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暗流
按理來說,平常鼾聲不都是抑揚頓挫高低起伏嗎?怎么會這般平穩(wěn)?難道說床上的人一直在裝睡?一想到這,他手心不由冒出了細汗,忙在衣上輕輕揩了下。來到床前,見平躺著的朱祁鎮(zhèn)衣衫完整,嘴角卻是微微揚起,露出一絲壞笑。這一幕詭異的畫面嚇得他冷汗涔涔,既然知道這人在裝睡,他握著匕首先聲奪人刺了去。
朱祁鎮(zhèn)陡然睜開凌厲雙眼,翻身坐了起來讓賊人刺了個空。只看清來者一身黑衣裹身,顯露出一雙驚恐的眼神。
黑衣人沒想到他中了迷香藥還能這般靈活,驚訝之余抄起匕首再次向他突去。
嘩啦....嘩啦.....朱祁鎮(zhèn)來回躲閃,讓匕首連連刺在被子墊絮之上。黑衣人莽撞來回抽刺,扯得棉絮飄舞紛飛。接二連三的避身閃躲,朱祁鎮(zhèn)尋準黑衣人刺空的時機,大力一腳將他踹飛了出去。
“砰!”被踹到在地的黑衣人震起一片灰塵。他眼里滿是驚惶后悔的神色,他壓根沒想到自己會遇上一個硬茬。
“喝!”朱祁鎮(zhèn)握拳向他砸來,黑衣人顧不得身上疼痛,急忙爬起身迎了上去,卻不料,沒過兩招就被擒住了手臂。
“砰砰兩聲”朱祁鎮(zhèn)揮拳砸在他的胸口,賊人受力不住連連退去。朱祁鎮(zhèn)隨勢沖來,肘撞拳擊掌劈腳踢,霎時間再次將他擊倒在地。
朱祁鎮(zhèn)趁此厲聲大喝:“誰派你來的?”
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只覺心中翻江倒海、難以喘上氣來。
見他不置言語,朱祁鎮(zhèn)走來欲扯下他的面巾。黑衣掌柜見他走了過來,倉促地從懷里抓出了一把石灰粉灑向朱祁鎮(zhèn)。
朱祁鎮(zhèn)趕忙后退,張起衣袖遮擋。黑衣人趁朱祁鎮(zhèn)后退之際,忍著劇痛倉皇逃出了客房。朱祁鎮(zhèn)追出門一瞧,燈火通明的走廊上除了燈籠被吹得左右晃動,賊人的身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誒....”朱祁鎮(zhèn)見被逃走,大感遺恨。賊人能在這么短時間內(nèi)消失不見,看來此賊對客棧的布局再熟悉不過。既然熟悉客棧的布局,那就說明黑衣人很有可能是客棧中人或者是客棧???。
“是何人要下此毒手?是出于何目的?難不成我的身份已被暴露?目前來看,想取我性命的無疑只有瓦剌也先一人,既然他想取我性命,那又是誰泄漏了行蹤?”朱祁鎮(zhèn)苦苦思量半晌,發(fā)現(xiàn)此次行蹤只有劉十三、袁彬以及哈銘知曉。
這樣看來劉十三有很大的通敵嫌疑,可他轉(zhuǎn)瞬一想也覺不對。“如果說劉十三勾結(jié)了瓦剌,那前些日瓦剌進犯京師為何不走居庸關,反而取道紫荊關?”正想著想著,朱祁鎮(zhèn)忽感頭有眼昏花,望著搖曳的燈籠居然出現(xiàn)了幻影。
“這是怎么一回事?”朱祁鎮(zhèn)猛然地甩了甩頭,發(fā)現(xiàn)情況依然沒有好轉(zhuǎn),反而腦海中更為昏沉。他忙晃晃悠悠回到客房,費了很大的勁點燃了蠟燭。
云霧遮蔽皓月,天色暗淡大地昏黑。同樣的處境同樣發(fā)生在哈銘、袁彬身上,這一夜注定是個無眠之夜。
“大膽賊人!朗朗乾坤之下竟敢當街行盜,拿下押如大牢?!睅酌俦鴵]著腰刀邊喊便追。
袁彬倆人對視一眼,有默契地散開竄進如布織網(wǎng)一般的密集小巷里。不料,官兵居然不兵分兩路,反而苦苦追著哈銘一人?!罢咀?,哪里逃....?”
