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云瓊姝見人離去一下子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在心底默念著“對不起”三個字。
看鐘晗澈的樣子定是已經(jīng)相信她的話了。
若最后發(fā)現(xiàn)這從頭到尾都是個騙局,應(yīng)該會很心痛吧?
但是云瓊姝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來鐘晗澈為什么偏偏就糾結(jié)于要娶她為妃。
敵人的朋友就要占為己有?
好像有點扯。
“唉,算了?!?p> 云瓊姝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喝下去,逐漸冷靜下來。
想不明白的事就讓它隨風(fēng)去吧,也許哪一天就醍醐灌頂了呢。
月上柳梢頭。
云瓊姝為了掩人耳目,所以穿了夜行衣才跟著裴筠來到長安殿。
一進(jìn)去就明顯感覺到氣溫下降了好多。
她干笑了幾聲,“言盛…”
對方抬頭輕哼道,“我真是低估了你的演技?!?p> 咦,濃濃的醋味?。?p> 云瓊姝坐到鐘言盛身邊,挽起他的胳膊,道,“戲中需要,別當(dāng)真啦!”
“我就一直不理解,天下女子眾多,鐘晗澈現(xiàn)在為什么總抓著你不放?”
巧了,她剛好也要問。
“我也不知道…”云瓊姝頓了頓,“你說我會不會是失憶了?或者…忘記了與他的一些什么事?”
不然怎么就算盯上她了,沒道理呀!
鐘言盛一聽,臉色更黑了,咬牙切齒地道,“你還想跟他發(fā)生什么?”
“不不不不!沒有!”
鐘言盛擺出一副“不想理人”的姿態(tài),轉(zhuǎn)了過去,背對著云瓊姝,坐等她來“哄”。
“言盛?”云瓊姝晃了晃他的胳膊,笑嘻嘻地問道,“吃醋啦?”
對方回頭,佯裝生氣,怒瞪她道,“你還笑!”
“都說了是戲中需要,別當(dāng)真嘛…”
“哼!”
鐘言盛又轉(zhuǎn)了過去,不理她了。
云瓊姝默默嘆口氣。
這人生起氣來還真就跟小時候一樣。
等等,小時候?
云瓊姝突然想起她在夢中夢見的一切,于是道,“喂,你當(dāng)年是不是說過‘哪個男的要把這種母老虎娶回家,那可真是倒了霉了’?”
對方一聽立刻慌了,連忙轉(zhuǎn)過來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她抱著肩,又接著道,“是不是還說過‘學(xué)堂的夫子會被她活活氣死’?”
“我…”
這回?fù)Q云瓊姝“生氣”了,“好啊你,竟然背地里說了我這么多壞話!”
“不是…哎,姝兒你聽我解釋…”
鐘言盛不管她是從哪里得知的,反正他頓時覺得自己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年少“嘴欠”,說的就是他了。
“那時…那時我是怪你搶了我的獵物所以才說的,是氣話!對,是氣話…你別當(dāng)真?。 辩娧允㈩D了頓,又討好似的貼上云瓊姝,“總之呢,是我把你娶回來的嘛,我覺得非常非常的滿意,簡直就是獲得了天下最好的寶貝…”
云瓊姝挑眉,“真的?”
“千真萬確!”
見她不再說話,鐘言盛就將人抱在懷里,用下巴輕輕蹭她的臉頰。
唉,今兒本是他該生氣的,最后又變成反過來哄她了。
“姝兒,給朕生個孩子吧?!辩娧允⑼蝗坏?。
對方一驚,忙想推開他,卻被抱得更緊。
“男孩女孩都行,我都喜歡?!?p> 說來,這兩人從大婚到廢后再到現(xiàn)在,竟然沒有圓過房。
立后那天禮還未成就急急去和永昌王打仗,平定戰(zhàn)亂,而后又忙著收復(fù)失地,就算回宮了,她也是疲憊地不行,哪有時間顧這些。
這二人蓋著被子純睡覺又不是一天兩天了。
見她沒說話,鐘言盛又道,“沒關(guān)系,你若不想,我不會勉強(qiáng)你的。”
云瓊姝輕嘆一聲。
再怎么說身后這人也是正直氣血方剛之年,忍了這么長時間,甚至不去碰納進(jìn)來的后妃,守身如玉,她也是很感動的。
有時候鐘言盛抱著她睡覺,她都能明顯感覺到他某處的變化。
但云瓊姝知道,現(xiàn)在還不行。
皇宮里一定還有鐘晗澈的眼線,她偷偷的來看鐘言盛就已經(jīng)是險中之險,生怕叫人發(fā)現(xiàn),更別提去…
于是她小聲回道,“等此事擺平了,我們…就要一個吧?!?p> 鐘言盛微微一笑,也沒拒絕,“好?!?p> 來日方長,難道還怕她跑了不成?
