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鬧了幾天,士兵們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
幾萬大軍連夜趕路,終于回到了熟悉的離國京城。
百姓們來到街上紛紛歡呼雀躍起來,迎接他們的君主凱旋而來。
由于云家的事,云瓊姝不能這樣光明正大地拋頭露面在百姓面前,于是她自覺地貼上了八字胡,穿了男裝,鎮(zhèn)定地騎著馬,跟在鐘言盛身后。
鐘言盛掃了一眼遠遠的望闕樓上面,僅僅這一眼,便讓他知道那站在上面的男子是鐘晗澈。
化成灰也能認出來。
于是他湊近云瓊姝道,“鐘晗澈,在看我們?!?p> 結(jié)果對方嫌棄地別過頭,擺明了不想和他說話。
而鐘言盛也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將頭回正,繼續(xù)騎著馬往前走。
這一幕正好落在上方的鐘晗澈眼里。
他瞇了瞇眼,很顯然是認出了鐘言盛身邊的人,就是云瓊姝。
鐘晗澈只想確認一件事。
幾日前,葉錦瑟被云瓊昊提前秘密送回宮中,她故意在粉翠面前作出一副“無奈”的樣子,整日里嘆氣嘆氣再嘆氣。
“娘娘,您怎么了?”
葉錦瑟心里一沉,這小丫頭可算是上鉤了。
她若沒猜錯的話,自己說完之后,這個消息絕對就會傳到顧傾嫣和鐘晗澈的耳朵里。
但,這正是她要做的。
“皇上竟然為了自己保命,把姝兒推下了山崖。”葉錦瑟憤憤不平道,“若不是本宮在那親耳聽說,還真就不敢相信?!?p> “???”
粉翠也明顯驚呆了。
這怎么與她在鐘晗澈那里所知的版本不一樣呢?
不應該是云瓊姝想救鐘言盛,于是犧牲自己,保鐘言盛周全嗎?
粉翠吞了吞口水,裝作擔心的模樣接著“套話”道,“那…她沒事吧?”
葉錦瑟心有余悸地點點頭,“人倒是救回來了?!鳖D了頓,又補充道,“唉,姝兒醒來后就去找皇上理論,還差點拿劍傷了他…”
粉翠聽后假惺惺地安慰了幾句,便尋了個由頭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翻出了那件黑色的斗篷。
夜半時分,葉錦瑟看著粉翠悄悄從后門溜了出去,她冷笑一聲,轉(zhuǎn)身回屋準備就寢。
敬王府內(nèi)。
粉翠靜靜跪在書房內(nèi),“奴婢請王爺安?!?p> 鐘晗澈抬了抬手,“何事?。俊?p> 對方望望四周,走上前低聲將今日所知道的一字不差地告訴了鐘晗澈。
他震驚,以為自己聽錯了。
鐘言盛怎么能干出這樣缺德的事兒呢?
“此言當真?”
粉翠猛點頭,“奴婢還聽娘娘說她差點傷了皇上…”
鐘晗澈嗤笑一聲。
差點?
就應該一劍捅死了才好。
他托著腮想了想,又接著問道,“這么說來,他們是要回京來了?”
“是。”
“本王知道了。臨楓,領(lǐng)她出府吧?!?p> 待人走后,鐘晗澈起身將桌上的筆筒轉(zhuǎn)了兩下,只見木椅后面的大書柜開始向兩邊移動,最終出現(xiàn)一座小門。
他將門拉開,那是一條黑漆漆的隧道。
鐘晗澈拿起燭臺,走了進去。
“鐘言盛,待你回來之后,本王一定要送你一份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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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該下去了。”
鐘晗澈沒有說話,只是又盯了一會已經(jīng)走進皇宮的鐘言盛與云瓊姝,轉(zhuǎn)身跟著臨楓下了望闕樓。
迎接他們的不僅有文武百官,還有鐘言盛的幾個妃子。
一番跪拜禮之后,眾人又奉承一番便各回各家,準備晚上的慶功宴。
云瓊姝故意和鐘言盛保持距離,這讓鐘晗澈一半相信了粉翠的話是真的。
但他還是要好好考察一番。
云瓊姝也回到了葉錦瑟宮里,換了一身干凈的衣服。
“咚咚咚?!?p> 她將腰帶系好,朗聲問道,“誰?。俊?p> “姝兒,你可想死本王了?!?p> 云瓊姝被喚的打了一個機靈。
她打開了門,“敬王?!?p> “不必這么生疏?!?p> 他自然地走進云瓊姝的屋子里,將幾個包裹放到桌上。
“這是…”
“上等的補藥,熬的方法我已經(jīng)讓臨楓去告訴你身邊的那個馨兒了,每天必須喝光,聽見沒?”
云瓊姝隨便打開了一包,一股撲面而來的草藥味嗆的她咳嗽了好幾下。
“咳…敬王您也太客氣了?!?p> 鐘晗澈咧嘴一笑,“那也是看對誰。”
他頓了頓,突然湊近了云瓊姝,對方嚇了一跳,道,“你做甚?”
