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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長生

逝者已逝,來者未來

念長生 南徙孤雁 1075 2021-03-20 19:17:35

  徐清看著這一幕,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提著白裙慌不擇路朝樹林跑去。

  趙鼎上正要追,卻發(fā)現(xiàn)右腿不聽使喚,一下癱倒在地。

  …………

  良久,身上的酥麻感終于減弱,趙鼎上掙扎著起身向徐清的方向踉蹌跑去。

  遠(yuǎn)遠(yuǎn)的聽到少女輕泣,趙鼎上加快了腳步,看見姑娘雙手抱膝,垂頭而泣,趙鼎上想安慰,卻不敢靠近眼前并不灼熱的月光。

  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蹲下:“徐清,瀚海兵部尚書徐則之女,瑤池圣后關(guān)門弟子,道家圣女首徒,道家三百年一遇的天才……”

  徐清聞言抬起頭,自己自七歲起就再沒見過父親,怎么會有人知道這些。

  趙鼎上見引起了她的注意,緩緩舒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徐清身具天鳳血脈,出世便已證道,心境無暇,是天生的至強(qiáng)者……”

  徐清揉揉發(fā)燙的眼睛,眨巴著眸子問道:“你怎么會知道這些?!?p>  趙鼎上認(rèn)真的解釋道:“《瀚書》中,十六年前,記載了兵部尚書之女出生,伴隨祁山鳳鳴的異象,這部巨史,整個八百年的周朝,都只記了寥寥七頁半,許多帝王崩殂都只一筆帶過,卻用了足足九十字描述了你的誕生?!?p>  趙鼎上雙眸微閉,背道:“德安末年,瀚清宗三年,隆冬,是日大雪,有鳳鳴于祁山之北,聲似脆玉,響若雷震,引得百鳥來朝,撐翼,隱天蔽日,振翅,狂風(fēng)怒襲三百里,流光、隕星,不能曰其速,南徙七百里,斂翼,入徐府,婦人生一女,圣后賜其先帝之名,故曰徐清?!?p>  趙鼎上眼角留下一滴清淚:“這一點(diǎn)在《道歷》和《古今六鳳》的只言片語中也能得到印證……徐姑娘,你……就是那天上的白鳳啊……”

  徐清微微張口,想說,卻什么都說不出口。

  趙鼎上睜開雙目眼中帶著歉意:“姑娘,我自記事起,便一直在天涼山上,山上有十座書屋,共一萬本,讀書雖然有趣,可當(dāng)你只能做一件事,做十多年時,即使它如何有趣,也難免單調(diào),在我無聊時,便會拿出所有史書,試圖勾勒出他們歷史之外的,真實(shí)的模樣……這樣的日子陪伴了我整個童年,謝謝你?!?p>  哀莫大于心死,史書無情,趙鼎上不想讓自己成為徐清生命中的污點(diǎn),一個天生至強(qiáng),一個注定平庸,二人本不應(yīng)該有任何交叉,如今既然錯已犯下,他便親手抹去。

  徐清站起身,梨雨痕猶在,謝道:“謝謝你,將我看的這么重要,昨日之事,錯全在我,您不必自責(zé),更不要輕言性命,徐清于心不安?!?p>  趙鼎上無言。

  徐清便急了:“你若死了,你倒是解脫了,那我又如何自處呢?還不如一同死了,落的個清白名聲。”

  趙鼎上依舊無言。

  徐清看他像個木頭,一把將他推坐在地,雙手叉腰:“你倒是說話呀,想我死,就點(diǎn)點(diǎn)頭?!?p>  趙鼎上失神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馬上用盡全力的搖頭,滑稽的模樣逗的徐清一陣銀鈴。

  趙鼎上沒有笑,他不知這樣是對是錯,二人待了一會兒,就離開了,路上趙鼎上心不在焉,幾次要撞到樹上,徐清想領(lǐng)著他,他卻總是逃一般的避開。

  徐清只能作罷,二人走的不遠(yuǎn),一刻鐘便回到了馬車旁。

  不知何時牧光塵已經(jīng)蘇醒,正盤坐在車前的巨石上,一臉沉思之色,二人見狀立馬跑去。

  “師傅你醒了。”徐清擔(dān)心道。

  牧光塵點(diǎn)點(diǎn)頭:“嗯。”

  趙鼎上依舊恍恍惚惚,牧光塵卻是沒有注意,因?yàn)檠矍爸赂屓嗽阈摹?p>  “我們離瀚海的邊城還有三十里,快上路吧。”牧光塵嘆道。

  三人一日未食,疾行而去。

  車上牧光塵自嘲道:“清兒,你說我是不是太過自負(fù)了,自以為能算盡天下事,可卻算不盡自己行過的錯事?!?p>  徐清沒有回答牧光塵這沒來由的苦水,而是目光堅定:“師傅,逝者已逝,來者未來,你只需行好當(dāng)下?!?p>  “只是苦了你們……”

  趙鼎上聽著車中的話,看著眼前的馬:“只是苦了這馬,半月有余了。”

  牧光塵一笑,趙鼎上這話沒有否定什么,但卻同意了什么。

  沒有否定苦了他們,但卻同意了和她一同赴死。

  趙鼎上問道:“在宋之初的時候,他就跟著了是嗎?”

  牧光塵沒有驚異,只是應(yīng)道:“嗯?!?p>  徐清又問:“現(xiàn)在離我們多遠(yuǎn)?!?p>  “想逃離我如今羸弱的感知,應(yīng)該得有一舍。”

  趙鼎上搖搖頭:“他一旦發(fā)覺我們的意圖,這一舍不過彈指?!?p>  徐清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必輸嗎?”

  牧光塵慘然一笑:“若我還能出劍,就未必……”

  “可是那一劍給孫留了,是吧?!?p>  “嗯。”

  突然,徐清毫無征兆的站起身,沖破車頂,牧光塵拼命一抓,卻只抓到了她腰間的芙蓉玉墜。

  “清兒!”

  趙鼎上聽到聲響,回頭望去,只見徐清手中棲鳳劍已經(jīng)出鞘,負(fù)劍反行,頗有一種一人當(dāng)關(guān)的悲壯之感。

  趙鼎上近乎嘶吼道:“你做什么?”

  徐清沒有轉(zhuǎn)身,語氣無喜無悲:“好好駕你的車,保護(hù)好師傅?!?p>  趙鼎上沒有聽正要下車,徐清喝道:“別動,別忘了,好好活著。”

  “清兒!別嚇師傅,回來吧?!?p>  徐清回過頭,莞爾一笑對著牧光塵更對著趙鼎上:“相信我。”

  隨后狠狠向馬屁股揮出一道劍氣,馬吃痛,不受控制的急奔。

  “徐姑娘!”

  “清兒!”

  …………

  趙鼎上沒有勒馬甚至反倒揚(yáng)鞭催馬。

  “你干什么!”

  趙鼎上沒有說話。

  “快停下!我要去救清兒?。 ?p>  趙鼎上依舊無言。

  三十里路,在趙鼎上近乎折磨的鞭策下,可憐的馬只跑了一刻鐘。

  車上牧光塵的嗓子已經(jīng)哭到沙啞。

  趙鼎上拉開車簾,微笑著:“殿下,放心,道士一定還你一個囫圇徒弟……等著我。”

  說罷,一劍斬斷韁繩,策馬揚(yáng)長而去。

  牧光塵已經(jīng)哭成淚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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