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勿忘
將令一經(jīng)下達,士兵搭箭拔弓萬箭齊發(fā)。特穆爾為此部署對策,命族人分為三部分,從三面?zhèn)纫硗粐?,他作為草原人對其進攻策略十分熟悉。
賽罕王的圍攻箭殺看似無懈可擊,實則有個致命缺點,瓦剌士兵數(shù)量被也先抽調(diào)走大半,而被俘的部落族人數(shù)量龐大,讓瓦剌士兵難以形成有效的堅固合圍,弓箭手近戰(zhàn)防范能力因此大幅下減。
朱祁鎮(zhèn)看到這份部署,腦中頓如涌泉灌頂,他終于明白土木堡戰(zhàn)中,數(shù)量占據(jù)優(yōu)勢的明軍聚集有生力量突圍失敗原因。
原來錯誤就是出現(xiàn)在聚集,一旦士兵聚集一塊正面突圍,那側(cè)翼、后翼的敵軍便會咬食上來,這樣只會首尾難顧難以放手一搏。而三面突圍就不一樣,首先突圍方向只有正面,并無后方追兵襲擾,其次三面突圍并未分掉太多兵力,突圍幾率也不再單一。
果不其然,正如朱祁鎮(zhèn)所料,瓦剌騎射不過多久便遭重創(chuàng),合圍被撕開一道大口子。
“報.........側(cè)翼合圍被突破!”
賽罕王驚得破口大罵:“側(cè)翼領軍千夫長是誰?領他來問罪!”
“報.....汪古部趁著大王來平亂,派人劫走了拖拖圖?!?p> 特穆爾愣了愣道:“你再說一遍?!?p> 士兵頓了半晌,吞吞吐吐道:“拖拖圖......被救走了?!?p> 又聞一則壞訊,引得賽罕王怒火中燒:“飯桶!看個人都看不住,都是一群飯桶!”
“大王快下令撤回騎兵,我軍少兵萬不能陷入白刃戰(zhàn),不然危也!”
賽罕王接到壞訊連連,早已是手足無措,聽到巴和圖再進言,也不管是對是錯,照著吩咐:“傳令撤退?!?p> 特穆爾看著瓦剌輕騎退走,頓時狂喜不已:“逆賊不過如此!”
朱祁鎮(zhèn)對此認為有些蹊蹺,瓦剌騎兵戰(zhàn)力他是領教過的,當日在土木堡可沒這般低下,正想著間,一聲話語飄進了耳中。
“皇上,請移步車輿里一敘?!?p> 楊四郎聽到皇上一詞,一下大嘴微張像似受到了驚嚇。朱祁鎮(zhèn)輕輕拍了下楊四郎肩部以示安慰:“你在外面等我。”交代完便與特穆爾進了車中。
剛待坐定,特穆爾便單刀直入進了正題:“曾聽小女說,皇帝有意收納汪古歸順?”
朱祁鎮(zhèn)正色說道:“不錯,只要丞相率眾歸順大明,朕愿賜予肅州一帶給你汪古族永世放牧?!?p> 特穆爾盯著朱祁鎮(zhèn)半晌,緩緩開口道:“本相乃愿歸順大明,只是......我汪古族人世居陰山,祖系早已根深蒂固,只怕....族人不愿南遷中原吶?!?p> 朱祁鎮(zhèn)心中默默道:“恐怕是你這老狐貍不肯舍棄丞相之位吧?”
“若皇帝扶持汪古,本相愿俯首向大明稱臣?!碧啬聽栆幌捒此仆瑲w順無異,實則與歸順天差地別。當年大明扶持瓦剌對抗韃靼(現(xiàn)在的和林城蒙廷),換來所謂的稱臣之舉。不曾想,蒙廷倒下卻讓瓦剌坐大,最終養(yǎng)虎為患,導致浪子野心的也先原形畢露。
現(xiàn)特穆爾欲效仿當年瓦剌之舉,朱祁鎮(zhèn)豈能同意?他不露聲色站起身:“此事容朕思慮一段時日再議。”說完,徑直掀開賬布走了出去,留特穆爾一人呆滯車輿中。
朱祁鎮(zhèn)下了車,發(fā)現(xiàn)天邊已近日暮,夜色將至。
“皇...將軍....,我們接下來該怎么辦?”
