,“我也是經(jīng)濟系的,陳許,耳東陳,言午許。”
吳材樂呵呵就要掏煙:“來一根。”
“不抽。”陳許擺手拒絕,一看吳材又要在屋里抽煙,直接說,“和你商量一下,宿舍太小,抽煙太嗆,以后你抽煙能不能去陽臺?”
陳許這么直接,吳材突然有些尷尬,不好意思把煙揣到兜里:“也沒多大煙癮,買煙就是想賄賂賄賂輔導員。”
“對了,剛剛有人通知我說今晚要開班會,你晚上別亂跑,我?guī)闳ソ淌摇!眳遣睦^續(xù)說。
陳許晚上還真想亂跑,去找文劼或者任雙喝喝酒,這下沒法子了。
兩人又開始收拾屋子,吳材這人倒是心好,不僅把自己床鋪擦了擦,還去擦了窗戶和陽臺。陳許對他的印象分又提升不少。
另外兩個人也陸續(xù)進了宿舍,一個叫魏飛捷,一個叫向毅然。
魏飛捷矮矮瘦瘦的,頭發(fā)許久不修理,劉海搭在一邊快要遮住眼睛,嘴上的胡子也不修飾,和鬢角連成一片。
魏飛捷是川省人,一開始報的是中文,但是中文系實在太火爆,被調劑到了機電。
他操著一股子川味普通話和幾人說:“我完全不曉得一個川省狀元為什么會被調劑嘛?!?p> 向毅然則高高大大的,一臉陽光。他倒是沉默寡言,不管去哪隨身抱著個英文字典,這是鐵了心要出國的。
向毅然是學生物的,一個男默女淚的專業(yè)。陳許深表同情,畢竟四十年后的金融也是同樣的男默女淚。
下午收拾完,四人一道去操場上看人打球,中途魏飛捷被勾去未名湖看別人詩朗誦去了,向毅然看了一會球覺得沒意思又回宿舍背單詞去了。
陳許和吳材倒是借過師姐的乒乓球拍打了兩局。
剛開始還好,有來有回的,后來吳材“搓、削、拉、吊、扣”一氣呵成。
陳許看著飄忽不定的球,一時之間左右為難,尷尬落敗。
眼看著又到了飯點,陳許將球拍還給師姐:“吃飯吃飯,這兩天光在火車上啃饅頭,力氣都沒了?!?p> “我以前是HD區(qū)中小學生冠軍,你輸給我不虧?!?p> “哪天帶你去打籃球。”
“這個好,打籃球我差一點,亞軍?!?p> “……”陳許瞬間無語。
吳材還怕陳許不信,將腳一抬,露出一只球鞋,這怪異的動作引得旁邊吃飯的紛紛側目。
那鞋的樣式并不符合陳許的審美,但是鞋子上面那個打勾的標記可太熟悉了。
“奈克,美國牌子!”
“還是個有錢人,別人出國都是買家電,你這是買鞋子?!?p> “你說啥呀,我姑從天津呆的,外資在那設了廠。”
“哦。”陳許倒是一片驚奇,沒想到耐克這么早就進中國了,心里暗暗記了下來。
兩人吃完飯,陳許跟著吳材到了階梯教室,此時教室里已經(jīng)零零散散坐了一些人。
陳許和吳材找了個靠后的位置,吳材說:“一個班三十多號人,過兩天就要去大興軍訓了,今晚大概是要選班長?!?p> 陳許突然想到一個了不得的事:“軍訓,軍訓多長時間?!?p> “一個月吧?!?p> 好吧,親愛的讀者朋友們!人在靶場,被迫斷更。
《昆侖》的存稿差不多快用完了,陳許到現(xiàn)在還沒有動筆抄下面的。
陳許正想著,教室里安靜了下。
進了教室的輔導員走到講臺上,他先是一番自我介紹:“我叫蘇鴻煊,是北大經(jīng)濟學的研二學生,也是你們的輔導員。這里我僅代表自己熱烈歡迎大家的到來。”
一陣不約而同的掌聲響起。
蘇鴻煊又說了些規(guī)則條例,注意事項,最后開口道:“那個陳許、徐畫晴?!?p> 蘇鴻煊又看了看手上的小紙條:“你們先做代理班長、副班長,至于班長的正式選舉安排在軍訓之后?!?p> 陳許立即舉手:“輔導員,我覺得自己沒法勝任,能不能換一個人當代理班長?!?p> “班長的事軍訓完再說,不管你的能力如何,你先做一個月再說?!陛o導員看了看這個院長再三強調的家伙,確實是如想象中的刺頭,不禁有些頭疼。
輔導員繼續(xù)在臺上說話。
吳材用手遮著嘴巴,指了指隔了兩個座位的徐畫晴,小聲的和他說:“她是我高中同學,心氣太高,可不會服你管。”
陳許這才仔細看了一下徐畫晴:“大戶小姐啊,身高膚白的?!?p> “聽說是,誰曉得呢?!眳遣钠擦似沧?,“我就看不上這樣的,有點作。”
陳許笑而不語。
好在軍訓時候,陳許也做不了其他事。
一校的人都被拉進了大興軍營,陳許懶得動腦子,其他班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大部分時間都是借著班長的名號跟同學吹吹牛。倒是徐畫晴更主動些,忙前忙后,還經(jīng)常有想法主動和蘇鴻煊溝通。
“你看,這是準備當正式班長呢!”吳材碰了下陳許的肩膀。
“誰愛當誰當,你幫我問一下男生里有誰想當班長,我可以現(xiàn)在就讓渡部分權利?!?p> 吳材突然有些羞澀:“你看我怎么樣?”