哈銘見他們死纏著自己不放,當即加快了腳步,疾如流星般帶著幾人在巷里兜著圈子。袁彬趁此機會逃脫了追捕,快速趕回了隆越客棧。
客店里,朱祁鎮(zhèn)暈乎乎地坐在桌邊,盡力不讓自己睡過去。忽然,一陣風刮了進來,吹得桌上燭光搖搖欲墜,隨后再次傳來木板的踩踏聲,他強自打起精神大喝:“誰?”
“公子,是我?!痹蛘f著快速跨進了屋。
朱祁鎮(zhèn)見他驚魂落魄的樣兒,不由詫異而問:“發(fā)生了何事?”
驚魂未定的袁彬往門外左右觀望,確保沒異樣才合上了房門?!肮?,這宣府里面玄機暗藏大有文章。”
“哦?為何這樣說?”
袁彬面色沉重緩緩說道:“我等去監(jiān)視那幾人,正好瞧見兩名蒙古人出門,我倆便暗中跟了上去?!?p> 朱祁鎮(zhèn)有些虛弱著說:“出門了?你坐下細細說來我聽?!?p> 袁彬順著凳子坐下道:“這兩人行蹤很是詭異,他們不走客棧大門而是從走廊處躍下巷中?!?p> “他們?nèi)チ四膬海俊?p> 袁彬屏住了呼吸,肅然道:“我二人尾隨他們饒過了縱橫交錯的小巷,來到了一間大院后門。當時,我猜測兩人定是進了本地商賈或是豪門家族的府宅??蓻]過一小會兒,卻發(fā)現(xiàn)這院外竟有官兵巡邏??砂盐叶藝樀貌磺?,只好繞到前門一探究竟?;瞬簧俟Ψ騺淼搅饲伴T時,這可倆把我們給嚇壞了?!?p> 朱祁鎮(zhèn)見他說得口干舌燥,手顫顫地將茶壺推了過去:“先潤下喉再說吧?!?p> 袁彬見朱祁鎮(zhèn)雙手無力的,趕忙起身扶?。骸盎噬线@是怎么了?”
“方才有人來刺,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竟讓我頭暈眼花?!敝炱铈?zhèn)軟弱地吐出一言。
袁彬注意到狼藉一片的床鋪。不由失色大叫:“皇上龍體可有恙?”
“沒事,你繼續(xù)說?!?p> 袁彬面陳憂色地繼續(xù)說:“我倆到了前門竟發(fā)現(xiàn)有官兵把守!”
“可查清那院子什么來路?”
袁彬嘆了一口氣:“天色昏暗看不清楚門上牌匾。加上巡邏士兵太過勤繁,我二人也不敢靠近。有官兵把守,說明這院子和官府有關,那兩名韃子去那院子究竟有何目的?難不成是賄賂本地官員?”
“有這個可能。”朱祁鎮(zhèn)微微點著頭。“對了,哈銘人呢?此地不宜久留,得速速離開?!?p> “期間發(fā)生了變故,我與他分頭逃離后沒有了音訊?!?p> 朱祁鎮(zhèn)聽了心中一緊,忙問:“后面又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袁彬回憶著說:“我與哈銘回到大院后門時,竟被巡邏的官兵給發(fā)現(xiàn)....”袁彬正說到一半,忽聞門外傳來了重重地腳步聲。
“誰在外面?”袁彬聽到外面的傳來動靜,忙拔出了刀。
“是我!”哈銘氣喘吁吁地推門進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