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松聞聲回頭。
知縣大人怎么這會兒來了,若是這會兒由著這老家伙插手,這書生的命可就更難要了。
念及至此,齊松懸空著的手立刻重重的落了下來,完成了‘放箭’的手勢。
而那些只顧著觀奇景的衙役根本就沒聽清知縣大人前面的話,只模糊聽到最后那句聲音最大的‘放箭’,于是看到‘放箭’手勢后都齊齊松開了手中的箭。
十幾支尖端涂抹了毒藥的利箭帶著風(fēng)聲同時刺入唐安的上身。
知縣大人氣兒都沒喘勻,見此情景‘哎呦!’一聲,雙腿發(fā)軟,兩眼發(fā)黑,差點失態(tài)的跌坐在地。
幾名就近的衙役趕緊丟了弓去攙扶。
齊松嘴角浮起一絲笑意,暗暗松了口氣。
唐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雖然被扎的像個大刺猬,但卻絲毫不覺得疼痛,拽出一根看看箭頭,不僅一滴血都沒沾染,反而箭頭有了彎曲的弧度。
這說明,這些箭只是刺穿了衣服,自己連皮兒都沒破啊......
得了,托上頭那位的‘?!F(xiàn)在自己不僅百毒不侵,還特么有了金剛不壞之身!
死不了又不想認(rèn)命?那可就只剩老頭說的那條路了……
主宰天地,還挺熱血的詞兒。
眼見著唐安一根根拔出毒箭卻毫發(fā)無損,齊松急了。
“大人,這書生定是被妖魔鬼怪給附了身,不如我快馬加鞭前往謫仙山去請風(fēng)月道長來將他收服?”。
“胡說!什么妖魔鬼怪!分明是仙人指路!”,知縣大人抹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瞪了齊松一眼。
緊接著一臉諂媚的望向墻頭:“仙人不妨先下來?本官有要事相求”。
仙人?
有要事相求于我?
唐安回頭望了一眼天邊初升的太陽。
嚴(yán)格來說,這會兒才算是天亮。
看來這位略顯笨拙的知縣大人才是城隍老頭說的那人。
既然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不如先下去喝喝茶,聽聽故事,等三日后那老頭回來了再商量商量怎么快速搞定這天地。
打定主意后,唐安攥著那把毒箭身姿靈敏的跳下了墻頭。
墻下眾人又是一陣驚嘆,就連知縣大人也拍著手贊嘆‘好身手!’。
唯有齊松,氣的直喘粗氣卻又無可奈何。
…………………
昨夜獄中囚,今日座上賓。
人生,就是這么不可預(yù)知。
唐安在一眾吹捧中,喝著上好的明前茶,吃著少見的野山珍,恍惚間覺得,這個世界和以前的世界也沒什么區(qū)別。
酒足飯飽后,知縣王慶豐故意支走了縣丞李三多以及縣尉齊松,只留下唐安一人。
緊閉了門窗后,王慶豐又疑神疑鬼的隔著窗子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認(rèn)無人偷聽后,這才快步走到唐安面前,‘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王大人,你這是……”,唐安有些吃驚,下意識的起身后退了幾步。
這位知縣老爺看起來少說也得有五十歲了。
按年紀(jì)來說,算是長輩。
對自己也一直恭敬客氣,突然行這么大的禮,還真有點不自在。
“仙人,求你指路啊!”,王慶豐緊緊捉住唐安的胳膊,一臉哭相。
唐安聽的不明不白的,一臉茫然的伸手去扶:“王大人,你有事就直說,別搞這大禮,我一個窮書生可受不起”。
從剛才的接觸和面相來看,此人雖然略顯油滑,但品性應(yīng)該不至太差。
如果他所求之事真能幫得了,幫一幫也無所謂,反正閑著無事。
“事情是這樣的……”,王慶豐緩緩起身,看了一眼門窗的方向。
壓著聲音說道:“家母過世十年有余,昨夜突然托夢于我。
說是被人霸占陰宅已有數(shù)日,無處可歸頗為凄慘。
城隍見她可憐便好心指點,說牢獄內(nèi)關(guān)押著的唐姓書生可幫此忙,讓我務(wù)必……”。
王慶豐的話說了一半,唐安已經(jīng)弄明白他的意思。
原來是想讓自己幫他老母搶回陰宅啊,難怪剛才行那么大禮。
昨天才穿越來,‘自己’的陽宅都被放火燒沒了,現(xiàn)在哪有心情替別人的老母搶陰宅?
