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斬蛇
三人終于到達(dá)烏潭邊,只見這烏潭,平靜無波,深不見底,同春雷琴的漆面一樣黑。
烏潭之黑,令人咋舌。
黑色的水面沒有任何雜物,光潔如鏡子一般,右側(cè)高崖,天上烏云,烏潭仿佛把這一方天地全部都照了進(jìn)去。
“這烏潭,的的確確變大了?!崩淄f道。
話音剛落,那烏潭水面就開始波動不已,一陣陣低沉的咆哮聲從水底傳出,三人腳下的石子到處亂顫,即使是高崖遠(yuǎn)處的桐林里,也被驚出了幾只不畏嚴(yán)寒的飛鳥。
只見那幾只飛鳥剛至烏潭上空,就像忽然被折了翼一般,直線墮向烏潭,紛紛沒入水底,不見蹤影。
轟的一聲,烏潭水面如同窗戶紙被突然捅破一般,水花四濺,三人反應(yīng)迅速,急忙后退,但還是被濺了一身水。
只見那水花所觸之地,直接化為冰晶,三人身上正在不停地凝出冰絲,三人翻斗全身,灑落一地冰晶,忽聽得一聲嚎叫。
“大哥小心!”
三人抬頭一看,一個巨大的蛇頭幾乎占滿整個烏潭,伸了出來。
巨蛇身子只伸出了一半,圓圓的腦袋,如水缸般的粗腰,通體漆黑,就連腹部也不例外。
一雙招子巨大且黑暗,如果不是雙目那有一圈自下而上的紋路,甚至都看不見它的眼睛,背上黑色的鱗片如同刀鋒一般,十分規(guī)整地緊貼在上面。
黑蛇看到三人,立刻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獠牙,吐著碩大而黑的信子,正發(fā)出陰沉的嘶嘶聲,并且惡狠狠地盯著三人。
“三弟且保護(hù)好大哥,我先來會會這個孽畜!”韋景昭向前兩步,左手做出保護(hù)的姿勢。
黑蛇怪叫一聲,便一口向韋景昭撲咬而來,速度極快,韋景昭右腳憑空一踏,飛快躲過這一擊。
然后立刻飛到黑蛇頭頂,大喝一聲,一道青色劍影從背后飛出,直取黑蛇七寸。
黑蛇一口撲空,又見韋景昭木劍向自己要害處飛來,立馬縮入水中。
青色劍影緊跟著扎入水中,韋景昭懸在半空之中,雙手不停運氣,似在控制飛劍。
由于烏潭太黑,看不清水下情況,只見片刻之后,嘭的一聲,那黑蛇又破水而出,木劍正被黑蛇叼在嘴里,嗡嗡直響。
“孽畜,看我道法!”
韋景昭右手在身前環(huán)繞一圈,手勢由掌變指,瞬間射出一道白光,打中黑蛇頭頂,黑蛇吃痛,松開木劍,又重新鉆入水中。
木劍飛回鞘中,韋景昭看不清水里情況,運起知微,不停防范,只見水面波紋逐漸消失,周圍環(huán)境頓時安靜下來。
韋景昭懸空良久,見水面毫無動靜,心中有些焦躁,便不停咒罵黑蛇。
“孽畜,縮頭烏龜蛇,有本事上來咬我……”
話音剛落,卻忽然一陣暈眩,乘風(fēng)之力竟無法繼續(xù)使用,他想起剛剛的飛鳥,頓時驚出一身冷汗。
只見他左抖右晃,搖搖欲墜。
就在此時,那黑蛇突然沖出,直線向上,速度極快,它張開血盆大口,直接將韋景昭生生吞進(jìn)了口中。
“二弟!”
便在此時,只聽嗷的一聲,黑蛇被突如其來的一股氣勁打中七寸,黑色的鱗片掉落一地,黑蛇吃痛,立馬又鉆入水中。
原來是楊心隨見黑蛇露出破綻,便伸出一掌,擊中它的要害。
“三弟,二弟被黑蛇拖入水中,如何是好?”
