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莫雨精心的醫(yī)治,夏顏的眼睛漸漸恢復,只是視力再也回不到手術后的那般清晰與明亮,不過,這并不影響生活的自理能力。
看著夏顏的身體情況與精神狀態(tài)漸漸好轉(zhuǎn),慕林川建議搬回都城勁州,只是他的每每提議,夏顏屢屢拒絕,無奈之下,他也只好留下來,留在陸州的逸王府,就在她的身邊陪著她。
只是再次回到慕林川身邊的夏顏,再也沒機會逃脫他給予的禁錮——逸王府的“牢籠”。
還好每天還有莫雨等人的暖心伺候與陪伴,日子也算勉強能過,唯獨讓她煩心的也就是難以應付慕林川每日的關心與“探視”,尤其是當他選擇留宿時,夏顏所有的借口與阻止皆已無效。
某日旁晚,慕林川前來探望夏顏,順便與其一起用膳,可餐桌上夏顏以沒胃口為由,離開了餐桌,“我不餓,你慢慢吃吧!”
“若是飯菜不和你的胃口,你想吃什么,我讓廚房重新給你做?!?p> “不用。”
“不然,我派人去把蘇大仁給你請過來吧?”
“別,他若是來了,酒樓怎么辦?”
“也是……可你老是這么不吃東西,這么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呀?”
“我沒事?!?p> 其實,眼下對于慕林川投來的關心與照顧,夏顏總是這般冷言冷語回應,他所有的好意與熱情也全都不領情,反而只想慵懶的坐在他為她特意打制的搖椅之上發(fā)呆,又或是半躺到床上,閉目養(yǎng)神。
待慕林川用膳結(jié)束,莫雨帶著嫣兒把桌上所有的餐盤端出,留下翠兒收拾餐桌并伺候其用茶。
“王妃并不是不吃東西,只是不想和您一起用膳,若您是真心為她著想,請您……”
老實的翠兒還真是口不遮攔的道出夏顏的心聲,只是話還沒說完,慕林川立即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來到夏顏的床邊,滿眼哀傷的小聲問道:
“一輩子這么長,你當真想好了要躲我一輩子?”
“……”
“你為何要這樣為難你自己?”
夏顏又是一陣沉默應之,慕林川有些氣不打一處來般大聲喊道:“你說話啊?”
面對這般令人心煩的無力嘶吼,夏顏無言以對,屋內(nèi)的氣氛一度壓抑到令人難受,還好此時屋外徑直而來的嫣兒及時出現(xiàn)。
“王爺,芩將軍來訪?!?p> 說到這芩中明,自從上次他與慕林川還有順王府“合謀”之事成功之后,他又被他們的皇帝慕林煥派往邊關做回他的陸州守將。
此次,之所以對夏顏等人趕盡殺絕,完全是失去愛女心痛的直觀表現(xiàn),可又礙于慕林川與順王府的這層關系,他又不好對其痛下殺手,所以,也只好對她身邊最為親近之人下手,因此,才會制造了這一場夏府的“滅門慘案”,目的就是要讓夏顏體會一下失去“至親之人”的感受。
當初,夏顏與傅云帆在勁州城西郊別苑的山谷拋棄荒野之事跡被發(fā)現(xiàn)并查實之時,為了安撫芩中明的痛失愛女的心情,順王妃也只好替慕林川做主,讓他把養(yǎng)在陸州的義女嫁入逸王府做側(cè)妃,這事才得以解決。
如今,芩中明也就帶著他的寶貝“女兒”上門認主來了。
屋內(nèi)如此微妙的氛圍之下,突然被人打擾,慕林川沒好氣的大聲質(zhì)問道:“這么晚了,他來干嘛?”
