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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朵黑蓮花

逼婚

皇帝是朵黑蓮花 見還 5020 2021-05-11 20:12:14

  回到興慶殿時,王舛就站在殿門外守著。

  我翻了個白眼,至于么。

  轉(zhuǎn)彎繞過王舛的視線,從興慶殿側(cè)面,寢殿的窗戶翻了進去。

  衣袖太長,翻窗戶也不好翻,順帶著帶翻了好幾樣東西搞得噼里啪啦響好幾下。

  李承川被我驚醒,看看我,看看大敞的窗戶不解道,“最近你喜歡上了翻窗戶?”

  我脫了外衫,手腳并用爬上床榻,鉆進他的薄被中,豎起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講話,輕聲對著他道,“王公公說即使是嬪妃也沒有和陛下一起睡興慶殿的道理,說我不合規(guī)矩,不讓我睡興慶殿呢?!?p>  “陛下,沒事吧?”

  果然,王舛聽見聲響就立刻趕了過來。

  李承川側(cè)過身正好擋住我,他單手撐著額頭看著我,朗聲道,“沒事,宮里的野貓跑進來碰碎了東西而已?!?p>  “野貓?”寢殿外王舛的聲音愣了一下,“那臣進來將貓抓走,以免影響陛下休息?!?p>  “不用了,隨它去吧,玩累了它自會離開?!?p>  “是,陛下?!?p>  李承川將被子替我重新掖了掖,輕聲道,“入秋了,夜里涼?!?p>  我笑了笑,無賴似的抱住他,“這么大一個暖爐,不會著涼的?!?p>  李承川笑了笑。

  “有王公公在,我不會每日都要翻窗進來吧?”我抬頭看著李承川,“能不能改改這個宮規(guī)?連嬪妃都不能在這里過夜,那還有誰能?”

  “宮規(guī)哪是說改就能改的?”李承川揪了揪我的耳朵,“也就是你,跟個潑皮無賴一樣,王舛防你跟防賊一樣。”

  我哼了哼,十分不服氣他的話。

  明日我就住去我原來那個小院子好了。

  次日醒來,天已大亮。

  李乘川早已離開,而興慶殿內(nèi)卻坐著一人。

  宋沐?

  我微微皺眉,一大早被李乘川唯一的妃子撞見我宿在李乘川殿中,說實話我看起來像個十足的破壞他人感情的壞人。

  “本宮該叫你什么?”宋沐坐著,看著我,眼睛明明在笑卻又深思難辨她是否真的開心。

  我請安,然后站在一邊,“笙兒?!?p>  “笙兒,好名字?!彼毋逍Φ溃澳阕≈闪晳T?”

  我微微一愣,抬頭看她。

  “不習慣也不要緊,慢慢你就會習慣了?!彼毋褰又?,沒有給我張嘴的機會。

  我正好閉嘴當個鴕鳥,她說什么我不招惹她好了。

  “今日宮中有一場盛宴,為商討南府大小姐婚事,陛下讓本宮來接你一同前去。”

  婚事?

  莫不是桑止已經(jīng)向南府提了親?

  “來人,擺駕。”我來不及反應(yīng),宋沐已經(jīng)優(yōu)雅地起身。

  搖搖晃晃間,透過車窗,我看到了宏偉的宮門,宮娥捧著紅色的繡品從我旁邊經(jīng)過。

  桑止大婚,我該送些什么呢?

