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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寐江湖白

第七章 重逢

夢寐江湖白 南葉笙 2804 2020-06-29 00:02:20

  白槿連著失眠了幾天,明明想睡,也不知是天氣悶熱還是內(nèi)心煩躁,翻來覆去好一頓折騰,也沒能閉眼入眠,無奈坐起身,聽著庭院內(nèi)陣陣蟬鳴,靜了許久,她嘆了口氣,這日子過的太無聊了。

  回想起葉盛那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就更加煩躁,自從師父仙逝后她再無動過歪腦筋,安分守己。只是今日長逸來送藥,就好像她和長逸有茍且之事一般。

  一股怒火涌上心頭,白槿換了身衣服,拎起白契劍朝外走去。

  已是深夜,只有巡夜的點點星火給山里帶來一絲光亮,偶爾還聽得到仙鳥兒撲騰翅膀的聲音,看不到半個人影,白槿想著也沒意思,不如去山外走走。

  偏偏不巧,沒走幾步就遇到從藥司閣取仙藥回來的林菱。白槿心里“咯噔”一下,為避免麻煩本想繞道而行,沒想到林菱見她有意閃躲,立刻小跑到她面前,瞪著一雙大眼怎么都不肯讓白槿從她身邊經(jīng)過。

  白槿悶哼了一聲,裝作無事問道:“你攔著我干什么?”

  林菱張開雙臂攔住她,問道:“做什么錯事了?見著我就躲?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干什么?”

  白槿聽的好笑。林菱每次見了她都要捉弄,挖苦她一番,她下意識地躲開林菱不想招惹麻煩罷了,怎么會是心虛呢?

  白槿勾起唇畔調(diào)侃道:“你不也是還沒睡覺嗎?見你從藥司閣出來,手上還拎著仙藥,又受傷了?”

  林菱從不練功,就連平日讓她練習(xí)劍術(shù),白槿和長逸都是千盯萬防,生怕她磕著碰著惹來林玄一頓責(zé)罰。但林菱頑皮的很,總是故意把自己搞的一身傷去和林玄告狀,再去藥司閣領(lǐng)一些治療皮外傷的草藥。一來二去,林菱對藥司閣可謂是輕車熟路。

  林菱拎著草藥給白槿看,撇了撇嘴嬌聲道:“我爹最近睡的不安穩(wěn),我只是給他送些安神的草藥罷了,誰知道還能遇見你,晦氣……”

  白槿直感嘆著林菱雖恃寵而驕,頑皮性子,但也的確是個孝順女兒,除了修行仙法,任何事她都聽林玄的。

  林菱趁機又問道:“你上次是什么時候回來的,那墟洞內(nèi)的女子呢?你怎么解決的?”

  白槿一板一眼答道:“那女子在墟洞內(nèi)等她的同伴,醫(yī)治了她的毒,我便回來了?!?p>  “那女子叫什么,是哪座仙島上的,她救了我,我得還回去禮品報答她才是?!?p>  “不清楚,但那日我也救了她,算是相抵了?!?p>  話落,白槿側(cè)開身子想從林菱身邊離去,卻又被林菱攔下,被林菱怒聲質(zhì)問道:“什么叫相抵?我那日和你賭氣離開,難道你就不會問她的名字和住處嗎?而且你是你,我是我,你憑什么代表我?你以為你是什么東西?”

  最后一句已經(jīng)不知從林菱口中聽到多少次了,可每次都會讓白槿聽著心里“咯噔”一下,她垂著眸子看著林菱那副不可理喻的跋扈模樣,心里一酸。

  在白槿心里,林菱一直就是個孩子。她雖平日被林玄寵的驕縱慣了,但心里知道說話做事要有分寸,也懂得父慈子孝,知恩圖報??闪至饷看斡鲆姲组龋偸钦f許多令白槿難過刺心的話,只因當(dāng)初林菱想拜師白昇,卻被白昇以此生再不收弟子為由拒絕而惱羞成怒,每次都要刁難白槿。

  白槿雖心里過意不去,但想著她為人也不壞,只是對她驕橫罷了,便不以為意。

  這次林菱沒有提到白昇,白槿就想著不和她一般計較,于是道了一聲:“當(dāng)我沒說,你若是誠心報答,你去打聽那女子的下落便是?!北銕е┰S怨氣撞開林菱向前走去。

  見白槿這副默然樣子,林菱反倒更氣了,沖著白槿背影喊道:“這么晚了,你要去干什么?”

