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凝香腳尖似乎是被誰鎖住了,竟然僵硬在那里,怎么挪也挪不動。望著穆棲修的背影,只見他轉(zhuǎn)回身子,眸子間光亮得很,心臟下面三寸的距離有道傷口,興許是包著白紗,錦繡衣服里面看出有些鼓了出來。
明日祭祀大典,據(jù)說這穆國太子也會去,此時定是少不了他,現(xiàn)在萬萬不可被他瞧了端倪,莫凝香將前仇舊恨一撇,擠出了一抹微笑,朝著穆棲修走了兩步?!澳闱靶┤兆硬皇窃饬舜炭蛦幔坎辉诟虾煤灭B(yǎng)著,出來湊什么熱鬧?”
穆棲修并不辯駁,望著莫凝香這一身打扮,特意在肩膀上加了些修飾,想來也是為了要掩飾傷口?!澳隳??不也是受了傷嗎?聽說是為了私會情郎,被情郎救了?”
“你也太好閑事了罷!一個大男人,偏要打聽這些閨閣之事!”
“花燈。大家往這邊瞧著呀,宋老頭的花燈,絕對的貨真價實(shí),童叟無欺!花燈——花燈嘞!”街上一個白發(fā)蒼蒼的老頭叫賣著,看起來應(yīng)該是耄耋之年,臉上的皺紋多了起來,一個孩童在他身邊跑著,手里頭拿著一串糖葫蘆,伸出嫩紅的舌頭一舔,糖葫蘆的油水便淌了下來。
“小心!”穆棲修眸子一閃,右手拉過了莫凝香,莫凝香的綾羅長衫被那個孩子踩在腳下,整個人打了一個趔趄,便直直的撲向了穆棲修的懷里,眼睛瞪得仿佛是天上的月亮,彎彎的,卻是放到了最大的成都,再輕輕地團(tuán)一團(tuán),便是一個中秋月餅。
那個孩子手里拿著糖葫蘆,剛才只是跑著,遇著今天這樣的景象的確也是興奮,沒想到竟然會撞到了這樣天仙一般的人,手里的糖葫蘆一個個的往下掉著,卻只是瞪著小眼望著莫凝香,嘴角上的糖險(xiǎn)些要融化。
穆棲修望著那個孩子,不覺眉間已經(jīng)多了一絲惱怒的氣息。莫凝香腳根站穩(wěn)了,從穆棲修懷里面掙脫開來,穆棲修便也松了手,只管望著那個孩子,“誰家的野孩子,走路都不知道看道嗎?”
那個孩子撲凌撲凌眨著眼睛望著穆棲修,興許多少受了點(diǎn)驚嚇,手里面的糖葫蘆連著木棍一下子摔到地上,隨即就融化了,手上還粘了一點(diǎn)糖漿,兩個指頭黏在了一起,就臉小臉上的肌肉也緊緊的繃著。望著穆棲修三秒鐘以后,突然哇的一聲哭了。
那老人原本被眾人群裹挾著走,聽到那孩子的哭聲,刷的一下子回過頭來。皺起了眉頭,拉過了那孩子的小手,本想罵罵咧咧的,是誰欺負(fù)他的孫子,仔細(xì)一看眼前這兩個人錦衣華服的,便也閉上了嘴,不敢得罪。只得做出一副嫌棄的神色,拉著那孩子便要走。還不停的指劃著那個孩子,叫他以后少惹事。
那個孩子抽泣著,回過頭來望著,眼神被那人群沖淡了,不知是小望著莫凝香,還是心疼他那摔碎了的糖葫蘆。
“一個小孩子而已。不懂事的,你兇他做何。”莫凝香想起了剛才的事情。臉?biāo)⒌囊幌伦蛹t了。又朝著那湖邊走了幾步,湖的周圍鑲著鐵柵欄,上面又鋪了一層層的漆墨,看起來就像是月光打在上面一樣。光在上面游走著,流動著。慢慢的流動到了莫凝香的臉上。
“前幾天剛招了刺客,萬一剛才那孩子手里拿著刀怎么辦?沒準(zhǔn)兒是那個老頭派來行刺的呢,現(xiàn)在這世道,不得不小心,你一個女兒家不懂?!蹦聴尥?,見她臉上滿是不以為然的神色。自我嘲諷了一句,又接著說道?!耙彩?,你不比尋常女兒家,是我小看了你罷!不過,你確實(shí)冰雪聰明,功夫可并沒有多少,這一點(diǎn)想來你也無法駁斥我吧?!?p> 天上一盞盞的孔明燈升了起來,仿佛是從穆棲修的眸子里面流出來的光,慢慢的朝著天的極遠(yuǎn)處升了故去。這一片湖是十年前打造的,現(xiàn)在看來已經(jīng)有一些光景了。這一盞盞的孔明燈在這湖面上升起了來,便更增添了一分美色??酌鳠羯迷礁撸兊迷叫?。被天上皎潔的月光吸收了光忙去,籠罩在這一片大地上,在他們臉上不停的游走著,再往極遠(yuǎn)處去的時候,就看不清了影子,上一盞孔明燈剛升起來。下一盞孔明燈便接了上來,絡(luò)繹不絕。
莫凝香手里面拿的那一支里面蠟燭已經(jīng)燃燒了一半,但是她卻不肯放手,手里拿這個東西興許轉(zhuǎn)一下注意力。還要好一些,不然定會顯得不自然。
“相傳五代時,莘七娘隨丈夫在福建打仗時,她曾用竹篾扎成方架,糊上紙,做成大燈,底盤上放置燃燒著的松脂,燈就靠熱空氣飛上天空,卻被用作軍事聯(lián)絡(luò)信號。這種松脂燈,在四川稱孔明燈??酌骺酌?,借的不就是諸葛亮的名字?!?p> 現(xiàn)在早已經(jīng)望不見了詹臺鄰珠她們幾個人影子,莫凝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心里計(jì)較著明日的事情,便想從這穆棲修的話里面套取點(diǎn)消息。借著孔明燈的典故,把話引到軍事上面去。
穆棲修拂袖望著天上冉冉升起的孔明燈。早就聽出這話里面的端倪,今日若是不問上這一句,恐怕她也不能叫做莫凝香!若是像平常的閨閣之女整日彈琴讀書,養(yǎng)花弄草,也入不了他的法眼。便把話茬子接了過來。
“往事如煙,過去了便停留在史書上,好的便寥寥數(shù)筆,有的卻只是過眼云煙,消散了便再也不會記得?,F(xiàn)如今,這方泗大街是這副模樣,可誰知十年之后又是什么樣子。世事變化無常,燈火闌珊之后,往往不是你想遇到的人;天光云影之外,往往不是你能控制的變天的局勢?!?p> 穆棲修說著,便把莫凝香手里面的孔明燈拿了過來,說拿也不是拿,倒有點(diǎn)像硬生生奪過來。莫凝香手里面空落落的心里面也頓時空了下去,捉摸著穆棲修剛才的話到底是何意?
莫凝香勾起冰涼的唇角,她從不相信命,她只相信人定勝天!
“明日的祭祀大典你會去,是吧?”莫凝香不知為何偏想要這穆棲修瞧著明日發(fā)生的事情,雖然在暗處他們兩個是對手,但是這樣的對手卻值得交,明日就是一番較量,穆棲修安排了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對自己的安排她還是很有信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