聽得楊四郎問來,朱祁鎮(zhèn)想了想道:“你想辦法弄兩匹馬來,入夜我們便離開這里。”
“明白?!?p> 望著楊四郎離去,朱祁鎮(zhèn)將目光遠眺天際思緒飄飛;他沒想到漠北的局勢比想象中還要復雜。現(xiàn)如今看來,只能尋機挑撥脫脫不花與也先的宿仇,讓大明從中坐收漁翁之利,屆時再一舉掃平北患。
“皇上和家父談得怎么樣了?”
朱祁鎮(zhèn)從思緒中醒了過來,才發(fā)現(xiàn)韃姬悄無聲息站在一旁,于是干脆利落回答了四字:“毫無起色。”
韃姬聽后陷入沉思,直至過了須臾片刻,方輕言吐出一句話:“我父親....寧愿將我嫁給逆賊也先,也不會.........”
朱祁鎮(zhèn)從韃姬話語中聽出絲許凄涼,心中不住生出一縷莫名情愫。雖然她沒說出后半句之言,但朱祁鎮(zhèn)已經(jīng)猜到了大概。
“你知道嗎?這就是我的命。”
朱祁鎮(zhèn)輕輕轉(zhuǎn)過頭,竟捕捉到一雙秋水眼眸中泛漾起的絲許憂愁。如果他沒有來到這個年代,那歷史的軌跡根本不會出現(xiàn)偏離,或許韃姬才剛剛出生,或許賽音早已成為了人婦,或許她根本不存在這個世界里;沒有他的到來,或許石亨不會死!但良臣于謙、范廣等人就會死于他的毒手.....
正在深思時。一只纖細柔荑且冰涼的手,搭上了朱祁鎮(zhèn)指縫,他扭頭看去過見。韃姬只覺羞澀低下了頭。
兩人十指緊緊相擁沉默不語,氣氛一時顯得安靜緊張,安靜得能聽見心跳加速。就這樣,不知維持了多久,一陣寒風襲了來,吹得不遠處的車窗帷幔左右搖曳?;艁y中,熾熱的兩人驚慌收回了手。
還未等心跳平靜,那雙纖細柔夷再次抓住了他,朱祁鎮(zhèn)內(nèi)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只覺有股魔力在吸引自己,慢慢起身跟著韃姬走了好遠好遠,仿佛天長地久一般遙遠,直到停在一輛馬車前。
韃姬掀開賬布,柔聲道:“皇上,進去談談吧!”
朱祁鎮(zhèn)聽到這攝人心魂的話語,心里明白一旦進了車輿會發(fā)生什么,但他還是忍不住跟著上了車輿。
未等坐穩(wěn)身子,賬布還在搖曳之際,一具軟香溫玉伴隨著急促喘息聲擁入了朱祁鎮(zhèn)懷中,讓他感覺心底有股莫名的悸動,讓他心橋被潮水反復拍打激蕩。
朱祁鎮(zhèn)恐慌張推開了她:“公主,你我之間有著一道溝壑阻隔,是不能跨越的?!?p> 韃姬聽后,眼里淚水猶如大雨傾盆而下,她撲來抱緊朱祁鎮(zhèn)雙肩:“我不是公主,我也不愿做公主,我去求我父親,讓他投降大明?!?p> 朱祁鎮(zhèn)話語溫和道:“公主不要意氣.......?!痹拕傉f一半,忽然朱唇相印堵住了話語,朱祁鎮(zhèn)只覺腦中“嗡的一聲”一片空白,反倒韃姬卻是熱情似火愈演愈烈,讓他感覺到一雙不安分的小手在自己后背肆意妄為;想著她是特穆爾之女,朱祁鎮(zhèn)一絲理智涌上腦中推開了韃姬,坐在旁一口接一口喘著大氣。
“公主保重!”朱祁鎮(zhèn)說完逃似般離去,
“公子等等?!?p> 朱祁鎮(zhèn)停住腳步往回看了一眼。
韃姬梨花帶雨凄聲喚道:“勿忘賽音!”
燕回朝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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