只是從未對下人們?nèi)绱苏f話的他,還真差點把嫣兒給嚇到了,“嫣兒不知,只是俞侍衛(wèi)派人過來傳話,這才上前通報一聲。”
見到剛剛?cè)腴T的嫣兒與自己身旁站立的翠兒,兩人皆是一副戰(zhàn)戰(zhàn)兢兢低頭的樣子,慕林川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失態(tài)了,隨即轉(zhuǎn)變自己說話的語氣,平心靜氣道:
“好,知道了,好好照顧王妃,去廚房給她做點吃的?!?p> “是,不過,俞侍衛(wèi)的原話是讓您帶王妃一同前往?!?p> “趕緊給王妃梳妝?!?p> 半躺在床上沉思的夏顏,突然爬起來拒絕道:“等一下……我可以不去嗎?”
“舅舅如今登門拜訪,估計也想見你一面,等會兒別怕,一切有我?!?p> “怕,我還會怕他?”夏顏稍顯沒底氣的反駁道,若是她知道“夏府”之人全都死于芩中明手中,估計今夜的晚宴終將熱鬧了。
“是,你不怕,你誰都不怕,是我怕行了吧?”
“呃……”對于慕林川措不及防的服軟語態(tài),夏顏楞出了一身尷尬的雞皮疙瘩,現(xiàn)如今,她可沒什么心情與之玩笑打趣。
在兩個小丫頭一番裝扮之下,夏顏如同換了一副面孔那般盛氣凌人,盛裝出行的她,在兩個小丫頭的攙扶之下,緊緊跟隨著慕林川的腳步前往大廳而去。
這是她自入住以來第一次走出院門,平時都是待在自己的小院內(nèi),活動范圍極度受限。
此行她早就想好了,不管待會兒的“見面會”上慕林川有何要求,她盡量乖乖配合,只為了今后有機會能夠走出這個封閉的院門。
……
前廳空曠的大堂之內(nèi),眾人見到慕林川與夏顏前來,皆恭敬起身行禮問安:
“見過王爺王妃?!?p> 隨著這兩位主人姍姍入座之后,眾人這才整整齊齊落座。
此次芩中明的突然來訪,并非偶然,而是之前就與慕林川打過招呼,有過相商,只因剛才被夏顏給刺激了一下,處于“盛怒”之下的他,估計啥都忘了。
然而這一行來訪之人中除了芩中明與他的“女兒”,還有當?shù)氐母骷壒賳T及其軍中要屬,現(xiàn)下這大廳內(nèi)坐得滿滿當當。
俞劍聲早就安排好了晚宴,只待慕林川與夏顏出席。
坐在上座的夏顏,距離眾人太遠,又由于眼睛又不好使,壓根看不清在座之人,更看不清芩中明那長相標志的養(yǎng)女。
夏顏之所以知道這名少女的存在,其實在剛剛前往大堂的途中,慕林川就已經(jīng)把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隨之還怕?lián)乃龝源祝谑琼樋趩柫司洌?p> “顏兒可會生氣?”
這話對于此刻的夏顏來說,就差沒笑出口了,心想她怎會生氣,巴不得有人天天纏著他,這樣他也就沒時間來打擾自己了,一想到此處,唯有偷著樂的份兒。
不過,她也只是輕輕搖頭,淡淡的回了句:“不會,一切你自己拿主意就好?!?p> 宴席之上,眾人吃喝正歡之時,一位衣著不凡的女子朝著夏顏走來,“婉兒拜見王妃”,隨后又接過丫頭們遞過來的酒杯,恭恭敬敬的向夏顏敬酒:
“今后還得仰仗王妃多多關照,這杯酒,婉兒先干為敬。”
在芩婉兒舉起酒杯的瞬間,近身伺候的莫雨立即向前俯在夏顏身旁小聲嘀咕道:“這是芩家二小姐,芩婉兒?!?p> 經(jīng)過莫雨的介紹,夏顏這才反應過來,心里忍不住暗自竊喜“好戲來了”。
“不必客氣,芩小姐請坐?!?p> 夏顏展露一副和顏悅色的面色,淡淡的盯著她那張漂亮、干凈、且飽滿的臉蛋看去,養(yǎng)于富貴人家的姑娘,自然不一般,只是與芩蔓完全不是一類人。
她這一舉動算是正式拜見了逸王府的“當家主母”,還倒是有點見地,估計是早就聽過了夏顏的“傳奇”事跡,唯有乖乖服軟即可。
“芩小姐如此容貌,正合逸王之審美,今后準有你享不完的福?!?p> “多謝王妃盛贊?!?p> 隨后,夏顏又與之隨意寒暄幾句之后,趕緊找機會把她推給了慕林川,估計人家姑娘心里準該樂出了花,正好也讓她自己落得個清靜,而且還可以細細品著俞劍聲準備的美酒。
只是才剛剛開始喝的幾杯還沒喝爽,卻抵不住身旁之人語重心長的勸阻:“身子才剛好,不宜多飲?!?p> “你管我,陪你的美人去?!?p> 只是夏顏隨口敷衍的一句話語,居然被慕林川誤以為她這是在吃醋,趕緊朝身邊的婉兒揮手,令其退下。
“唉,別呀……婉兒回來,趕緊把王爺給伺候好了,免得他煩我。”
夏顏故意把這后邊的“免得他煩我”壓得很低,可還是被慕林川聽到了,話音剛落就被慕林川奪去了手中的酒杯,“哎,你還給我,干嘛要搶我酒杯?”