“大哥莫急。”
楊心隨說完,便出掌擊向烏潭上空。
砰的一聲,只見上方的空氣如墻裂一般,無數(shù)個空氣碎塊,掉落下來。
“此等結(jié)界,能耐我何。”
楊心隨說完,立刻飛至半空。
“大哥走遠(yuǎn)一些?!?p> 雷威不敢怠慢,即刻往之前竹林的方向退了十幾步。
楊心隨又是一掌擊向烏潭,嘭的一聲,烏潭如同遇到地震,水波不停地抖動,水浪足足飛起十丈高。
只聽得水里的巨蛇嗚嗚直叫,然后轟的一聲,巨蛇沖出水面,而韋景昭正頂在巨蛇的血盆大口中,他雙手撐著,雙腿有些顫抖。
雷威見到韋景昭安然無恙,高興不已。
楊心隨又是一掌,直直擊向黑蛇七寸。
黑蛇知道厲害,立刻松開韋景昭,再次鉆入水中。
“方才不知怎么回事,突然一陣頭暈?zāi)垦B楸粤宋??!?p> 雷威關(guān)切道:“二弟怎樣?!?p> 韋景昭下來后,調(diào)整氣息:“我沒事?!?p> “這黑蛇端的怪異,絕非凡物。”
“剛剛飛鳥到這里就直接掉了進(jìn)去,看來這烏潭之上,可能又有某種結(jié)界。”
楊心隨道:“結(jié)界我已經(jīng)破了?!?p> 韋景昭拍掌道:“太好了,此行沒有三弟,我二人危矣?!?p> “現(xiàn)在該如何是好?”雷威問道。
“這黑蛇狡猾無比,若我們上去,它會趁機(jī)偷襲,而今它縮入水中,我們也無可奈何?!?p> 雷威見這黑蛇難以處理,有些氣憤和擔(dān)心。
“剛剛我看三弟打中它要害,我想我們可以故技重施。”
韋景昭見雷威看向自己,頓了頓繼續(xù)道:“此刻結(jié)界已無,我和大哥可以從一旁登上山崖,三弟就在這守著?!?p> “但凡這畜生敢出來偷襲,三弟就取它性命,如何?”
“萬萬不可!”
楊心隨聽完韋景昭的話,立馬就舉手搖了搖。
“這黑蛇兇狠狡詐,不似凡物,它在此處棲息,很有可能就是守護(hù)那林中神木。”
“它曾見過我大哥,知他在這取材,如你倆上去之時,它拼盡全力攻擊我大哥,縱使我能再次打中他的要害,那我大哥將十分危險?!?p> 雷威聽聞此話,頓時有些感動:“賢弟斬蛇重要,不用考慮我。”
韋景昭也覺不妥,又提議道:“那如此的話,就我一人上去,你和大哥在此伏擊,如何?”
“也不可,這蛇狡猾,它知我與大哥沒動,必不會露?!?p> 楊心隨說完,看見韋景昭神色不甘,又道:“不過可以一試,但是千萬不能拿大哥冒險?!?p> 韋景昭點了點頭,便飛身向崖上而去,然而竟如楊心隨所料,他飛上山崖,又飛了下來,那烏潭之中,毫無動靜。
“這沒有大哥的聽風(fēng)取材之能,又有誰能尋得這神木呢?”韋景昭長嘆道。
“沒事的賢弟,我豈是貪生怕死之人?!?p> 雷威拍著楊心隨肩膀說道,“讓我與二弟上去吧?!?p> “此事太過冒險,不行不行?!睏钚碾S雙手直擺。
三人躊躇良久,不知所措。
忽聽得楊心隨長嘆一聲,向雷威行了個禮:“請大哥借劍一用!”
雷威不明所以,正打算遞劍過去,卻見楊心隨忽然跳入烏潭,不見蹤影。
“三弟!三弟!”
雷威、韋景昭見楊心隨突然跳入烏潭,驚慌失措,異口同聲,卻來不及阻攔。
“三弟這一下去,太莽撞了!”
雷威走近岸邊,看向水面,除了幾個水花之外,什么都看不見,焦急萬分。
“大哥不要著急,我去助三弟一臂之力,待會看我飛劍信號,便獨自上崖?!?p> 韋景昭見雷威著急,也不想落后于楊心隨,便也跳入水中。
“二弟莫急?!?p> 雷威話還沒說完,韋景昭就下去了。
雷威急地滿頭大汗,在潭邊不住徘徊。
片刻之后,只見平靜之后的水面,忽然竄出一把木劍,那木劍直飛山崖之上,雷威看懂含義,便立馬開始攀爬山崖。
雷威爬上山崖之后,立刻回頭看向烏潭,只見烏潭之中,突然沖出一人,飛向自己,臨近時,才看見是二弟韋景昭。
“怎么樣,那黑蛇怎么樣了?”