  白槿垂著眸子白了一眼,隨便找了個借口,回應(yīng)道:“巡山。”

  林菱不依不饒道:“又是巡山,整天巡山,這山里能有什么事?定是你要去哪個地方偷偷喝酒,我要去告訴我爹爹,讓他狠狠收拾你!”

  白槿停住腳,回身凝視著林菱。

  本以為白槿會大發(fā)雷霆,卻沒想到白槿深吸了口氣,又長吐出來,緊閉著眉目擰成一個‘川’字,努力平復(fù)心情,半晌后才睜開眼,緩緩道:“你年紀尚小,我不想再與你發(fā)生爭執(zhí),送完藥就早點回去歇息吧?!?p>  林菱轉(zhuǎn)身看著她的身影,憤憤不平跺腳道:“這個白槿,真是越發(fā)猖狂了,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林菱走了兩步,心里突然想到:白槿何時把她放在眼里過?林菱立刻氣的直跺腳。

  白槿帶一股怨氣走近結(jié)界,守衛(wèi)見是她,不敢去攔,只打了聲招呼,白槿輕聲應(yīng)了一句,便任憑她獨自下山。

  一出玄庭山的結(jié)界,仿佛世界都透亮了許多。白槿也不知她要去哪,走了許久,到一山下,她起身一躍,御劍來到山頂。便不遠處尤若銀河落九天源源不斷往一樹林傾瀉而下形成的瀑布,場面浩瀚,白槿深吸了口氣,頓時覺得神清氣爽,倦意全無。

  白槿仰頭望著天,這才發(fā)覺原來玄庭山外的日子也沒這么孤寂冷清,看來是她一直在玄庭山上,視野被狹小的空間限制了。

  “看來以后要多出來走走?!?p>  玄庭山仿佛一個巨大牢籠,將她牢牢鎖在山里,她也想離開這玄庭山,但只因她幼時為了哄白昇高興,便一口應(yīng)道:“此生絕不棄山棄師。”

  嘆了一回,道:“師父,你就只會坑徒弟?!?p>  白槿嘀咕了一句,忽地聽到身后一陣窸窣聲,還以為是剛吹過的風(fēng)吹動了樹葉,但還是警惕地回頭看了眼,只見月光下的樹叢中顯露出一人影,看到她回頭,便立刻起身就跑。

  白槿立刻本能地御劍追去,想不到那人跑的極快,再加上周圍黑壓壓一片,樹林內(nèi)枝繁茂密,根本就看不到半個人影。白槿看不清路,便默念了幾句口訣,白契劍脫鞘而出,劍光閃了又閃,在空中晃蕩了幾下,對準(zhǔn)了一處樹叢,猛地刺去。

  “??!”不遠處一女子慘叫聲傳來,白槿趕忙追去。

  白契劍插在一樹干上,女子就在劍旁不到半米處。白契劍插的極深,一旁女子捂著心口癱坐在地上,半晌沒回過來神。

  這若是插進喉嚨,死也死的痛苦。

  見女子癱在地上許久,沒有任何攻擊反抗,只是嚇壞了,一直深呼吸。白槿警惕地拔下白契,瞇眼借著劍光和月光看清女子長相,總覺得有些眼熟,腦海中一陣恍惚,劍刃指向那女子,質(zhì)問道:“你是誰,跟在我后面干什么?”

  虛驚一場,那女子又深吸了幾口氣,倔強抬起頭,不服氣道:“是我,本想和你開個玩笑,沒想到你要對我大打出手,真是冷血無情之人?!?p>  白槿被罵的無辜,眨眨眼,直至那女子站起身,剛好一縷月光照在她的面龐上,白槿這才發(fā)覺是那日長靈山墟洞內(nèi)的女子。

  那女子一襲墨綠色紗裙,月光照的她更顯的鬼魅一般妖冶,白槿低下頭,作揖抱歉道:“恕我眼拙,我竟沒看出是仙友。”

  夜箐剛想開口,溜到嘴邊的話又立刻咽了下去,撇嘴道:“我在這附近采果子,見一人御劍上了山頂,我覺得有些面熟,便想上去看看,沒想到你要殺我?!?p>  白槿慚愧道:“抱歉,我不知是仙友,還以為是哪里來的小怪?!?p>  女子夜箐玩弄著胸前的辮子,見白槿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于是幽幽地看著白槿,問道:“這么晚了,你來這兒做什么?”

