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氣氛驟然緊張。
江玉昂昂而立,面無表情地看著齊珖,隨即淡然開口道:“魏國使臣剛提出要求,我們還未給答復(fù)他們居然提前離開,不久后魏王便與我們翻臉。這一切未免也太刻意了些!”
齊珖臉色鐵青,聽著江玉的話低頭若有所思,江玉泰然自若地站在那里,蔑視地看著趙治,繼續(xù)緩緩道:“如果說我們之中有人是奸細,把白玉鏡與楚王后的消息告訴魏王,離間兩國關(guān)系的話,那這個奸細會是誰?”
他笑著指著自己道:“會是我嗎?”
殿內(nèi)一片寂靜無人說話,顯然都認為這個觀點可笑至極。齊珖是肅然沉默,一點兒說話的意思也沒有。
江玉眼神緩緩看向眾人,聲若擊玉不慌不亂,繼續(xù)道:“最有意思的是前不久我得到了一個消息,當年趙丞相與當年魏國長公主也就是后來的楚王后交情非淺啊——”
趙治一聽大驚失色,轉(zhuǎn)眼看齊珖滿面狐疑之色,嚇得面色發(fā)青,站在那里愣怔著不敢動彈。
許久回神,趙治顫聲問道:“郡王是指……”
江玉冷笑,“當年她嫁入北楚帶著一把傳世寶刀,卻單單將刀贈予你?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趙治憤然,“王后當時剛嫁入北楚,贈我寶刀只是借拉攏而已,能說明什么?”
“只是為拉攏?還是趙大人早已投靠了魏國?”江玉死死地凝視他,一字一字亢聲道:“有消息密報,魏國使臣曾單獨與你接觸過,你若想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們?nèi)ツ阖┫喔阉讶绾危俊?p> 大臣們不禁倒吸一口氣,被江玉的凜然威勢震懾,沒有一個人敢多講話。誰都明白,玉郡王身為南晉公子,兼握有兵權(quán)的上將軍,是南晉有名的大才之人,性格沉穩(wěn)縝密,平日里極少發(fā)怒,而這次發(fā)怒,必然是已經(jīng)掌握了證據(jù)。
趙治聽后怒火攻心,他何時成了魏國的奸細?這南晉王室之人果然心黑得很吶!果然是狡兔死良狗烹?yún)取?p> 他只覺覺得自己眼前一黑,喉嚨里噎得難受,他悶聲哼道:“若是世子郡王不相信老夫,那盡管去搜便是。我倒是不知能搜出什么來?”
世子齊珖立即下令對官員們進行排查管制,所有城門派人把守,著意盤查奸細。
一隊大尉人馬趕到了丞相府邸。
丞相府一片慌亂之相,各個房屋里都是燈光大亮,奉命搜查的吏官們匆匆進出。趙治好歹是前朝丞相,周圍百姓一見這場面統(tǒng)統(tǒng)跑來,在府外圍觀議論紛紛。
這一搜,果然搜出了魏國使臣的信件與魏國的通行令牌。
證據(jù)確鑿。
前來稟告吏官還沒說完,趙治心里猛然一沉!這是被人算計了?他就覺得渾身顫抖,直接在大殿上暈了過去。
齊珖書房。
見到江玉進來,齊珖迎上前慚愧地說:“方才殿上讓王弟解釋也是迫不得已,王弟不會在意吧?我只是有些著急。這魏國說翻臉便翻臉,之前王弟便勸我不要對魏國抱有和談的幻想,我卻不聽,錯失了占城池的先機?,F(xiàn)在后悔莫及,這下可怎么辦才好?”
江玉淡然看了眼齊珖愁眉苦臉的樣子,平靜地說:“王兄莫要沮喪,事已至此,后悔無用。必須重新振作起來,整肅軍隊,盡快建好糧倉才是良策?!?p> 齊珖低頭思忖片刻,問道:“現(xiàn)在是否應(yīng)從江中再調(diào)大軍齊集王都,如集齊二十萬軍馬,可以直擊邊境城池的魏軍嗎?”
江玉淺笑搖頭道:“戰(zhàn)事是關(guān)系國家安危的大事,您之前也說,眼下剛攻下北楚,南晉軍士恐難以適應(yīng)這寒冷之地,最好是休整一段時期,等明年再說吧?!?p> 齊珖急于求功,不然又如何給父王一個交代?原本一心想要和談再迎娶魏國公主,現(xiàn)如今和談不成再丟了城池…
內(nèi)侍進來,呈上了從丞相府搜出的書信和令牌,“這是在趙治府上搜到的…”
不等內(nèi)侍說完,齊珖只瞄了一眼就火冒三丈,怒不可遏地說:“我就說他趙治一個堂堂北楚丞相怎會如此容易便投靠于我們,原來他原本就是魏國的人!”
“砰!”齊珖猛然拍案,滿臉震怒,嚇得一旁的內(nèi)侍冷汗直流,噤若寒蟬。
江玉頓了頓,微微皺眉。
齊珖立刻停了罵聲,隨手將書信轉(zhuǎn)給了他,
江玉看了看書信笑道:“早早把這只老狐貍揪出來也算僥幸,若到了日后誰知道還會惹出多大的麻煩?!?p> 齊珖點頭,“也多虧了是王弟的消息靈通,鳳寶齋的消息網(wǎng)的確了得。”
冬日的黑夜來得特別早,剛?cè)胗蠒r,元寶山已是黑漆漆一片。江玉牽著兩匹馬,緩步走在山林中的夜風(fēng)里。
燕七坐在屋子里喝著酒,迷迷糊糊中,隱約好似有道白色的身影閃過。她手指一顫,猛的側(cè)目,手中的酒杯差一點跌落在地。
什么都沒有——
燕七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含在眼里的淚水一滴一滴地掉在飯桌上。她以酒解愁,多喝了幾杯,磨蹭了很久終是不愿睡去。
燕金的死令她心如刀絞,極度的悲傷和痛苦喝了酒便麻木,腦子里混沌一片。
床上的被褥依然整整齊齊,燕七感覺頭暈的厲害,她搖搖晃晃的洗了一把臉,取出了讓毛刺兒拿來的白衣裳換上,雙手抱頭,仰面躺在了床上。
恍惚中她隱約好像看到燕金從黑暗中向他走來,他還穿著那件單薄的月白色褂子,斜風(fēng)細雨的黑夜,旁邊一個人也沒有。
細雨撲向她的面頰,凍的燕金渾身上下打著寒顫,她向他飛快的奔過去,卻怎么也走不到他的身邊———
燕金微微抬起頭,蒼白的臉上未有一絲的血色,連嘴唇都泛白,他看上去像小時候跌倒了那般委屈,哆哆嗦嗦地顫聲向她哭訴:“燕七…我好冷呢…”
燕七停下腳步,向他伸出手,她想張開嘴讓他快過來,到她身邊來,卻該死的怎么也發(fā)不出聲音。夜色中,她怔怔地看著燕金,忘卻了冷風(fēng)的吹拂,一顆生疼的心在怦怦狂跳,痛苦如一條毒蛇般吞噬著她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