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終究是被你發(fā)現(xiàn)了…”此老者并非旁人,正是燕成的師尊歐廣元。
“自我與師父從南都城回到九華山,成兒便覺師尊似是與以往有些不同,但出于對您的信任和尊敬,成兒不斷勸說自己絕不能暗自懷疑師尊,想不到在翠竹峰,意外發(fā)現(xiàn)靈猿身死,在它的身上,有您的掌痕?!?p> 燕成一時間將所有的疑惑全盤托出,他靜靜的等待著師尊的解釋。
“那只猴子是老朽所殺不假,殺他便有殺他的理由,上蒼有好生之德,若非萬不得已,老朽不會那么做的?!?p> 老者此刻的言語倒是有了些許動容。
“可你畢竟殺了它!如今又千里迢迢趕至魔山來殺成兒,師尊好狠的心、好硬的心腸!”
燕成說著話,禁不住兩眼之中淚光閃閃。
想起幼時那些日子,師兄弟幾人勤苦用功,師尊更是疼愛自己,每每私下里教授自己武藝。
自從那次大殿里偷來“回生丹”令得自己當(dāng)眾出丑,之后每次偷來的丹藥都讓自己清楚的感覺到自己得筋骨似乎比之前更加強壯了。
后來與師父一次偶然的談話間才知道,師尊是為了讓自己的體魄更加結(jié)實,所以每次都在大殿里放了壯骨丹,故意讓自己偷取。
再后來燕家滿門慘遭橫禍,師尊更是將自己心愛的七星劍贈與我,授我乾元訣、凌云身法和七星劍招……
太多太多的回憶,讓燕成不得不感激肺腑!
可如今,那位曾經(jīng)總是滿臉和善,對自己百般庇護的師尊,竟然要殺我!
愛恨交織間,燕成腳下踉蹌,幸虧冷月在身后一把將其攙扶住。
“老朽看著你長大,對你更是百般疼愛,怎會殺你!”
歐廣元已然動情,他看著少年那滿臉傷心欲絕的神情,心內(nèi)也是百般痛苦。
“若非殺我,師尊為何將我攔在此處!”
燕成袖袍一揮,拭去滿臉淚水,穩(wěn)了穩(wěn)心神,話語堅決地問道。
“老朽方才說過,只為問情劍!”老者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
“敢問師尊,問情劍乃何人之物?”燕成問道。
“燕家之物,如今歸你所有!”老者道。
“既然師尊明了問情劍乃我燕家之物,為何還要覬覦此劍?若師尊真的拿去了,叫成兒日后該如何再去面對師尊?”燕成接著說道。
“我知強行索取問情劍自是理虧,可事出無奈,老朽別無他法?!?p> “今日你將此劍交予老朽,老朽轉(zhuǎn)身便走,至于滄海劍,老朽權(quán)當(dāng)不知,可好?”老者看似懇切的言語中滿是荒誕。
“問情劍乃燕家如今唯一存世之物,成兒豈能拱手讓人?望師尊體諒一二?!?p> “若師尊真有難處,還請告知成兒,我們一起想方設(shè)法去解決,您看可好?”
“恕老朽不能直言相告,你只需要知道問情劍對我很重要,今日我必須要拿到它!”
老者雙手負于身后,緊閉雙眼,似是在極力掙扎著。
“您執(zhí)意不說,成兒也不敢再問,更是不敢再與師尊動手,如此,成兒先行一步,望師尊多加保重!”
話剛說完,燕成與冷月相互對視一眼,便一齊高高躍起,準(zhǔn)備前往山腳下的戰(zhàn)場。
忽然,一道掌力凌空而來,二人急忙左右閃開身形,落到地面之上。
一掌擊空,老者的身影再一次的出現(xiàn)在二人前面一丈處。
“您真的不肯放過成兒嗎?”燕成怒吼道。
“老朽意在問情,將它留下吧!”老者依舊負手而立,緊閉雙眼。
“歐老前輩,您怎忍心看他這般痛苦,他可是您最喜愛的成兒??!”
