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馬不停蹄一天后,她踩著天幕山遙望東南。天幕山是北方與南方的分界線,涇渭分明地將天地隔出疏朗開闊與繾綣柔情兩副面孔。
繾綣柔情的群山中,有一座和尚廟,廟里有個剛剛落發(fā)的僧人……這種時候,她最想念的就是他……最后看一眼遠(yuǎn)方,孟歌回頭,沿著原路返回。
剛開始她的步伐雖略顯輕浮,但不快不慢,還算穩(wěn)當(dāng),但很快,她走得越來越快,甚至不顧重傷虛弱的身體快跑起來,好像周圍豺狼虎豹環(huán)伺。
很快,她氣喘吁吁地停下來,彎腰撐住路邊的樹干,趴在上面緩氣,幾次都差點(diǎn)頭暈?zāi)垦5鼗柽^去。
她沒有聽見腳步聲,人聲傳來時已經(jīng)離她很近:“唉!光天幕山就這么大,孟歌那惡女要是鐵了心耗在這里,我們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嘴巴立馬變得燥澀,孟歌臉色煞白地看看四周,好在她躺的樹干夠粗,足有三人合圍那么粗,她看不見來人,來人也看不見她。
她屏住呼吸,緊緊貼住樹干,根據(jù)來人的聲音挪動位置,想用樹干完全遮住自己。
“孟門主不是說了,她極其依賴孟由,受此大挫,十有八九會去找他?!?p> “可是孟由在哪里出家,連孟門主都不知道!上云上下,就只有先門主,門主夫人,和孟歌那惡女知道?!?p> “也不曉得孟歌那妖女使了什么妖法,這么多坐忘境界者看守,竟然也能讓她逃了!”一直不見出聲的第三人忽然開口。
“我聽說,那晚看守護(hù)送的修士全都失去了神智?!庇忠粋€聲音壓低聲音加進(jìn)談話,孟歌緊張地?fù)缸淦ぁ?p> 最開始出聲那人,不忿地從鼻子里哼哼幾聲:“清醒后,大家都說聽見了樂聲,依我看,可不就是那個葉二公子,押送途中很多人都看見他吹奏尺八!而且問審的時候,大家都看見他抱那個妖女。”
“葉家態(tài)度雖然曖昧了些,也只是沒看見能讓他們信服的證據(jù)罷了。況且葉二公子為人出名的公正嚴(yán)格,從魚梁修學(xué)回來的學(xué)生都這樣說。更何況那日,二公子破境,周邊無人看護(hù),正身處險境,怎可能做那種事!”最后出聲那人情緒激動地駁斥道。
“誰?”又來一個聲音!
孟歌幾乎看見他們一起探頭,小心翼翼走過來的模樣,她閉上眼,四肢終于支撐不住,滑落下去。
腳卻突然落空了,她埋頭一看,原來樹干側(cè)面的根部有個黑黢黢的洞,她費(fèi)力滑滾進(jìn)洞里去,盡量不發(fā)出聲音。
好在洞里有只松鼠,老早看見孟歌要霸占它的洞府,咻地一下彈射出去,驚動草木。
老天終于大發(fā)憐憫之心,配合地掃起一陣狂風(fēng),吹得林影幢幢,枝干嘎吱直響。
“要下雨了,快走!”話音未落,啪啪的雨點(diǎn)就敲響樹葉萋草,風(fēng)起雨落,行云流水得連孟歌都懷疑老天是不是躲在鏡子后面,一邊觀賞,一邊嘲諷。
積水灌進(jìn)樹洞,她縮在里面等急雨離去,雨水好像澆滅了她體內(nèi)所有火焰,她瑟縮著好像身體都凍僵了。
她迷迷糊糊地點(diǎn)著腦袋,幾次差點(diǎn)就這樣睡過去。
一只手忽然伸進(jìn)洞里,他的衣袖全部濕透,緊緊貼在胳膊上。
孟歌皺著眉,瞪著那只手。
“出來??!你要被雨水淹死是嗎?”響起盛輕旸一點(diǎn)裝腔作勢都沒有的聲音,不僅罕見地沒有絲毫修飾,不經(jīng)意間還流露出略帶焦躁的興奮。
孟歌抓住他的手。
“你怎么會來?”
“上云弟子全回家了,我便趁機(jī)混在他們中間溜了出來。”
“為什么?”
盛輕旸抓起她的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他頓了頓,笑嘻嘻地回答道:“為了解救你于危難中!”
孟歌覺得他在撒謊,眼神低垂著,埋下臉頰。
果然如她所料,盛輕旸沒有帶著她離開天幕山,反而在山里兜起圈子,兩天了,他們在密林里。
而且,他們一直沒有碰見任何修行者。
孟歌表面嘲笑他運(yùn)氣好,暗地里靜靜等待著圖窮匕首見的那日。
盛輕旸好像在跟她比耐心,就是不肯亮明真正來意。
深夜,他們在山澗里一塊干燥的巨石上休息,篝火不停地跳動著,給郁郁的樹林,陰冷的人影,都添上幾分暖色。
孟歌閉著眼睛,沒有睡著。這不是故意的,只是一閉上眼,無數(shù)念頭像瀑布從萬丈高山上跌落,劈頭蓋臉地砸到她的頭上。
盛輕旸盯著火焰,放在身側(cè)的右手,手指不知道敲了多少下石頭。敲擊逐漸變得狂躁,本就沒有節(jié)奏規(guī)律,現(xiàn)在更是令人心煩。
孟歌被擾得心煩,想不通他究竟在隱忍什么,覺得她跟他都可笑至極,終于放棄忍耐,她睜開眼,輕嘲一聲:“你想要什么?”
他防御性地看著她,忽然暴起翻身掐住她的脖子,眼底既有被人揭露底細(xì)的狂怒,也有歇斯底里的瘋癲:“金丹!反正你這樣被送回上云,就算孟傳能留下你的小命,也只能面臨終身幽禁的處罰,沒人會再允許你繼續(xù)修行!你那顆金丹反正也是浪費(fèi)了,既然如此,不如給我!”
原來如此!疑問解除,心神通明,孟歌簡直有些神清氣爽起來,她撕扯著胸肺笑得跟他一樣瘋狂。
“你笑什么!”盛輕旸臉上猛地涌出血色,眼睛瞪得目眥欲裂,好像遭遇奇恥大辱。
孟歌瞟他一眼:“轉(zhuǎn)換金丹之術(shù),你會嗎?”
“我可以把你帶回盛家,父親會幫我!”
“哦?!泵细杌腥淮笪虻攸c(diǎn)點(diǎn)頭,耷拉下眼皮,好像就此對這件事失去興趣。
盛輕旸卻更加憤怒,他的眼神暴虐起來,“嗖”地一聲,一把閃著冷冽銀光的尖刀架到她的脖子上,瞬間現(xiàn)出一道血痕,露珠似的血珠從傷口滾落。
“我沒有開玩笑!”
他緊張地大喊道。
孟歌有些無奈,她耐著性子跟他解釋:“你都沒有搞清楚。我的金丹早就被赤城的魏門主給毀掉了?!?p> 他一副五雷轟頂?shù)臉幼?,看上去呆呆傻傻,憨憨厚厚,他像在迷霧中丟失了方向,一昧地?fù)]舞著刀子來保護(hù)自己:“怎么可能,你騙我!”
孟歌深深吸氣:“我要是修為還在,怎么可能會被你壓???還這么久?”
黑風(fēng)大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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