“嗯?”陳許說,“也不是不行,今晚先幫大家把熱水給打了?!?p> 時間一晃半個月,日子卻過得慢如蝸牛。一屋子人整日在枯燥重復中度過,身體和精神雙重煎熬,人均起了兩個水泡。
好在熱水不用自己動手打,對班長寶座虎視眈眈的吳材早已代勞。陳許去浴室沖過澡之后,又回來拿熱水泡腳,美滋滋。
“我去,今天又沒?”一個憤怒的聲音從隔壁屋傳過來,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過了一分鐘,吳材氣沖沖從隔壁回來,添水泡腳。
“剛剛隔壁怎么回事?”陳許問。
“《昆侖》你們知道嗎,今天又沒有更新,還斷在了關鍵地方,不良人這個作者太壞了,隔壁那哥們氣憤地已經(jīng)寄了兩次刀片了。”吳材也在抱怨,“軍訓完了之后,我也寄?!?p> 手一松,毛巾掉到了水里,陳許連忙撈了起來:“你們哪來的報紙?”
“隔壁從營長辦公室順的?!?p> 陳許不得不硬著頭皮解釋:“也許作者有事吧?!?p> “有啥事?一個猥瑣小老頭,他難不成還軍訓嗎?”
“咋就是猥瑣小老頭了?”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感覺差不多八九不離十?!?p> 吳材擦了擦腳就要倒水。
“那個,吳班長,幫我這點水順便帶出去。”
……
卻說南門大街之前,老舍茶攤已經(jīng)兩日生意不好。生意做得就是人氣,沒有人氣,哪來的生意。
讀報的人已經(jīng)換了,從一個小伙子變成一個老先生。老先生知道瀆職愛聽什么,讀起報來更加抑揚頓挫。這個時候坐在茶攤之前悠閑地喝著大碗茶,和尹老板有一句每一句搭著話。
“嗨,《昆侖》再不更新,讀者們都該堵報社去嘍?!崩舷壬f。
“誰敢!誰敢?”尹老板不信。
“確實不敢?!崩舷壬俨徽f話,結束了這個話題。
孫德喜騎著自行車到攤前停了下來,放下兩分錢,端起涼茶就喝,甜滋滋的,解渴。
“孫主任好?!币习妩c頭打招呼。
“尹老板這兩天生意可不太好啊!”茶攤前這么冷清,今年還是頭一回,孫德喜常來喝茶,看這光景都有些不適應。
“可不是,本來還想著《昆侖》再寫半年,我就能去找間鋪子。結果就這樣,再這么下去,只能找人讀《京城晚報》的《天音傳》了?!?p> “不行不行,差的太遠?!睂O德喜搖了搖頭。
“孫主任,那廣播里的評書也要斷嗎?”尹老板拿起水壺又給孫德喜添了些茶。
“最多再播個十天半個月也沒了。”
“按說您應該能聯(lián)系上作者吧?!?p> 孫德喜連連擺手:“現(xiàn)在報社都聯(lián)系不上,讀者寫的信是一天比一天多了?!?p> “書都不往下寫了,還寫信干嘛?”
“嚇唬不良人唄,你不更新我就去找你,你不更新我就寄刀片?!?p> “有用嗎?不良人膽子能這么?。俊币习迦粲兴?,“要不我寄把菜刀過去?”
……
醬汁鮭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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