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棲修手里拿著孔明燈并沒有放到天上。反而伸手將它撕裂了,咔吃咔吃——雖然是薄弱的紙,卻像是把天邊的那層云彩給撕掉一樣。
莫凝香耳邊胡隆唬聾的一片,轉(zhuǎn)過頭去望著穆棲修,臉上卻滿是吃驚的神色,瓔珞耳墜抖動個不停。待要伸手去多一次,來不及了。雖然莫凝香不像古人這般迷信,但是看著好好的一個孔明燈硬是被穆棲修絲成了粉屑,心里也不免著急。
望著地上的蠟燭一寸寸地冷了下去,最后一絲光火被撲滅了,莫凝香臉上多了一絲惱怒的神色,剛才話說的不是好好的嗎?穆棲修怎么這么快就將那嘴臉被撕破了。
“穆棲修!你這又是為何?好端端的,你卻偏要興風(fēng)作浪!”
“你既已決定了,那還要這孔明燈祈求做什么?不過是個幌子而已,你又何必這么在意,碎了,扔了便是。人活著,你便足夠慶幸了?!?p> 莫凝香卻只笑到,撿起了地上的那根斷了一半的蠟燭放在手里面,伸手去摸著蠟燭的燈芯,還有著余熱沒有消散。燙的手心兒像是被融化了一般,濕黏黏的感覺?!澳氵@話倒是說的有趣,怎么,這次沒有辦法殺了我。偏要這孔明燈做我的替身嗎?”
剛才這湖邊還只他們兩人,現(xiàn)在人流簇?fù)韮憾鴣?,手里拿著燈,卻不及眼中的光芒亮,三三兩兩的,讓莫凝香剎那之間想起來了辛棄疾的那首詩。
東風(fēng)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zhuǎn),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本以為只是幻聽,仔細(xì)一看,那邊卻是司馬怡馨真的唱起了曲兒——差不多的曲詞,興許是她自己編的,但是比以前辛棄疾的詞來卻相差大甚。
“哎呦,王公子,今兒個夜色好,我們一起去賞月吧!馨兒近來又從歌坊學(xué)會了兩首好曲,唱給你聽。不過王公子可不要與娘親說要是讓她知道了,定是要罰我在祠堂跪上三天三夜的,那種地方,她向來是不許我去的。”
司馬怡馨語氣見少不了嬌嬌滴滴的意味,天吶,莫凝香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但是那王公子聽的卻甚是歡樂。伸出手手上的金戒指,在這孔明燈的光芒之下閃閃發(fā)光,亮的有一些刺眼。“你這個小狐貍,膽子可真是大,趕明也帶著我去瞧一瞧?!?p> 玩笑歸玩笑話,司馬怡馨聽到那王公子這么說以后,臉上都是多了一絲不悅的神情,那些地方她去學(xué)著歌曲可以,但是這王公子去了之后跟逛窯子有什么區(qū)別?
“你心里打的什么鬼注意,我還能不清楚嗎。在我面前少來這一套!哼!”司馬怡馨氣的跺了一下腳,卻還是嬌嗔。
“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蹦慵沂掷锩娴南灎T會吹散了,飄在這湖面上,很快便不見了蹤影,嘴里面不知怎么就流出了這句話。等一抬頭卻發(fā)現(xiàn)穆棲修正盯著她,許是被剛才這句詩詞給吸引。
“好詞!你什么時候又變成了一個如此才女!到真是讓我耳目一新,莫凝香,你身上到底還藏著什么寶?我還真是有心挖掘?。 ?p> 莫凝香還未答話,一旁的司馬怡馨便聽到了。仔細(xì)一看,原來是那天在才選大殿上大出風(fēng)頭的人,心里有意要在這王公子的面前出出風(fēng)頭,“呦,這不是蕭國的仕書女官嗎?今兒個可真是巧,偏好在這里遇到了。我遙了眾姐妹今天在這里比詩文,不知道莫二小姐有沒有興趣?!?p> 莫凝香雖然是沒有興趣跟他們這些人玩什么心術(shù),遠(yuǎn)處望著琉璃和驚衛(wèi)離來了,手里面還掐著一張孔明燈,比剛才她的那一只要大許多,心里頓時明白了。原來剛才根本就不是偶遇,而是有意安排好了的。莫凝香望了穆棲修幾眼,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既然司馬小姐盛情邀請,那么我若是再拒絕,就太不給面子了吧?!?p> “好!”這司馬怡馨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在一瞬間的功夫就交這里所有的小姐們?nèi)慷季奂搅艘黄?,莫凝香并不認(rèn)識很多,一直是在才選大殿上出了點風(fēng)頭的司馬怡馨、趙文蔚、卓文少羽……這些人望著她的目光多少含著點頤指氣使的意味,唯有卓文少羽的還能看出點人性的溫暖。
即便是對這些惹人心煩的小姐們圍著,也好在一個人跟穆棲修單獨相處來的舒服。莫凝香掃了一眼,寒云不知溜到什么地方?這種熱鬧場面竟然看不到她的身影,可真是怪了。
恰好和的旁邊有一個大青石桌子。他們就圍著坐了起來,足足圍了有三圈兒,后面湖水漣漪未平,海面上孔明燈冉冉升起,倒是一副美輪美奐的背景圖,讓人看著怎么也得生出點詩意來。亭臺樓閣處,裊裊炊煙冉冉升起,瓦舍小姐們還在輕歌曼舞,風(fēng)琴與琵琶的聲音彼此交錯纏繞在一起,背這夜風(fēng)吹散在這里迷人又朦朧的夜里。
“既然今天我做東家,那我就先拋磚引玉,獻(xiàn)個丑,來一首莊周的詩罷!”司馬怡馨興致果然好,娥眉之間都添了一層歡喜的色彩。雖然這姑娘是刁鉆了一些,但是這眉頭長得可真是好看,眉眼的弧度恰到好處,像極了西湖畔的小曲的曲調(diào)。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lán)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dāng)時已惘然……
最后兩句唱成了曲調(diào),猶如畫龍點睛,詩中意味便飛了起來,如團(tuán)團(tuán)光火縈繞在他們的周圍。想必這司馬怡馨剛才就是要顯露一下自己的身手,憑著最后的曲調(diào)博得掌聲,才會那樣的積極。
莫凝香只便是體會著當(dāng)時的心境,待得司馬怡馨叫了她兩聲才回過神來,“二小姐,你聽著我剛才這詩怎么樣?”
“司馬小姐剛才的詩詞好,曲調(diào)也好,不愧為蕭國素有百靈鳥之音的名字。不過——司馬小姐可知這五十弦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