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舟舟趕上了飛往酈城的末班機,中秋的夜里十點半,酈城的街頭已經(jīng)很冷清了。
萬家燈火,萬家團圓。
這是她重生之后第一次出遠門,雖然并不害怕,但沒有來接機的人,她還是有些失落的。
沒關(guān)系,林山宜一個人能在這個城市生存下去,那她也一定可以。
想到馬上就可以見到林山宜了,她忍不住嘴角上揚。
酈城屬于北方,十月風(fēng)大,夜里又冷,她只穿著單薄黑色長裙,站在風(fēng)里等出租車。
“怎么還不來?”舟舟已經(jīng)等了十多分鐘,一起走出機場的人都散去了,她有些著急了。
她很擔心林山宜。
“今天這個日子,都回去過節(jié)了,車少?!币粋€熟悉的聲音。
舟舟意識到聲音來自背后,猛然轉(zhuǎn)頭。
一張熟悉的臉印在她眼里,他好像又瘦了,臉色蒼白,棱角分明。
眼窩凹陷,長長的睫毛蓋住眼睛,看不清他眼里的流光。
江之舟沒想到他會來,傻傻站著不敢上前,覺得不真實。
“你怎么來了?”她輕輕地舔了舔嘴唇。
“這句話應(yīng)該我問你吧,你怎么來了?”江之舟的小動作都被他納入眼底,他微微皺眉,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克制著上前去吻她的沖動。
“阿宜?!?p> “嗯?!绷稚揭诵χ鴱堥_雙臂。
他在等著她主動過去抱他。
江之舟猶豫了片刻,向前跨了兩步,撲進他的懷里,緊緊環(huán)住他的腰。
林山宜的手臂也收緊,用風(fēng)衣將少女裹起來。
四下無人的街頭,兩個緊緊相擁的人。
出租車司機到了之后看到這一幕不忍心打擾,但等了一會兒之后還是忍不住開口問:“喂,小年輕,要坐車嗎?”
江之舟從林山宜的胸口抬起頭來,顧不上凌亂的頭發(fā),大聲回答:“坐,坐?!?p> 接著就拉著林山宜鉆進出租車里。
“去哪兒???同學(xué)?”出租車司機等兩人上車后才發(fā)現(xiàn)兩人是學(xué)生模樣,很是稚嫩。
不過他從業(yè)多年,遇到了很多這樣早戀約會甚至不回家的學(xué)生,也覺得見怪不怪了。
“北辰國際?!苯蹐罅肆稚揭俗〉墓⒌拿?。
林山宜有些吃驚:“你知道我住哪兒?”
江之舟翻了個大白眼:“不知道你在哪兒我怎么會來找你?”
“……”
“叔叔阿姨告訴你的?”
“不是,我猜的?!?p> “怎么可能?”
“那你還問,我說了你又不信?!苯垡灰姷剿蛯⒅八械牟挥淇於纪袅?,只想懟他。
誰讓這家伙消失一個月,都不聯(lián)系她的。
“對不起,我只是很驚喜,很意外?!?p> “那你呢,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機場?你知道我要來?”江之舟盯著他的臉,仔細打量。
“可能是心靈感應(yīng)吧,我覺得你今天一定會來。”
林山宜似乎變了,但江之舟說不出來到底是哪兒變了。
就感覺他不像之前那么木訥了,以前他都是沉默的,呆呆的。
顯然江之舟不信他那套說辭:“你可拉倒吧,你跟我有毛個心靈感應(yīng)。我發(fā)的信息都不回。”
“是蘇北告訴我的。”林山宜抿唇。
“原來你跟他一直都在聯(lián)系是不是?可你就是不回我的信息?”
江之舟意識到什么,原來她也沒那么重要。
原來他一個人在這邊也過得挺好。
虧她還那么擔心他,不惜忤逆疼愛她的父母過來陪他。
眼看著兩人就要吵起來了,司機師傅非常有眼力見兒地一腳油踩到底,飛快地沖刺到目的地北辰國際。
“到了?!彼緳C師傅提醒后面的兩人。
等林山宜率先下了車,江之舟坐在位置上不動,還大聲對著司機說了一句:“師傅,掉頭,我要回機場去?!?p> “???!”
“師傅,給你車費,不用找了?!?p> 司機正在打嘀咕呢,到底要不要掉頭回去。
江之舟被人強行抱下了車。
“喂!林山宜你放開我,放我下來。”
林山宜將她扛在肩上,任憑她拳打腳踢,林山宜還是保持著姿勢,大步跨進樓里。
“林山宜你再不放我下來我就喊了,這電梯里有監(jiān)控,讓保安來把你抓起來,你不怕嗎?”
“我不怕。我只不過是在管教調(diào)皮的妹妹?!绷稚揭苏Z氣平淡,應(yīng)對自如。
這一個月的時間他的變化真大,放在以前,她懟他的時候他都是紅著臉吃憋。
林山宜住在18樓,他住的是一間單身公寓。下面是客廳,上面是臥室。
林山宜輸了密碼進門后才把舟舟放了下來。
“林山宜你這兒真不錯,又自由又寬敞。你為什么不住學(xué)校宿舍?”
江之舟仔細打量過這個房間之后,斜靠在沙發(fā)上,慵懶得像一只貓咪。
她實在太累了,這些天因為擔心林山宜,都沒有好好睡過覺,一閉上眼睛都是林山宜可憐兮兮的樣子,有一天她甚至夢到林山宜自殺了。
“不習(xí)慣跟別人住一起?!绷稚揭私o她倒了一杯溫開水,遞到她手里。
江之舟接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他的手腕上有淺紅色的一條痕跡。
她立馬警覺地問:“阿宜,你的手怎么了?”
林山宜收回手,扯了扯衣袖蓋住手腕,神色慌張:“沒,沒怎么?!?p> “把手伸出來!”
“舟舟,我都說了沒什么?!?p> “快點!聽話?!?p> 舟舟一向強勢霸道,她直接撲上去扯他的衣袖,林山宜很快便敗下陣來。
“怎么回事?你自己劃的?”那印記分明是新鮮的。
林山宜抽回手,若無其事地說:“哎呀,不是跟你說了沒事嗎,這就是我削蘋果的時候不小心劃了一條小口,血都沒流。你別多想了,你要吃蘋果嗎?我給你削一個?”
“哦……那你以后削蘋果的時候注意一點,唉,算了,你以后吃蘋果能不能不要削皮,那么講究干嘛?!?p> 她似乎信了,林山宜終于松了口氣。
要不是下午五點多的時候剛好收到了蘇北的信息,說舟舟過來找他了。他恐怕已經(jīng)去跟父母團聚了。
他害怕舟舟來找到他的時候看到的是他沒有生氣的樣子,她會害怕的,就像他小時候看到父母倒在他面前,滿屋子血跡那樣害怕,那是噩夢。
所以他覺得還是要先見舟舟一面,于是他就去機場接她了。
就在他出神的時候,他感覺到手腕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低頭一看,舟舟的唇貼在他的傷口上。
舟舟吻了吻他的傷口,淺淺的呼吸噴灑在上面,緩和了疼痛感。
少女抬起頭,眼睛里全是星星:“疼嗎?”
仿佛有電流擊中心臟,林山宜有幾秒鐘忘了呼吸,他說:“疼?!?p> 他本想說不疼。
可不知怎么嘴里說出來的卻跟心里想的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