  “笙兒,到了?!彼毋逵φZ間,已到我面前執(zhí)了我的手,攜我一同進了大殿。

  她的手略帶了些涼意,絲絲滑滑,甚是漂亮。

  “賢妃駕到。”一聲尖銳悠長的聲音。

  眾人皆是回頭,然后便看到了我與宋沐。

  我一一掃過眾人或驚訝,或不解,或不屑,或?qū)徚垦凵瘛?p>  然后我的眼光落在李乘川身上,他初見我時微微一驚,隨即眼眸略略變深。

  顯然,我的出現(xiàn)他并不知曉,宋沐騙了我。

  大步上前,眾目睽睽之下,李乘川從宋沐手中接過了我。

  “陛下十分看重笙兒,笙兒也是本宮的好友,這個宴會本宮邀她一同出席,各位大人沒有意見吧?”宋沐淡淡笑開,令人不忍拒絕。

  淺笑盈盈間,宋沐看向李乘川,不知是否錯覺,我竟然從她眼中看到示威的神情。

  李乘川漆黑的眼眸微微瞇起看了一眼宋沐,臉上看上去并未有不悅,語氣卻是毋庸置疑,便偏過頭去,“王舛?!彼_口。

  “在?!蓖踱渡锨?。

  “送笙兒回宮?!崩畛舜ǖ馈?p>  “是。”王舛領(lǐng)命,也不多言。

  “我想留下來旁聽桑止婚禮的事,可不可以不走?”我伸手輕輕拉了拉李乘川的袖子,懇求道。

  “陛下自然是肯的?!彼毋迳锨耙徊?,按住我的手,淺笑道,“不過笙兒說錯了,是南府大小姐的婚事,并不是桑參軍的?!?p>  “南小姐的不就是桑止的?”我不解道。

  李乘川看向宋沐,眸子越發(fā)漆黑,這是他發(fā)怒的征兆。

  “笙兒真是會說笑,今日便是為了商討南府大小姐入主中宮的事,與桑參軍有何聯(lián)系?”宋沐笑道。

  我大驚,難道是因為先前昭告天下的那道封后圣旨?

  那桑止怎么辦?

  我看向李承川想要一個令我心安的答案。

  “笙兒,你先回宮。”沒有再看宋沐,李乘川看向我道,神情那般自然,似乎說的不是他的事一般,我的心微微放下一些,我想,他肯定有辦法。

  可是心里不自覺的想起那日的那個夢......

  這會是宿命的開始么?

  我正欲開口,卻已被王舛半請半拉著離了前殿。

  我回頭看向李乘川,他轉(zhuǎn)開頭,沒有看我。

  那我信他,不管夢里是真是假,他說過他愛我,所以我信他,因為我愛他。

  出了大殿,王舛一路送我回宮,也不多言。

  “我想出宮見見桑止?!毙α诵?,我打破了寂靜。

  王舛目直視前方,淡淡道,“陛下并未允許您出宮。”

  我沉默,知道王舛對我有偏見,與他說再多也無用。

  站在興慶殿內(nèi),身后的殿門緩緩關(guān)上,我進了寢殿推開窗戶坐在窗邊看著那宏偉的古建筑。

  “叮當……”身后,輕輕一聲響。

  我回頭看到了一雙眼睛,微微僵住。

  “樹禮?”

  “一段時日未見,可好?”聽到我喚他,他驀然笑開。

  想起那日畫陣之后,我便再也沒見過他,時隔許久再見他我站起身想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不料我竟直接從他的身體中穿了過去。

  他只是一個幻像。

  “不必驚慌,我真身在城外,現(xiàn)在只是化了虛影來見你一面。”他笑。

  看他笑,我也跟著笑。

  靜下來我才注意到樹禮的白色的裙擺處沾滿了塵土,身后的長發(fā)末梢處還夾著一片枯葉。

  “你這是......?”我指了指他,疑惑開口,“樹禮,你是被打劫了么?怎么這么慘?”

  “來京都的路上迷路了,繞了幾條彎路。”樹禮開口,笑容溫和,回答的認真。

  邊境到京都的路那么長,常人乘車都要些時日,他一個盲人獨自走了這么路,路上艱辛定不像他說的那么容易。

  我微微抿唇,“你為何不用你的法術(shù)?”頓了頓,“來京都又是為何?”

  “自然是為了你。”樹禮回的坦蕩。

  “為了我?”

  “我陣法都結(jié)好了,你可知你浪費了我多少修為?”樹禮伸手,不偏不倚的在我頭上敲了一下。

  “啊——”我捂頭,“你不是只是個虛影嗎?怎么還能打到我?”

  “多用些術(shù)法自然可以。”樹禮促狹道。

  “.......”

  看他這么慘也不與他爭辯,我默默的揉著頭。

  “對了,樹禮,你剛來京都還沒找落腳的地方吧?”我突然間想起了剛剛的事,“不如你去找桑止?他那里住的地方大,你一定喜歡,順便...幫我看看桑止最近如何了?”