“王大人,不瞞你說,昨夜我已經(jīng)更名換姓,不姓唐了”,唐安裝作一臉惋惜,實在不想管這閑事。
王慶豐一臉愕然:“姓名乃父母所賜,怎能擅自……”
“我是孤兒”,唐安聳肩。
“……”,王慶豐。
………………
約莫半個時辰后,唐安和王慶豐達(dá)成了交易。
一百兩銀子外加一處上好的宅院,做為替他老母搶回陰宅的報酬。
搶不回來,只要二十兩銀子做辛苦費。
在這里,一兩銀子等于一千文錢,差不多相當(dāng)于以前世界的2000RMB。
一個饅頭一文錢。
一石糧食,也就是差不多一百二十斤的糧食,只需幾百文錢。
換算下來,這里的一百兩約等于以前世界的二十萬RMB。
二十兩差不多也有4萬RMB的購買力。
怎么算,唐安都不吃虧,畢竟有上頭那位‘罩著’,想死也死不了。
先掙點小錢傍身,有個宅子也好落腳。
既然是陰宅被搶,那說明祖墳出了問題。
唐安決定先去王老夫人的墳頭看看。
但王慶豐不想外人知曉此事,擔(dān)心在百姓心中失了他這父母官的威嚴(yán),一定要等天黑再動身。
做為被委托方,唐安也不好強求,摸了摸腰間木牌,又悠然的品起了茶。
私活、公事,今夜正好一起辦了。
…………………
天黑之后,王慶豐換了便衣,領(lǐng)著唐安從后門溜了出去,在一處暗巷內(nèi)騎上了提前備好的馬。
唐安沒騎過馬,愣是憑著童年騎牛的經(jīng)驗駕馭住了身下的棗紅烈馬。
雖然騎得不熟練,但也勉強能跟上前方人。
有快馬加持,兩人很快便到達(dá)了謫仙山山腳下。
“山上不便騎馬,馬就先拴在這棵老樹下吧”,王慶豐翻身下馬,牽著韁繩回頭招呼。
唐安點頭,快速拴好馬后,望了一眼黑漆漆的前路。
昨天差點被活埋在這兒,今天大半夜又來探墳……
“唐兄,山路難走,你跟在我身后便是”,王慶豐點燃了火把,緩緩回頭,嘴角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意。
火光照的他的臉半明半暗,莫名的,這張臉看起來有些詭異。
好在唐安膽子向來比較大,擱著一般人,在這種陰森的環(huán)境中估計得被這一個回頭嚇出一身冷汗。
出于本能,唐安也找了個胳膊粗細(xì)的木棍,借著王慶豐的火種點燃。
周圍瞬間亮了許多。
知人知面不知心。
自己剛穿越過來,不能別人說什么就信什么,萬一這知縣在說謊呢?萬一那城隍老頭也非善類呢?
凡事,還是多留個心眼兒為好......
王慶豐舉著火把走在前面,唐安舉著火棍跟在后面。
白天的山路尚且難走,何況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晚上。
“對了王大人,這山上好像有毒蛇出沒,你可當(dāng)心腳下,別被咬了”,想起被咬的那個壯漢,唐安好心沖前面身影提醒了一句。
王慶豐‘呵呵’一笑,沒有回頭,只管著往前走,并不注意腳下。
看他輕車熟路的樣子,似乎是常來拜祭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