“來人,王妃醉了,扶她到后院休息?!蹦搅执ㄉ燥@霸道的一聲令下,莫雨等人趕緊前來,待她們準備扶著夏顏起身之時,卻被她一把給推開了。
“怎么,又想囚禁我嗎?”
“你說什么呢?”慕林川盡力壓低聲音,不想讓旁人看熱鬧,可圍觀之人反倒不嫌事大。
“難道不是嗎?我好不容易才出來溜達一圈,你現(xiàn)在又命人把我給帶回去,難道是怕我酒后胡言亂語,壞了你的好事不成?”
“……”面對貌似發(fā)酒瘋的夏顏,慕林川還真拿她沒辦法,只好任其暢所欲言好了。
“呵呵……看吧,無話可說了?沒事,我這人心胸開闊得很,你想娶多少個側(cè)妃,我通通不管,只要你樂意就好。”
面對稍顯荒謬之舉,慕林川并未立即反駁,夏顏也就趁此機會借題發(fā)揮了,轉(zhuǎn)而看向座上的各位貴賓,公開宣布道:
“在座的各位,家里若有適婚女子,皆可帶到王府來,我?guī)屯鯛斦普蒲?,若是深得王爺?shù)南矏郏彩枪媚锛业母狻?p> 此言一出,眾人心里估計都樂開了花,免不了暗自盤算一番,隨之齊聲向夏顏道謝:
“多謝王妃……”
如今遇到有此等好事,在場之人心里皆暗自盤算自己的小算盤,又豈會錯過機會,即使家里沒有適齡的姑娘,也得從家族親戚中挑選而出。
一番簡單的安排過后,現(xiàn)場的氛圍全都被夏顏給點熱了,難得見到夏顏面露喜色的樣子,慕林川直接放任不管,只要她高興就好。
然而一家歡喜一家愁,有人高興有人憂,久坐于貴賓席上之人早就安奈不住內(nèi)心深處的憤怒。
“如今的王妃倒是大氣,居然忙著幫王爺選側(cè)妃,當初又為何不肯放過我家蔓兒,非得要了她的性命?”
隨著芩中明揚聲怒吼的這一句質(zhì)問,場面一下變得鴉雀無聲,眾人一臉茫然且目瞪口呆,好奇的盯著芩中明指向夏顏的方向看去,不約而同的發(fā)出一句疑問的話語,“什么……原來還有這等事?”
面對所有的質(zhì)疑,夏顏氣不打一處來,此時此刻,滿腔怒火的她巴不得一刀了了芩中明的性命,隨即砸下手中的酒杯,“砰”的一聲巨響,撕心裂肺的對其嘶吼道:
“你問我為何,那你怎么不去問問你死去的姑娘,這一切到底為何?冤有頭債有主,她的報應到了?!?p> “你,你……人都死了你還在這詛咒她,若不是你善妒,又豈會毒害蔓兒的性命?”