  “你怎么不自己看?”樹禮十分不領(lǐng)我的情,“我已找好住處,等安頓了好了便告訴你地址,至于桑止——你自己去看?!痹挷耪f完,樹禮的幻影就淡淡消散開去,讓我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

  幾日后,我便出了宮,李乘川回宮后其實從未限制過我的自由,此次出宮李乘川并未說什么只是讓商逸陪在我身旁,護我周全,他說戰(zhàn)亂雖平但京都的難民并未因此減少,所以出宮還需小心為上。

  關(guān)于出宮,我只是說去見桑止,并未說關(guān)于樹禮來京都的事,若是讓李乘川知道樹禮來京,估計李乘川一定會好好的報答一下樹禮對我的“援助”之恩。

  “你就是陛下的新女人?”坐在馬車上,商逸一邊扯著韁繩一邊淡淡地問。

  新女人?

  我微微皺眉,這小子怎么跟之前認識的不太一樣了,講話這么無禮?

  商逸回頭看了我一眼,回過頭得出個結(jié)論,淡淡道,“你看起來如此普通,在美女如云的京都你的長相怕是連中等都算不上,真不知陛下如何看上了你?!?p>  我絕倒,真不知道原來商逸這人在旁人面前竟然這么毒舌!我轉(zhuǎn)眼看向別處懶得理他。如今比起和他斗嘴,我更擔心桑止。

  “不過君王恩典永遠不可能放在一個人身上,陛下攜你回宮的事早已傳遍全京都,如今京都都在瘋傳陛下被妖女迷了心智,不愿再娶南府小姐,日日倦于朝政,說你.....”商逸轉(zhuǎn)過身對著我,一字一頓的朝著我道,“妖——女——禍——國?!?p>  妖女禍國啊,我在心里默默揣摩了一下這四個字,不過是回宮那日在群臣面前秀了秀,就被說成如此,若是他們那些人知道我日日宿在興慶殿豈不是要立刻把我給祭天才甘心?

  我挑眉,心想這時代的人思想真是迂腐。

  我抱著臂看著他,“明里暗里貶了我這么久,你到底想說什么?”

  “只是好意提醒你陛下與南府大小姐的婚事早已昭告天下,若是因為你從中挑撥——”商逸伸手摸了摸放在腰間的佩刀,眼中一絲寒氣閃過,沉聲道,“便不要怪我不客氣了?!?p>  “原來是為了南......”話還未講完,冷光一閃,商逸的劍已出鞘橫在我的脖前,我往后靠了靠離他的劍遠了一點,干笑兩聲,“這是干嘛,我還沒說些什么......”

  商逸將劍逼近我的脖頸,只要他稍一用力,那劍便會立刻劃破的脖子,“你若敢壞了這婚事,我便殺了你?!?p>  我心里不禁升起一股暖意,先前與他交好的便是我,想不到他竟如此看重這份情誼......

  我瞇著眼朝著面前一臉寒意的商逸笑了笑,順手將他的劍幫他收回了劍鞘,“你與南召交好,難道竟不知南召喜歡的不是陛下?”

  商逸的臉上出現(xiàn)一絲疑惑,但很快就掩飾過去,剛想反駁我,就被我搶先道,“看來你與南召也不太熟啊,還不如我與她熟?!?p>  “胡說!你一個不知哪里來的粗野女子,南召怎么會認識你!”

  “哎......”我伸手做了一個禁止的動作,笑瞇瞇道,“不僅南召,我還與你的好友桑止很熟?!?p>  “你怎么知道我與桑止交好?”話剛說出口,商逸就閉了嘴,狠狠瞪著我,“你果然是個妖女?”

  我笑,覺得商逸還是傻傻的。

  “快駕車,陛下將你安排在我身邊,你就要聽我的?!蔽也嫜桓闭虅萜廴说哪?。

  商逸堂堂宮廷禁軍首領(lǐng)聽我一個小小女子這么指使他,不禁冒火的很,立即勒停了馬車,揪著我的衣領(lǐng)將我毫不客氣的扔下了車,“自己走!”

  商逸這小子!

  被扔在地上的我濺起一層塵土,我趴在地上蓬頭垢面,咬牙,早知道不和他開玩笑了,真是個一根筋的家伙!