雷威看見韋景昭落地,卻未見楊心隨,急忙又問道:“三弟呢?”
“烏潭之下,別有洞天,我剛剛下去之時,便看不見那黑蛇的蹤跡。”
韋景昭撣落身上正在凝結(jié)的冰絲,繼續(xù)道:“我在烏潭下方轉(zhuǎn)了一圈,只見到七八個洞穴,卻不知哪個是那黑蛇的老巢?!?p> “我不敢貿(mào)然進(jìn)入,便飛劍告知大哥,趁黑蛇不在之時,趕緊上山?!?p> “當(dāng)我隱約看見大哥上山之后,便跟了上來?!?p> 韋景昭說完,看見雷威擔(dān)心的神情,安慰道:“三弟在哪,我也弄不清楚。”
“但是大哥不要擔(dān)心,三弟之能,在我之上,我想不會有什么問題?!?p> 便在此時,一陣酥麻之感傳來,原來是雷威手中長劍在不停顫動,嗡嗡作響,只聽嗖的一聲,那長劍忽然出鞘,便直飛潭底而去。
雷威和韋景昭立馬往下去看,只見雷威之劍化作一道白光,如同一條泥鰍在潭底隨意穿行,速度快如閃電。
二人知道這是楊心隨借劍,便轉(zhuǎn)憂為喜,激動地等待著他的消息。
這時,天色漸暗,只見那道白光在潭底肆虐縱橫,還不時傳來陣陣嘶吼之聲,由盛到衰。
“二弟,三弟不會有事吧?!?p> “不會,你看?!?p> 跟著韋景昭的指示,雷威仔細(xì)看向烏潭。
只見潭上慢慢飄出大量鱗片,烏黑的水面似乎逐漸變成了棗紅色。
忽然一道劍影破開水面,只聽唰的一聲,雷威長劍歸鞘。
楊心隨隨即沖出水面,落到二人身邊,只見他臉色從青變紅又變黑,最后回歸白凈,身上的白衣已染成血紅色。
看著楊心隨奇異的臉色變化,韋景昭驚道:“三弟你這是?”
“這孽畜太狡猾了,仗著水下是它的主場,帶著我繞了數(shù)圈,想偷襲于我。”
“卻被我及時察覺,一劍穿喉而死?!?p> 楊心隨調(diào)整氣息,隨意撣落身上正在凝結(jié)的冰絲,看著二人驚訝的表情,繼續(xù)道:“生平第一次與千年怪物戰(zhàn)斗,沒想到樂趣頗多?!?p> 說完便大步向神桐林走去,邊走邊笑,還呢喃道:“過癮,過癮?!?p> 楊心隨笑聲爽朗,步伐輕快。
雷威、韋景昭二人從未見過楊心隨如此展顏,心中是既驚又喜。
韋景昭暗暗驚道:“經(jīng)此一役,我更加看不清三弟了?!?p> 雷威、韋景昭即刻跟上楊心隨。
只聽楊心隨邊走邊說道:“那黑蛇本名叫蛇蟠,千余年前只是這片潭水中的一條水虺,那時潭水清澈,飛蟲走獸,一片生機(jī)?!?p> “琴仙伯牙到來以后,蛇蟠終日聆聽伯牙彈琴,竟?jié)u漸聽出曲中妙意,慢慢地開了竅?!?p> “后來伯牙消失,蛇蟠雖沒再受到琴聲熏陶,但也意外獲得長壽,它不愿離開這里,卻仍抱有琴聲會歸來的想法活到了今天。”
“而這方潭水也因為它的生長而逐漸擴(kuò)大,日益加黑?!?p> 二人聽完,驚奇不已,齊齊問道:“三弟怎會知曉這些?”
“蛇蟠臨死前,吐露人言,便是它告訴我的?!?p> “而且它自責(zé)自己吃掉太多山民,于是便把它的千年蛇膽贈與我了?!?p> 韋景昭嘆道:“此蛇竟生出靈性?!?p> 雷威也嘆道:“果如三弟所言,這世上不可思議的事太多了。”
“三弟吃了這千年蛇膽,豈不是境界大漲?”韋景昭又問道。
楊心隨不住點頭,從未如此高興喜悅過。
韋景昭嘆道:“三弟這本讓人捉摸不透的境界仿佛更上一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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