當場聽到有人質(zhì)疑夏顏的人品,慕林川自然不讓,不管對方是誰,隨即大聲向其吼道:“放肆!”
“……”面對慕林川的盛怒,芩中明也只好稍稍收斂一下,在場之人也只好暫且禁言。
深知內(nèi)情的莫雨實在不忍夏顏被眾人誤會,更不愿讓她背負這些流言風語,這才不得不把夏顏令其隱瞞的實情公布于眾。
“芩將軍此話差矣,若不是芩小姐囚禁我們家王妃,而且還給她灌下打胎藥,我們王妃又豈會痛失腹中之子。若要論罪,請問芩將軍,謀害逸王世子之罪又當如何?”
莫雨此話說得義憤填膺般壯烈,只是此話一出,在場之人又是一片嘩然之聲溢出,議論聲此起彼伏。
突然被人戳中自己的軟肋——揭開那一層不可示人的痛楚,夏顏整個人一下子就不行了,之前強撐著的憤怒與堅強頃刻間土崩瓦解,不堪一擊,最后直接癱坐在桌前,臉色即變蒼白如紙,急促的喘著大氣。
“什么,什么孩子……”慕林川語無倫次的重復著孩子二字,腦子這才反應過來莫雨口中所說的逸王世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他與夏顏曾經(jīng)甜蜜的過往……
此時此刻,他完全顧不上向芩中明問罪之事,唯一的目的就只想搞清楚莫雨口中所說的真相到底為何,所以趕緊命俞劍聲屏退左右,清空大堂,因為他不想讓所謂的真相成為眾人茶言飯后的談資。
首先被問罪的自然是身為逸王府醫(yī)師的莫雨,然而在問責的過程中令慕林川沒想到的是,在夏顏昏迷不醒之時,那一群專程過來給她問診的一眾御醫(yī),也已被莫雨給收買了,唯獨瞞著他一人。
可是以夏顏目前的狀態(tài),他既不忍心逼問也不忍心責怪,只好強忍著自己的憤怒,專門針對莫雨而來,“發(fā)生這么大的事情,你為何不告訴我?”
“我,我……”夾在這兩人的中間,莫雨實屬無奈,在她吞吞吐吐的瞬間,還好夏顏替她回答了慕林川的問題。
“與她無關,是我不讓她說的。”
“為什么?……”
慕林川滿眼期待地看著夏顏,希望她能解開自己心中的疑惑,可得到的卻只是夏顏的一個垂頭沉思的嘆氣聲。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
面對慕林川再次發(fā)出歇斯底里的質(zhì)問聲,夏顏終于還是爆發(fā)了。
“你問我為什么,呵呵……那我告訴你,你可聽好了?!?p> 夏顏極力撐起自己的身體,借助桌子的支撐,神情自若且似笑非笑的回擊道:
“因為我不想做你的王妃,更不想被你天天困在家里,就像現(xiàn)在這樣,我不要……對于我來說,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你只在乎你所謂的大事是否能成,定不會考慮到我是否愿意,是否需要……就擅作主張給我按了這么一個可笑的頭銜——王妃,呵呵~我并不稀罕,可你非得塞給我,我能怎么辦?”
長舒一口氣過后,夏顏稍稍收起那副譏笑的面容,轉(zhuǎn)而情緒變得有些低落,極為冷靜且理智的繼續(xù)訴說:
“只是等我醒來后,一切都晚了……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連同如今的你,真的讓我很絕望?!?p> 夏顏猶如困獸掙扎那般猛烈回擊,字字誅心,她的這些話語好似高濃度的鹽水那般潑在慕林川鮮血淋漓的傷口上,令其痛不欲生。
“我記得你跟我說過,你想四處周游,不想受約束,這些我全都記在心里,我可以為你去做,可你為何不愿相信?”