  看著絕塵而去的馬車,我吹了吹額前的碎發(fā),心道,反正這兒離桑止的府邸也不遠了,走著去就走著去。

  京都作為衛(wèi)國國都本該繁盛昌平,可如今卻流民四起,一路過來路邊到處都是饑民,看來雖然衛(wèi)國雖然贏了戰(zhàn)爭,國情卻也是不容樂觀。

  大約走了一炷香的時間,我終于到了將軍府前,我扶著腰對著府前的小廝道,“我是桑止公子的朋友,煩請?zhí)嫖彝▊饕宦?。?p>  小廝遲疑的上下打量了我一眼。

  我低頭,衣裳上沾滿了灰塵,我彎腰拍了拍,浮起的灰塵逼得小廝捂著口鼻往后退了幾步,“公子不在府內(nèi),姑娘可去城南郊外的宅邸,公子就在那里靜養(yǎng)?!?p>  “桑止身體又不好了嗎?”我心驚了一下,明明分別時他已經(jīng)好轉(zhuǎn)。

  “公子是舊疾,日子炎熱時總是會嚴重,所以會移居城南靜養(yǎng)。”小廝上下打量我,思量著我的來意,“若是不是要緊的事,姑娘就不要去了,公子靜養(yǎng)時一般不見人的,您可能會白走一趟?!?p>  “多謝?!蔽抑x過小廝,又向小廝問了詳細地址,便一直往城南走。

  一路下來,一邊是饑民,一邊是依舊笙歌四起的酒樓,當真是應(yīng)了“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這句詩。

  “賣綠豆糕——賣綠豆......姑娘,要多少?”

  “公子——我全都要了。”一個嬌羞的女聲,隨即就是一群女子的吵鬧聲。

  我尋著聲望去,看見一個裝束與衛(wèi)朝男子不同的少年,額間系著一根黑色的護額發(fā)帶繞進墨色的長發(fā)從發(fā)間一直垂到腰下,穿著一身玄色長衫捧著一盒綠豆糕,面前擠滿了少女。

  我瞇了瞇眼,樹禮的住處就是在京都開了糕點鋪,以前怎么沒有發(fā)現(xiàn)他有這個愛好?

  “今日的糕點都賣完了,還請明日再來吧?!睒涠Y身后鋪子里的人利索的將剩下的糕點全部打包,十分開心。

  樹禮就微笑的站在一邊,不說話。

  “這是你的工錢?!变佔永锏娜藦难g摸出幾個沾著面粉的錢輕輕放在樹禮手中,滿臉笑意,“這幾日糕點賣的真的是好,明日我再多做些,還請公子明日早點來?!?p>  “好。”樹禮微笑著不疾不徐的收起錢,轉(zhuǎn)身就出了鋪子,鋪子一旁趴著的大狗就立刻站起身,慵懶的甩了甩毛發(fā),走在前面給樹禮引路。

  我正準備叫他,卻看見他在大街上蹲下身似乎在與那只大狗說著什么悄悄話。

  隨后,我就看見樹禮站起身朝我這邊望過來,下一秒那只大狗就以一種百米沖刺的速度往我沖了過來,嚇得我大叫一聲,逃跑間還被裙擺絆了一下,摔了一跤。

  結(jié)果那狗跑到我面前就精準的停了下來,大鼻子在我臉上不停地嗅,又歪頭對著身后的樹禮叫了叫,好像在告訴他:確認完畢,可以過來了。

  “樹禮!”我緩過神來,看著已經(jīng)站在面前的樹禮,我氣的要死,“能不能管好你的狗!”

  “抱歉,笙兒,大白和我說看見你了,所以要來確認一下,下次不會了?!睒涠Y摸了摸狗頭,微笑道。

  “下次?沒有下一次!”我騰的從地上爬起來,惡狠狠道,“要再有下一次,我就鐵鍋燉大狗!”

  “它是靈犬,你當真?”

  我微微轉(zhuǎn)頭,陽光在我臉上形成一片陰影,“那你們倆一起?”

  樹禮微笑著給大狗順毛,“不用了?!?p>  半盞茶后,兩人一狗找了一個路邊的茶寮,上了二樓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了下來。

  從窗邊看去可以很清晰的看清街面的全景——饑民遍地,我收回視線手無意的繞著杯沿轉(zhuǎn)了一圈,思緒間不禁想起我與樹禮第一次見面時他問我的問題:你認為的天下該如何?

  “唯有以戰(zhàn)止戰(zhàn)方可滅了這人心欲望。“

  這是他當時給我的答案。

  以戰(zhàn)止戰(zhàn)保住了山河,可那些無辜的黎民又該由誰來保護?可是如果山河破碎,國不再國,家不再家,黎民又該如何......

  為了保護更多人,所以選擇犧牲這些少數(shù)人......

  這是一個死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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