  白槿道:“睡不著,散心?!?p>  夜箐上下打量她一番,繞著她邊走邊問道:“睡不著,來這里散心,這里離魔族只有幾百里,你……該不會是想趁月黑風(fēng)高夜,要偷襲魔族吧?”

  白槿被她的推理驚的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輕咳一聲:“仙友多慮了,單憑我一人法力還不足以單殺魔族……”

  “我有名有姓,叫我夜箐就好?!?p>  “好,夜箐姑娘?!?p>  “那……你叫什么名字?”

  白槿頓了頓,轉(zhuǎn)變話鋒問道:“這么晚了,你一人在外面不安全,不然我送你回去吧,不知夜箐姑娘是哪座仙島的?”

  夜箐問的發(fā)愣,眼神心虛地飄向一邊??偛荒芨嬖V眼前人她來自魔族,這次下山只是為了逃避藥皇魔鬼般的修煉計劃偷溜出來的。沒想到剛想在山下打個盹,就遇見女子,就跟了上來,沒想到還被發(fā)現(xiàn)了。

  夜箐也暗自慶幸,幸好平日她就喜歡素凈衣服,尤其喜歡仙族女子的長紗,她穿上真是美極了,便學(xué)著樣子做了幾件經(jīng)常穿在身上。

  既然提到仙島,想必眼前人應(yīng)也是仙族。師叔提及過五百年前的仙魔大戰(zhàn)是為爭奪離魂丹,沒想到玄庭山聯(lián)合各仙島以強大勢力奪得離魂丹,魔族死傷慘重,兵力損耗大半,只得閉山修煉養(yǎng)足兵力,謀取另一顆離魂丹。

  但夜箐那時才剛剛出生,對仙魔大戰(zhàn)的過往并沒興趣,只是眼前人雖救過她,但她無法判定此人性情,要是輕易說出她

  魔族的身份說不定還會惹出事端。

  “我總不能恩將仇報吧?!币贵湫睦锵胫p咳了咳嗓子,大腦飛速運轉(zhuǎn),隨口編道:“我是沃民島的?!?p>  白槿聽后怔了一下,隨即一笑,問道:“沃民島離這里數(shù)千里,光是御劍就要花半天的時間,你來這里采果子?”

  夜箐哽住,手足無措,道:“這里風(fēng)景好,所以我一早就過來了,本打算在此過夜,沒成想就遇到你了,幸好我跑的快,不然早就死在你的劍下了……”

  夜箐聲音越來越小,再也編不出來,內(nèi)心想的是:當(dāng)然是離魔族越遠越好!

  白槿眼一沉,默然了許久,點點頭,她沒完全相信夜箐的話,只是不想和她浪費時間。內(nèi)心本就煩躁,再加上山頂美景還沒欣賞夠就被她引到這黑漆漆的樹林內(nèi),現(xiàn)在是胸口里一團燥火無處釋放,憋的難受。

  “沒想到打擾你休息了,我現(xiàn)在就離開?!?p>  白槿轉(zhuǎn)過身剛走了兩步,忽地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從遠處傳來。

  “小魔神平日就喜歡在這山上貪玩,說不定能在這里找到她,快找找!”

  聽聲音和腳步聲,少說也有四五十人,不知是敵是友,深更半夜來上山尋人,不知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白槿為人冷靜,反應(yīng)過來便攥緊手中的白契劍,聽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一步步后退,另一只手攔在夜箐胸前,夜箐還怔怔地趴在白槿身后,白槿輕聲道:“退后,找一個能藏身的地方?!?p>  夜箐立刻醒悟,連連點頭,心想著還不能讓藥皇發(fā)現(xiàn)自己,便把著白槿的手臂,踉蹌著后退不敢發(fā)出聲響,發(fā)現(xiàn)五丈處有一小片樹叢,便欣喜回頭低聲道:“身后有樹叢,我們可以去里面躲躲。”

  “好?!卑组却_認人群還沒追上來,跟著夜箐齊奔樹叢藏身,緊貼在一棵粗壯的大樹身后,白槿雙手作勢,一道白光亮起,夜箐低頭眼看著自己從腳尖道纖纖細腰都變的愈發(fā)透明,眼前女子也是,但仍能看到彼此。

  白槿比做“噓”狀,輕聲道:“障眼法支撐不了多久,安靜?!?p>  夜箐來不及反應(yīng),只能應(yīng)著點點頭。

  半晌,四五十人沖到她們方才閑聊處,白槿側(cè)頭去看,發(fā)現(xiàn)領(lǐng)隊竟是一白胡子老頭兒,體型寬大,跑起路來極為滑稽,滿是焦急地來回打轉(zhuǎn),不停念叨著:“這可怎么辦,找不到小魔神,魔尊定會大怒?。 ?p>  “長老,現(xiàn)在就剩山頂沒找了?!?p>  藥皇急的直跺腳,道:“那還不快去山頂找,找不到我掐死你們!”