“相信你,呵呵……笑話,你讓我如何信你,當初問你要如何處理芩蔓,你猶豫不決,行,既然你不愿動手,我自己來。我要讓她為我腹中孩兒償命,若是她不死,我活著必定寢食難安。”
“我……若是我知道這些事情,我定會……”
“你不會,請別再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辯解,已經(jīng)沒用了?!?p> “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情,我們不再計較,今后,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繼續(xù)照顧你。”
“晚了……多謝王爺?shù)暮靡?,只是我已?jīng)不再需要你的庇護?!?p> 話音剛落,夏顏緩慢起身,離開了空蕩蕩的大堂,不管身后之人如何挽留與叫喚,她的表現(xiàn)全都無動于衷。
可是,待她剛剛踏出前廳的大堂,卻被芩中明堵在了門口,“王妃請留步。”
夏顏挑著眉斜著眼漫不經(jīng)心的朝著芩中明看去,夾雜著蔑視的語氣問道:“敢問芩將軍有何指教?”
“不敢,在下只想問一句,之前住在您府上的乞丐們,他們的去處,您可安排妥當?”
“此事就不勞芩將軍掛心了,慕林川自會安排。”
“當真如此?恐怕您還不知道這其中的實情吧,其實這些人已經(jīng)……”
芩中明話還沒說完,卻被身后前來之人故意給打斷了,俞劍聲故意放大聲音邀請道:“芩將軍,王爺有請!”
夏顏心里一驚,氣急敗壞的阻攔著芩中明的轉(zhuǎn)身,“慢著,把話說清楚了再走,什么叫我不知道實情,難道……?是不是你把他們怎么了,說?”
“王妃,王爺還等著芩將軍……”俞劍聲準備上前阻止夏顏的提問,反倒被其怒氣沖沖的呵斥道:
“怎么,還想替慕林川繼續(xù)隱瞞真相?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做主,滾!”
對于俞劍聲來說,夏顏從未對他如此大聲的說過話,更沒有說過如此傷人的話語,這次卻被她吼得瞬間啞口無言的愣在原地,舉足無措。
見到夏顏如此瘋狂的舉動,芩中明露出了一絲看熱鬧的表情譏笑道:
“嚇~看來,王爺并沒有告訴您實情,好吧,那我就勉為其難的再說一次,您口中提及的所謂的‘家人們’,全都……沒了?!?p> 芩中明的言語中有些幸災樂禍的故意拖長“沒了”這兩個字,一臉詭異的表情惹得夏顏疑惑不解?
“什么叫沒了,沒了是什么意思?”夏顏猛然揪著對方的衣領處發(fā)瘋似的拼命質(zhì)問,不依不饒的纏著芩中明。
“你說不說?”
逼得她只能從自己的腰間抽出俞劍聲送給她的那把匕首,抵在對方的脖子上,直到芩中明告訴他最終的結(jié)果。
“王妃犯不著對我動怒……難道那天晚上您不在場?”
“那天晚上?……你到底把他們怎樣了?”
“哎,您這話就不對了,這事可與我無關……好了,您想要的答案,在下已悉數(shù)告知,現(xiàn)在可以放開您……尊貴的雙手以及這把鋒利的水果刀了嗎?”