“本王聽說鐘言盛那混蛋把你推下山崖了?”
云瓊姝一愣,神色立刻變得殺氣騰騰。
就知道會問這個。
鐘晗澈明顯看出了她臉上的變化,于是又接著道,“這回你總算是看清楚他的真面目了吧?”
明明都做出如此絕情的事,剛剛還“賤兮兮”地去找云瓊姝說話。
“他殺了我全家,我弟弟下落不明,現(xiàn)在又想置我于死地。我和他,不共戴天?!?p> “這就對了嘛,”鐘晗澈又湊近云瓊姝,“所以本王之前的提議,你考慮考慮唄。”
云瓊姝瞇了瞇眼,抬頭看向他。
都兩年多過去了,這人竟然還想著要娶她為正妃?
“你…不是再開玩笑吧?”
鐘晗澈一臉的正經(jīng),“不是?!?p> “可…”
“你若不來,本王的王府里的后院就會一直空下去,空下去?!?p> “我若去了呢?”
“那便只有你一人,絕不會有第二個女人出現(xiàn),來礙你的眼?!辩婈铣和蝗惑@喜地跳起來,“等等你問本王這話是什么意思?你這是…同意了?”
云瓊姝聳聳肩,“敬王,我們結(jié)盟吧?!?p> “什么?”
云瓊姝反問道,“難道你不想把他從皇位上踹下去?”
外面的鐘言盛早已黑了臉。
他這么著急地趕了過來,誰知剛到就聽見這個女人說什么要把他從皇位上踹下去?
雖然他知道這只是計劃里的一部分,為了迷惑鐘晗澈,但是心里還是想打翻了調(diào)料盤一樣,五味雜陳。
又讓鐘晗澈搶占了先機。
鐘言盛深吸了幾口氣,轉(zhuǎn)身離去。
“今天晚上你把她給朕喊長安殿來?!?p> 旁邊跟著走的裴筠一驚,連忙應道,“好的好的…”
屋內(nèi),鐘晗澈不可思議地看向面前的人,但云瓊姝笑得十分自信,仿佛已經(jīng)篤定自己會答應,絲毫地破綻都沒有流露出來。
他是想將皇位占為己有,很久之前就想過了。
見鐘晗澈不答話,云瓊姝又給出了一個誘人的條件,“別的我不敢肯定,但他的軍隊里,至少有三分之二的士兵,只要我喊‘造反’,他們定會追隨于我,給鐘言盛沉重一擊。”
這倒是真話。
在軍營里摸爬滾打這么多年,沒這點本事她就不活了。
鐘晗澈見她態(tài)度堅決,還是懷疑地問道,“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畢竟…”
這也是你曾經(jīng)愛過的人。
云瓊姝的嘴角挑起一抹瘆人的微笑,“好處?呵,好處就是…看著他敗在我的腳下,我高興。”
論演戲,她從沒差過。
“不過,我有個前提?!痹骗傛掍h一轉(zhuǎn)。
“你說?!?p> “我要為云家翻案?!?p> 鐘晗澈猛然一震,連連后退了幾步。
“怎么,敬王不肯嗎?”云瓊姝一步一步走向他,“還是說…這件事跟你有關(guān)系呢?”
鐘晗澈忙道,“沒有!”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顧家干的,源自于對云氏一族的怨恨。
但是顧家已然投靠了他,這件事多多少少對他來說也是牽扯不清了。幫云家翻案就等于將自己的左膀右臂推出去,鐘晗澈還沒那么傻。
可云瓊姝給出的事實真的太誘人了。
三分之二!這是一個多么可怕的數(shù)字!
整個離國擁有五十多萬的大軍,也就是說如果和云瓊姝結(jié)盟,他將有近四十萬的軍力去和鐘言盛抗衡!
若是他早點將云瓊姝據(jù)為己有,那現(xiàn)在坐在皇位上的一定是他。
這與顧家的幾萬小兵相比,簡直就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而且據(jù)他所知,顧北陽已經(jīng)被暗中處理掉,如今顧家就剩下個沒名沒分的顧傾然,怕是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好!”鐘晗澈點點頭,“本王答應你?!?p> 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他治顧家也是個分分鐘的事。
“但本王也有個前提?!?p> 云瓊姝挑眉,“你不用說我也知道?!?p> “哦?”
她伸手,“聘禮呢?”
鐘晗澈喜出望外,“你…你答應了?”
“自然?!痹骗傛蝗惶止醋×绥婈铣旱牟弊樱安贿^我現(xiàn)在沒名沒分的,嫁給你也不好看…不如…”
她湊到鐘晗澈耳邊,輕語了幾句。
“好,好,本王都答應你!”
云瓊姝一笑,松開了他。
“那就看你的表現(xiàn)嘍,晗澈?!?p> 這最后兩個字,喚的更是令他心花怒放,鐘晗澈又大膽地抱了抱云瓊姝,她也沒有拒絕。
“本王還有些事,先走了?!?p> “嗯,你忙吧!”
鐘晗澈依依不舍地放開云瓊姝,推門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