  “藥皇放心,小魔神法術(shù)也不差,再加上她本就貪玩,經(jīng)常在這山附近游玩,不會有事的?!眮喬徇B忙上前撫平藥皇情緒。

  白槿聽的茫然,但也能聽的出一些信息,“魔神,魔尊,他們是魔族的人?!?p>  夜箐躲在一邊,背靠著白槿,偷偷看著藥皇,心想著:不就是下山出來玩玩,怎么藥皇搞這么大的陣仗?

  也許是連夜跑了五六個山頭太累了,山頂上的魔軍草草地搜羅了一圈,就連忙跑回藥皇身邊,道:“報,未發(fā)現(xiàn)小魔神?!?p>  亞提安慰道:“長老,我們等天亮再去附近找找,這會兒說不定小魔神藏在哪兒睡覺呢。”

  藥皇搖頭嘆了口長氣,道:“這孩子大了,愈發(fā)不聽管教,只是讓她在山中休養(yǎng)十日,這才第二天就跑出來了?!?p>  “小魔神本就活潑好動,再說小魔神法力也不弱,只要不是碰到玄庭山三殿九閣的那幫家伙就不會有事?!?p>  “也只好這樣了,說不定這小丫頭早就發(fā)現(xiàn)我們了,藏在哪個角落偷偷笑我們呢。”

  “您搞這么大的陣仗,莫說是小魔神,誰會不怕?說不定明個一早,小魔神就自己回山向您請罪了。”

  在亞提一通說辭下,藥皇才勉強點頭松了口,道:“好吧,我們先回山。”

  夜箐見魔軍小部隊終于撤離,懸著的心這才放下。幸好平常跟在她身邊的亞提也在藥皇的身邊,知道她偷偷跑到這座山上玩,不然以藥皇的性格,非要把這山給翻過來不可。

  夜箐暗暗地長舒了口氣,平復(fù)了下緊張的心情,看向白槿,低聲問道:“安全了嗎?”

  直至山中在聽不見腳步聲,白槿這才轉(zhuǎn)過頭看向夜箐,道:“還不確定,魔族的那群家伙說不定還在山下?!?p>  夜箐故作詫異,道:“他們是魔族的人?”

  “都魔神魔君的叫了,難不成還是仙族的人嗎?”白槿邊說著,邊撥弄開搭在二人身上的樹枝樹葉,叮囑道:“我去看看他們是不是都走了,在原地別動。”

  夜箐點點頭。

  白槿一路奔向山頂,從山頂望見魔軍的隊伍漸漸消失,這才放下心,解了法術(shù)。

  沒想到來山上一趟也不得安寧。

  擔(dān)心夜箐,又立刻飛回到夜箐身邊,道:“魔軍的人都走了,你是想現(xiàn)在回沃民島,還是打算繼續(xù)留在這里過夜?”

  夜箐是不可能去沃民島的,但一時半會還不知去哪兒,只能選擇后者,無辜眨巴了下眼睛,道:“我留在這兒吧,天亮了我再回去,我怕黑,不敢走?!?p>  白槿將白契劍插回到劍鞘內(nèi),默然了片刻,坐回到夜箐身邊道:“那好,這里暫時沒有危險,再過兩個時辰天就亮了,天亮我送你回去。”

  夜箐疑惑問道:“魔族要找的人可能還在這山里,你難道不怕嗎?”

  白槿開口道:“有什么好怕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真打起來,打的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唄?!?p>  夜箐看她一副‘正道少年’的模樣,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道:“你可真是奇怪,尋常人聽見‘魔族’二字都要渾身抖三抖,生怕自己會丟了小命,你倒是膽大,什么都不怕?!?p>  白槿沒回話,將身后的白契劍放在胸前,用兩臂抱緊在懷中,閉上眼,陷入了一片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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