冷月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憂慮和憤慨,上前一步直接對著老者喊道。
“不忍心又能怎樣?”言罷,老者再無猶疑,一閃身行直奔燕成手中問情劍而去。
見勢不好,燕成拔劍而起,無妄之境的滄海問情瞬間劈出,老者身形飛快,徑直在空中連揮三掌,掌風(fēng)不再似之前那般剛中帶柔。
勁風(fēng)呼嘯間三掌連擊,掩去了那道凌厲的劍意之后瞬間出現(xiàn)在了燕成面前,伸手欲取劍之時,背后冷月的滄海問情劍勢已然臨近。
老者無奈轉(zhuǎn)身,雙手結(jié)印用力往前一推,冷月劍勢已然在空中消散而去,余下勁風(fēng)更是讓得她倒飛身形跌落在地,喉間一甜一口鮮血硬生生被她咽了下去。
“月兒!”燕成大喊一聲,心急之下無意間竟激發(fā)了氣海之中懸浮的那三法的種子。
似是頓悟,一時間腦海里雷霆心法、凌霄真劍和千里遁形的功法印記燕成似乎看得真真切切,如有一人在其腦海一遍一遍不斷演示給自己。
心神沉溺間,燕成似乎有一絲陶醉,無奈歐廣元此時一個閃身,已至燕成跟前。
就在他手指剛要觸及到劍身之上時,一聲大喝,令的他赫然一驚,但尚未轉(zhuǎn)身之時他似已知曉來者之人,不禁又是搖了搖頭。
彈指間,又有四道身影凌空而來,落在了燕成身邊,正是蕭煜帶著四位弟子趕到了。
“師尊,您為何如此?!”章昭面露糾結(jié)痛苦之色的看著眼前這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師尊。
“師父,徒兒也不明白,您這是要做什么?!”一樣糾結(jié)疑慮的面容在蕭煜臉上越來越明顯。
“你們都到了!好啊。為師嚴令你們不得擅自下山,如今看來,倒成了笑話了?!睔W廣元自嘲的對蕭煜等人說道。
“師父,我等皆因擔(dān)心成兒安危,故而違令下山,回去后任憑師父責(zé)罰??扇缃襁@一幕,徒兒不明白,師父您究竟為何要置成兒于…”
話尤未盡,便生生被歐廣元所打斷。
“夠了!既然今天人都齊了,老朽干脆直言一句,我需要問情劍與青蛇劍!”
歐廣元雙眼猛地睜開,恰似一道寒光射出,看的眾人不禁心內(nèi)一寒。
“還要青蛇劍?您做何用?”江雪看了一眼手中一對青蛇劍,然后又抬頭盯著老者道。
“自是有用而且茲事體大,老朽實在不便說出原因?!崩险唠p眼緊緊盯著那兩把劍。
“不可!…”蕭煜剛要往下說,老者又是快速閃身奔問情而去。
眾人皆是沒有發(fā)現(xiàn),此時的燕成已然如換了一個人一般,身體內(nèi)不斷被游離的雷霆之力沖刷著,雙睛之中也似有雷弧在反復(fù)閃爍著。
“你們閃開!”一聲大喝,燕成身形一越拔劍而起“凌霄劍意”,一道劍光飛速朝著老者斬去,又是空中連續(xù)擊出七星元儀掌。
“砰、砰、砰…”
一聲聲巨響,一時間空中光芒大盛,片刻之后,老者的身形竟然急速往后掠去,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燕成這一劍,生生將師尊的幾道掌力均一一破滅,余下劍意依舊直奔老者而去。
“砰”
最后一聲巨響,歐廣元衣衫破碎,原本束著發(fā)箍的頭發(fā)此時已披散開來,眉目凝重間右手輕抬,裝作不經(jīng)意的樣子悄悄拭去了嘴角的那一絲絲血跡!
“真是我的好徒弟,好徒孫呀!兩把劍拿不到,老朽與你們便不算完?!?p> 留下一個冰冷的神情之后,老者身形飛躍間,便消失在了這即將拂曉的夜空之中。
“師父!徒兒…”
燕成話未說完,便被蕭煜阻止道:
“師父知你委屈,可如今正是雙方交戰(zhàn)之時,所有的話,我們事后再提!”