夏顏明明拿的是匕首,可對于芩中明這樣的邊城守將來說,也就猶如水果刀那般傷不了他分毫,因此話中這才帶有一絲挑釁的語氣,隨后用力推開此刻受刺激后變得虛弱無比的夏顏。
得知真相后的她,頓時感覺呼吸困難,甚至腦子一片空白,顫抖的雙手備受打擊般無奈的松開對方的衣襟,猶如被彈回來的皮筋那般傻楞于原地。
眼角的淚水忍不住奔涌而出,靜靜的看著芩中明不急不慢的整理自己的著裝,一副達成目的的表情經(jīng)過她的身旁,跨門而入,徑直走向了大堂內(nèi)。
整個人極為混亂的夏顏有種被逼于死角的壓迫感,滿腦子想的都是除夕之夜“夏府”院子里熱鬧的場面,一想到那些被她帶回來的“家人們”,內(nèi)心甚是煎熬,其中之感旁人無法感同身受。
此時此刻,已然到了破罐子破摔的地步,她已無路可退,大腦瞬間冒出一個讓她驚恐的想法——殺人泄憤,不管對方身居高位還是普通臣民,她全然不顧,只想隨著身體里冒出的一股沖動行事。
既然選擇了接下來的路,決定了該做之事,夏顏也只好強撐著虛弱不堪的軀體,左手攥緊了拳頭,右手緊握匕首,隨之進入了大堂,緊跟在芩中明身后。
當他準備躬身向慕林川行禮之時,夏顏趁此機會朝他身后猛插一刀,直接捅進了對方的肋骨處。
然而對于一個久經(jīng)沙場之人來說,這一刀要不了他的命,反而令其發(fā)出了進攻。
在她拔刀之時,芩中明轉(zhuǎn)身一腳直接踹在夏顏的胸口處,瞬間向后飛出三五米之遠,直至重砸在地,口吐鮮血。
手里仍舊緊握著她的匕首,想要起身,可已無力撐起沉重的身體。
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速度之快已經(jīng)令端坐在桌前的慕林川難以接受。
“來人,拿下……”一聲令下之后,慕林川立即朝著夏顏飛奔而來,一把抱起躺在地上虛弱無比之人。
“顏兒,顏兒……”除了驚慌失措的呼喚她的名字,他不知自己該做什么,該對她說些什么,也不知該如何面對懷中之人。
關于陸州發(fā)生的這一切,他全然知曉,也都心知肚明,可他卻選擇了沉默,同時也形同默認了芩中明的做法。
然而事情的發(fā)展完全不在他的控制范圍之內(nèi),他也完全沒想到芩中明會對“夏府”展開“滅門”之舉,事后,也只能命所有人向夏顏隱瞞此事。
此時此刻,他真的是無言面對自己懷中之人,所有來源于內(nèi)心深處的懊惱與懺悔,此刻皆已無用。
靠在慕林川的懷里稍稍養(yǎng)足了精神的夏顏,即使舉步維艱也要掙脫他的懷抱,并與之面對面的跪坐在地。
隨后,再次舉起手里的匕首帶著替所有死去之人報仇的決心與怨念,滿懷恨意的朝著慕林川刺去,而且之后還接二連三的刺向曾經(jīng)深愛之人結(jié)實的胸膛。
慕林川一臉吃驚的看著夏顏“手起刀落”的每一個決絕瞬間,倍受打擊的接受著眼前于他身上所發(fā)生的一切,很是震驚為何夏顏會如此待自己。
“王爺,王妃……”陪伴在旁的俞劍聲準備上前拉開夏顏之時,卻被咬著牙強忍著疼痛的慕林川給呵斥,“退下?!?p> “第一刀,為了我那未出生的孩子,第二刀,是為了替我死去的老傅以及被我連累的‘家人們’,這第三刀……從此我倆恩斷義絕?!?p> 在夏顏狠心話別的瞬間,從懷里掏出曾經(jīng)她與傅云帆在街上逛街時,自己偷偷給那個未來得及見面的孩子買的麒麟鎖,放到慕林川的手里。
一聲嘆息過后,匕首的刀鋒反著對準自己的胸口,毫不猶豫深深刺下,表情猶如解脫那般松了一口,眼神空洞的望向慕林川,一句“此生不見”與之道別,這就輕松的結(jié)束了自己的性命,也結(jié)束了這一場跨越時空的遠途之旅。
……
夢里的那一劍深深的刺醒了夏顏,驚醒后仍舊心有余悸,久久不能平靜,腦海中一片空白,可眼角的淚水卻是那般真實的存在著。
拉來被角擦干余留的淚珠,微微合上眼睛回想,夢里的那個世界又回到了腦海,揮之不去……
所發(fā)生的一切全都變成了支離破碎的小碎片,漸漸浮現(xiàn)而出,似夢非夢,真真假假,虛虛實實……
長舒一口氣過后,夏顏也只好擯棄夢中的幻象,起身來到窗前,抬頭仰望窗外的夜空,繁星點點,月色明亮。
如此之景色,忍不住打開房門,隨意披了件衣服,順手拿了放在桌上的手機,走出房間。
可在她隨手關門轉(zhuǎn)身抬頭的那一瞬間,于門外的走廊上仿佛又看到睡夢中那個傷她最深之人的背影。
好奇的心思就是這般令人難以拒絕,而又揮之不去,非得前去一探究竟不可。
“你好,請問……”
話還沒說完,在男子聞聲轉(zhuǎn)身的而來,夏顏又被那雙迷離的眼睛給迷住了,她記得眼前的這雙眼睛,還是她睡夢中的那般透徹與明朗的模樣。
“你醒了?”
