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寒歡閉著眼躺在沙發(fā)里,張北方坐在對面,翻來覆去的看一張表,陽光照在他們中間。
肌松藥的效果緩慢退去,全身的關(guān)節(jié)正在重新回到掌控之中。
“虞南風(fēng)那邊比我還要晚么?”
秦寒歡突然睜眼問,他進行了一次麻醉時間已經(jīng)算久的了。
張北方將表放在旁邊桌子上。
“清醒了?”他伸出五根手指問道,“這是幾?”
秦寒歡明顯抿了下嘴,心說我剛剛的問題難道很弱智,讓你覺得我的腦子被僵尸吃掉了?
張北方看懂了他的神情,嘿的一笑。
“看來是清醒了,你剛剛睜開眼的時候,盯著那個麻醉醫(yī)生一直夸她漂亮,人家說謝謝你就再說一遍,整個屋的人都聽到了?!?p> 秦寒歡一下腳趾縮緊,尷尬的想回到幾分鐘前一刀捅了自己,他左右環(huán)視,幸好房間里沒有剛才的醫(yī)生。
“不用尷尬,麻醉醫(yī)生見多了,人剛清醒過來說什么的都有?!?p> 然后張北方回答了他的問題:“強度測試比這邊麻煩的多,每個人的能力是不同的,測試能力上限也需要設(shè)置不同的環(huán)境,所以比較慢?!?p> 秦寒歡點點頭,然后兩個人一時沒說話。
片刻之后,張北方再開口道。
“恭喜?!彼终f了一遍這個詞。
秦寒歡低下頭,眨眼,這個消息賦予了他一股力量,讓他終于能握緊拳頭。
張北方繼續(xù)說:“盡管反應(yīng)很微弱,但還是要恭喜你成為覺醒者的一員,這是一片新的世界?!?p> 秦寒歡因這句話抬起頭,張北方正看著他。
“要喝水么?”張北方問。
他拿起桌子上的杯子,站起來走向飲水機。
“很微弱?”秦寒歡看著他的背影問。
“是啊?!睆埍狈綇澫卵铀安贿^你不用灰心,大部分覺醒者的反應(yīng)都很微弱,不是每個超能力都要改變世界的,如果是那樣,世界早就改天換地了?!?p> “大部分覺醒者的超能力不值一提,體質(zhì)的改變才是最大受益?!?p> 他把杯子遞到秦寒歡面前:“現(xiàn)在能抬起手來么?”
手臂還有些無力,秦寒歡伸手接過杯子,然后放在扶手上捏著。
“超能力帶來的是生命格級的提升,覺醒者的記憶力、反應(yīng)速度、肌肉力量、耐寒耐熱等等等等?!彼昧怂膫€‘等’來形容,“都會提升。那些潛藏在遺傳基因中的疾病,也會被強沛的生命力壓制?!?p> 秦寒歡點點頭,這些他了解。
中高考體測中,覺醒學(xué)生用的是一套完全不同于普通學(xué)生的考試標(biāo)準(zhǔn);各個大學(xué)也會針對覺醒學(xué)生,專門設(shè)定覺醒分?jǐn)?shù)線(擁有資格證會加分);每年高考之后,各省的文理前十名統(tǒng)計,也從來不加入覺醒學(xué)生的成績……
張北方重新落座,攤開手掌,以一種贊嘆的語氣說道。
“覺醒者比普通人更優(yōu)……能適應(yīng)環(huán)境,你可以看到,奧運會堅持參賽人員只能是普通人,這些年關(guān)注度越來越低,甚至還不如洲級的覺醒者競技賽事,很少再有國家愿意承辦。哪怕是普通人,也希望看到更高強度、更高烈度的人體對抗。人類天性慕強,無論男女。”
張北方此時表現(xiàn)的像是一個傳教者,眉間的郁氣散開了,看來談?wù)撨@個讓他感到開懷。
秦寒歡感受到了略微的俯視,他皺皺眉,對這個并不感興趣。
“我的能力是什么?”他問道。
張北方頓了下,微微瞇眼,轉(zhuǎn)手拿起桌子上的表看著。
“這個你只有自己知道,這是本能,就像你知道你的手上有幾根手指一樣?!?p> “我沒感覺到?!鼻睾畾g直言。
“可能是你還沒學(xué)會怎么用吧?!睆埍狈秸Z氣淡淡,“所有東西都需要學(xué)習(xí),哪怕運用手臂這么簡單的也是。舉個例子,你把一塊布蓋在不滿周歲的嬰兒臉上,他們只會搖晃腦袋,而不會用手把他拿下來,因為他們還沒學(xué)會怎么用手?!?p> 秦寒歡沉默,對方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但解決不了問題。
張北方移開了那張紙,露出半張臉來,又說。
“也可能是真出了什么問題,應(yīng)激型覺醒出現(xiàn)什么都不奇怪?!?p> 秦寒歡把水喝干凈,看著手里那只玻璃杯,然后把嘴里的水咽下去。
“我先試試。”
張北方把紙移回去,重新?lián)踝∫暰€,沒有回應(yīng),繼續(xù)看表。
秦寒歡閉上眼睛。
使用本能?;蛘呤怯菽巷L(fēng)提過的心肢。
腦海中有極其微弱的呼喚,這幾天剛剛出現(xiàn)的,他以為只是身體異變的一種。
現(xiàn)在他要觸碰它。
秦寒歡想象一只手慢慢伸向這個呼喚,一支雪白光滑的手就出現(xiàn)了,皮膚還帶著初生的褶皺。
他摸到了,溫?zé)?,一陣陣的搏動,像個心臟。
整只手漸漸被這個心臟浸沒了,秦寒歡開始想象人體的所有部位,從一只手臂開始補完,直到完整的人體全部消失在心臟深處。
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然后突然的,心臟在搏動中長滿了紋路,紋路中張開一只眼睛。
睜眼。
房間里什么都沒變,沒有雷電沒有火焰,連陣風(fēng)都沒有,一切平平無奇,手中的玻璃杯反著光。
秦寒歡把玩著玻璃杯,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不知道什么時候麻醉的效果全部褪去了,他站起身。
“走吧,我們?nèi)フ亿w芯兒。”
——
趙芯兒在辦公室走來走去,一會抱臂看著地板,一會手插褲兜看向天花板,百無聊賴。
虞南風(fēng)被她送去做測試,之后她就準(zhǔn)備回崗。
可外勤那里沒有她的位置了,她就找來辦公室,但這里也沒準(zhǔn)備她的工位。
她就在辦公室里一遍又一遍的逡巡,高筒靴磕在地上清脆有聲。
大嫂子小姑娘們沒有一個敢抱怨的,乖乖坐在位置上,不知道還以為是領(lǐng)導(dǎo)視察。
但其實也是有些聲音的。
剛剛走過去的女文員跟旁邊的女生說她的腿好白好長我好愛啊!她那雙長筒靴我種草了!旁邊的女生就說真的真的她好A哎撩到我了!遠處還有幾個大嬸低聲陰陽怪氣的說她神氣什么。
趙芯兒聽到了一切,毫不在意,轉(zhuǎn)過身,再走一回。
雖說沒有工位就可以一直摸魚,摸魚一時爽,一直摸魚一直爽。
但沒有事做還是讓她很心煩。
趙芯兒摸著自己的高馬尾,重新踱步回門口的時候……
咔擦一聲門開了,差點撞到她。
同去同歸
感到了深切的自我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