蕭煜眉頭一皺,因為他發(fā)現(xiàn)遠處山腳的地方人影越來越少,似乎有些奇怪。
“月兒,你沒事吧?!”燕成關(guān)切的問道被江嵐兩手攙扶著的冷月。
“你放心,我沒事!”冷月堅定的說道,但燕成還是不太放心,于是拿出那顆菩提丹,遞給了她。
冷月剛要推辭,不想燕成一手猛地捏起她兩邊臉頰,一手將菩提丹已然放進了自己口中,尚未反應(yīng)過來,那顆丹藥已是被她吞了下去。
幾聲咳嗽之后,冷月剛要說什么,燕成示意趕緊跟上,一看之下,蕭煜等人已然朝著那山腳處疾馳而去。
當(dāng)天邊第一縷光芒照在這片大地之上的時候,山腳處雙方人馬的尸體隨處可見,單是看一眼這里的情形,就能夠想象的來這場廝殺究竟有多么的慘烈了。
黎明的秋風(fēng)隱隱間帶有一絲絲寒冷的氣息,那半殘的旗子依舊在風(fēng)中不停地舞動著,時不時的傳來烈烈之聲。
“賊尼!有本事滾出來,面對面的與我們決一死戰(zhàn)!暗中算計算什么本事…”
魔山萬魔山谷之中,白云宗宗主于化龍嘴里罵罵咧咧,不服不忿的對著山谷內(nèi)九幽門一行人不停地叫囂著。
原來黑夜之中,九幽門兩次詐敗,讓得楊松等人一路追殺,但沿路之上早有設(shè)計好的陷阱,因此江湖幫派傷亡慘重,待得如今,原本上千之眾,只剩下不到四百人。
九幽門也有傷亡,不過比起這邊,倒是要好許多。
“于宗主,莫要再高聲喝罵,只怪我等求成心切,黑暗之中不辨真假,中人奸計,還有何話說!”燕山派掌門司馬康朝著于化龍說道。
“都怨你們,非要給他們?nèi)炜紤]的時間,三天吶,什么應(yīng)對的辦法想不出來?”
“這下好,我們傷亡大半,這群賊人又不肯正面臨陣,我們陷入兩難之地,進又進不得,退又退不得,這可如何是好!”于化龍一邊說一邊抱怨。
“好了!都少說幾句。如今之境遇,我們大家都有責(zé)任。給他們?nèi)鞎r間的決定,當(dāng)時我們都一致同意了的,如今卻要借此為由,羞也不羞?”
“再說了,若是不下戰(zhàn)書,我們一到此處便見人就殺,到頭來我等江湖英豪與那賊人有何分別?”楊松言語間也是氣沖霄漢,好不痛快。
“兩位老哥哥,如今之境地,您二位看如何是好?”
強行壓下心中怒火,楊松往后走了幾步蹲下身來,看著正在閉目打坐的蕭煜和紀(jì)天華,輕聲地詢問到。
蕭煜與紀(jì)天華同時睜開雙眼,二人相互對視一眼之后,只見紀(jì)天華開口言道:
“如今形狀,我方已處下風(fēng),雖不缺天時,但地利與人和皆失,不宜再戰(zhàn),蕭老弟以為如何?”老者說完再次看著蕭煜問道。
“紀(jì)師兄所言在理,蕭某贊成。但蕭某還有一言,不知當(dāng)講不當(dāng)講!”蕭煜緩緩的道。
“蕭兄但說無妨!”楊松對著蕭煜直言道。
“此次征討,到如今大勢已去,但我們不能就此離去,如果輕易就此離去,不免冷了江湖同道之心。”
蕭煜微微一頓,楊松都是有些著急了:
“蕭兄你且直言,若不輕易退去,又該當(dāng)如何?”
蕭煜微微一笑接著道:“你們可還記得,但凡我江湖門派之中,不論哪門哪派都有一個規(guī)矩,那便是‘立擂’。”
“我們此戰(zhàn)雖然大敗,但究其原因終是我們中他人之計,而非正面交手,楊兄弟可再修書一封給九幽門主翁碧云,直言擺擂一事,我想她會同意的!”
“蕭兄如何知道她會同意擺擂一事?再者說擺擂與我等有何意義?”楊松再次問道。
“她會同意,是因為她是翁碧云,她想借此告訴江湖中人無論謀略還是招式,她九幽門都會是最終的勝利者。”
“于我們而言,這便也是一次機會,一次贏下九幽門的機會,若是最終結(jié)果我方勝了,不但會讓世人明白我江湖正派的真正實力、他九幽門的奸詐狡猾,還可以挽救我們此次失利所丟失的自信心,這一點尤其重要!”
話剛說完,紀(jì)天華便在身邊對著蕭煜鼓掌喝到:“妙、妙、妙!蕭老弟不但劍法超群,而且智計之策也是一等一的高明,老朽佩服!”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眼下形勢所迫,蕭某在前輩面前獻丑了!”蕭煜謙虛地說道。
“好,就依蕭兄之言,我這就去寫書信,與她約定時日!”
楊松說完,起身離開去了,蕭煜和紀(jì)天華兩人再次相視一笑,便又各自合上雙眼,靜心打坐。
二人身后,燕成靠著唐軒的肩膀似已睡去,冷月和江嵐江雪等人在背囊中不斷取出一些干糧分與眾人。
一切都顯得很安靜,但在這里的人都知道,這一切其實才剛剛開始…
吏玖念
有一歡喜事,每日追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