“……”一句熟悉的問候,又讓夏顏整個人瞬間僵化了,心想這人難道認識自己不成?
“身體好點了沒?”
對于身旁之人投來的所有關心與問候,處于迷迷糊糊中的夏顏沒來得及回答,此時此刻,她只是想搞清楚一個問題——那就是眼前之人究竟是誰。
“你,認識我?”
“之前不認識,至于現(xiàn)在……其實,我今天下午來時,民宿老板與員工都沒在,這才到處轉(zhuǎn)轉(zhuǎn),沒想到看到你一個人坐在后院的椅子上休息,身邊還放著行李,猜想你應該同我一樣,原本還以為你久等睡著了,沒想到卻遇到了發(fā)燒的你。”
“下午……還發(fā)燒?!”
夏顏是想說,她怎么都不記得眼前之人口中所提到的這一切,難道真是昏迷過后斷片了?
然而自己昏睡的這一個下午,似乎已經(jīng)在夢里過了短短的一生,還真是夢里終有時,只是這個時限已經(jīng)讓她無法承受夢里的那一生。
“嗯,后來民宿老板及員工采買回來,這才給我們安排入住。由于不知道你的具體情況,所以我就擅作主張,先給你定了一間房,并讓這里的工作人員給你量了體溫,還喂你吃了降燒藥……”
“……”聽了這位“熟悉的陌生人”一番簡單的陳述過后,夏顏很是費解的望著他。
見夏顏神情有些呆滯的立于原地,男子再次問道:“你,還有什么疑問嗎?”
夏顏立即反應過來,神情有些恍惚且尷尬的向其感謝道:“呃,沒了,沒了……多謝幫助?!?p> “舉手之勞?!?p> “請問,如何稱呼?”
“想知道我的名字?”
夏顏微微點頭回應:“嗯?!?p> “其實,在你剛才昏迷之時,迷迷糊糊的睡夢中就已經(jīng)喚過我的名字,只是當時還真把我給嚇到了。”
“夢中……莫非你也叫慕林川?”夏顏之所以如此猜想,依據(jù)來自于那一雙熟悉的眼睛。
身旁之人微微一笑,既沒否定也沒給出確定的答案,“請我喝一杯,我就告訴你?!?p> “這個……”
“怎么,不愿意?”
“不是,我這還生著病……”
“一杯熱酒入喉,所有的病痛全都沒了?!?p> “好……吧,就當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好了?!?p> “呵呵,不敢當。”
隨后,兩人一前一后前往民宿的吧臺走去。
院內(nèi),那棵梧桐樹在春夜的一陣疾風之下肆意搖曳,直至把樹枝上的最后一片舊葉吹落,趁早長出嫩綠的新芽,換上屬于這個季節(jié)性新裝。
只是在這春夜里,人們既看不到樹的顏色,以及無暇顧及樹在更換、生長、以及繁茂的整個過程。
在經(jīng)過這棵大樹之時,夏顏不禁自言自語道了一句,“春風落葉無顏色,林川入夢淺不知……”
……
(本書完)
——
——
——
每個人都有一個屬于自己的江湖,而我的江湖來源于一個夢,一個簡單睡醒時分的無限遐想。
結(jié)局有些倉促,只因近期煩事纏身,已經(jīng)沒有了續(xù)寫的能力,可無論如何,還是感謝僅有的“你們”的支持,雖然不知你們在看此書時有何感想……
就到這里結(jié)束吧,往后也不知何時才能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