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
詭異的大殿內,忽然響起一道滴水聲,清脆而響亮。
緊接著,蘇閻視野里泛起一陣波紋漣漪,他不自覺眨了一下眼皮,發(fā)現那股無形的壓迫已經消失,他手中的天轅劍猛地出鞘,看到眼前的場景一切正常,手上的動作又停了下來,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幻覺?”
這個想法在蘇閻腦海中一閃而逝,因為他眼前的場景已經恢復正常,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水神雕像靜靜矗立在神臺之上,低眉俯視著他,眼神慈悲,似乎從白玉瓶里鉆出來的黑色觸手,不過是他看到的幻影罷了。
與此同時,梅花香已經虔誠的拜完水神,神色平靜,并沒有表露出任何異常。
“不可能!”
蘇閻搖了搖腦袋,企圖讓自己變得更清醒一些,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他感受極深,絕對不可能只是幻覺那么簡單。
想到這里,他轉頭看向了中年女廟祝,紅著眼睛道:“是你,你對我們做了什么?”
中年女廟祝見到蘇閻手中的長劍,當場嚇了一跳,哆嗦著往后退了兩步。
蘇閻突然發(fā)瘋似的,一把撲倒女廟祝,壓在她身上,手里的長劍猛地扎下,劍身貼著女廟祝的耳朵,扎入地面三寸。
女廟祝嚇得臉色慘白,哆嗦著嘴唇道:“你......你對水神大人不敬,會受到神罰的?!?p> 罰字剛出口,大殿內再次爆發(fā)出一陣氣浪,蘇閻周圍的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他不能呼吸,全身上下連眼皮都眨不了,和剛才的情形一模一樣,只能怒目圓睜的瞪著身下的女廟祝。
就在這時,蘇閻肩膀忽地一沉,剎那間,大殿內的壓迫感再次消失,他回頭一看,梅花香直接揪住他的衣領,猛地用力,直接把他連人帶劍扔出了廟門外。
“抱歉抱歉,”梅花香連忙把女廟祝扶了起來,寬慰道:“我?guī)煾的X子不太好使,你別介意,別介意。”
女廟祝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雙手合十道:“看在水神大人的份上,他應該得到寬恕?!?p> 梅花香又賠禮道歉了好一會兒,這才紅著臉走出神廟,一副很頭疼的樣子,自己這位師傅,好像到哪里都能給自己惹麻煩。
蘇閻驚魂未定,岔著大腿坐在廟門前,雙手撐著地面,目光定定的看向水神像,他忽然發(fā)覺,水神像的嘴角微微勾起,好像在沖自己冷笑。
他握緊手中的長劍,猶豫著要不要再闖進去,但是神廟內那股窒息的感覺,又讓他感到頭皮發(fā)麻。
“蘇大哥你怎么了?”王安水看見蘇閻情況不對,趕緊架住他的肩膀,想要把他從地上扶起來,奈何力氣太小,根本扶不起來。
“他丟人都丟到廟里去了,”梅花香單手扶著額頭,表情十分難堪,當她跨出廟門的一瞬間,她突然定了一下,仿佛受到了電擊。
緊接著,更加詭異的一幕發(fā)生了,梅花香著急的把蘇閻扶了起來,滿是關懷的問道:“師傅,您沒事吧?”
說著,梅花香還眨了眨眼皮,含情脈脈的看著蘇閻。
蘇閻渾身冒起了雞皮疙,連忙后退兩步,一臉惶恐道:“你......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蘇閻感覺自己大白天見鬼了,自己徒弟怎么突然變了個人似的,他一臉震驚道:“你怎么開始尊敬為師了?”
梅花香有些難為情,扭扭捏捏道:“徒弟尊重師傅,不是應該的嘛。”
“說得也是,不,不對,你不應該?!碧K閻腦子有些凌亂,徒弟突然變得乖張溫順起來,他很不習慣,只能提醒道:“別忘了你拜師的目的?!?p> 梅花香面帶羞色,溫柔道:“我拜您為師,是因為您在黑風嶺救了我。”
蘇閻驚得目瞪口呆:“不,不對,你拜我為師是為了殺我?!?p> 梅花香臉上的表情也很震驚:“哪有人拜師是為了殺掉師傅,這樣的人是魔鬼吧,再說了,這種徒弟誰敢收呀,除非那個師傅是個老糊涂......?!?p> 蘇閻愣了好一會兒,感覺自己好像在做夢,“難道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
梅花香眨了眨眼睛,語氣里不帶任何感情:“我當然記得,他死于一場火災,還把我拋棄在了柜子里?!?p> 蘇閻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連連搖頭道:“不,不對,你不知道,其實你爹比任何人都要愛你?!?p> “什么?”梅花香似乎聽到了不可理喻的話,然后低著頭道:“我爹不是什么好人,他葬身火災或許是罪有應得,師傅不必再寬慰徒兒了,徒兒都懂?!?p> 蘇閻覺得自己,已經無法再正視梅花香了,他轉頭看向廟里的水神石像,眼神復雜而深邃,手中的長劍握得更緊了。
就在這時,中年女廟祝徐徐走來,對兩人雙手合十道:“看來你們師徒倆已經能夠融洽相處了,這還要多虧了水神大人的引導,水神大人慈悲,只有上香祈禱,便可消去塵世痛苦,心誠則靈......?!?p> 蘇閻腦袋嗡的一下,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結合女廟祝的經歷,猜出了個大概,這間水神廟里的妖怪,似乎能夠篡改人們心底的痛苦記憶。
痛苦的記憶沒有了,悲痛也將不復存在,聽起還挺美好的。
“咱們先離開這個鬼地方。”
蘇閻暫時摸不透這間古怪的神廟,只能先行撤退,之后再從長計議。
女廟祝對蘇閻的背影喊道:“公子,你日后一定會感激水神大人的,到時候再來上香還愿不遲。”
“感激個屁?!?p> 蘇閻看著性情大變的溫柔徒弟,心想只能暫時先忍忍了。
“小靈通,你爺爺為什么不準你進水神廟上香?”
王安水破天荒的搖了搖頭。
“你是小靈通,水燭鎮(zhèn)竟然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王安水弱弱的回道:“關于爺爺的事情,我很多都不清楚?!?p> 蘇閻問不出結果,心想只能回去之后,再親自去問王河本人了。
就在三人回家的路上,王安水遇到了一位年紀相仿的女童。
女娃子五官精致,長得倒是水靈,就是衣服穿得有些破爛。
王安水見到對方后,紅著臉,顯得有些局促。
他看見女童懷里抱著一個比她還大的木桶,撓頭道:“小魚,你又去河邊洗衣服呀?”
女童笑著點了點頭,因為衣著單薄,鼻子掛著兩道未干的鼻水,她抬起小手擦了一下,懷里沉重的木桶差點跌落,還好王安水幫忙扶了一下。
王安水突然抓住女童的白皙小臂,上面有一條鮮紅的鞭痕,他心痛道:“你家那個老巫婆又打你了?”
女童腆著臉縮回小手,然后偏過頭去,顯得有些難為情。
蘇閻單手搭在劍柄上,看著這對童男童女,眼神忽然變得復雜起來。
河堤邊下,河水上下起伏,一波未平一波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