反正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云瓊姝都注定是他的人。
鐘言盛正式回歸朝堂之上。
這兩年沈丞相打理的還算可以,等他一回來,就將大權(quán)歸還回來,并無一點私心。
文武百官一全,鐘言盛便下旨該封的封,該賞的賞,畢竟與軒國交戰(zhàn)過去這么長時間,他還一直沒封賞過這些在沙場上驍勇的戰(zhàn)士們。
鐘言盛又想到了云瓊姝。
他長嘆一聲,這場戰(zhàn)役大部分都是云瓊姝在排兵布陣,不然還不知道要打多久,可是到了封功加爵的時候,卻不見她的身影。
他想封她個將軍,至少可以進(jìn)入朝堂,可以正大光明的看見她,不用晚上偷偷摸摸的,還要怕被人發(fā)現(xiàn)。
而且更可氣的是,不知是誰提起“顧北陽英勇殉職”一事,鐘言盛還不得不追封其為二等將軍,又給了顧家不少賞賜。
就在所有人都覺得這件事應(yīng)該塵埃落定的時候,鐘晗澈不緊不慢地從隊伍里出列,拱手道,“臣啟奏?!?p> 鐘言盛垂眸看了對方一眼。
那笑容極其挑釁,讓原本就心情不是很好的鐘言盛又加重了幾分。
“皇弟有話便說?!?p> 鐘晗澈抬頭,“皇兄封賞了這么久,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鐘言盛心下一沉。
他是在說云瓊姝嗎?
鐘晗澈輕笑一聲,又接著道,“此仗打的為什么如此順利,皇上在軒國遇險是誰救了您,自己心里總要有點數(shù)吧?”
此言一出,滿朝嘩然。
鐘晗澈看了一眼左右,無視鐘言盛冷的半邊臉,直接朗聲道,“眾所周知,云氏當(dāng)年謀反一案本是板上釘釘?shù)氖聦?,但是?jīng)過本王查證,發(fā)現(xiàn)里面疑點頗多。”
后面的顧傾然瞬間不淡定了,忙道,“王爺慎言!”
他這是要干什么!?
破罐子破摔?
一看顧北陽沒了顧家失了主心骨,就要割袍斷義,過河拆橋嗎?
鐘言盛也傻了眼,他原本以為云家的事是鐘晗澈和顧家合伙干的,但今日一看,卻是別有洞天啊。
這真是為了娶到云瓊姝,什么都不顧了。
思量后,他冷冷吐出幾個字,“證據(jù)呢?”
“還在查。”
“那就等找到了再和朕提這件事?!辩娧允⑵鹕恚巴恕?p> “臣弟還有一事要說?!?p> 鐘言盛瞇了瞇眼,只能坐回龍椅上。
“據(jù)臣弟所知,皇兄自從廢后以來,云氏就從沒斷過要為云家翻案的念頭,所以混去了軍營,想用軍功來“還債”?!?p> “離國與軒國交戰(zhàn),是誰扭轉(zhuǎn)了離國處于被動的局面,也許我們不知道,但想必軍隊里的將領(lǐng)們,是一清二楚的吧?”
鐘言盛的臉越來越黑。
“再加上皇兄遇刺,云氏救駕有功,您這樣不聲不響地就像給蓋過去,怕是會讓人心寒吶?!?p> 鐘言盛扶了扶龍椅上的把手,“那你想怎么做?”
鐘晗澈等的就是這句話,“臣弟以為,云氏功不可沒,應(yīng)…封為一等將軍,重開云將軍府,好好修茸一番…”
話音剛落,有的老臣就聽不下去了。
“云氏乃罪臣之女,女扮男裝混入軍營已是頭等大罪,一功抵一過?!?p> “我朝從未有過女子入朝為官的事例,還請皇上三思?!?p> 就連顧傾然也站出來道,“就算云氏有功,也洗脫不了云家曾經(jīng)有過謀反之意的罪名?!?p> “請皇上三思?!?p> 鐘言盛只是靜靜地看,沒有說話。
幾個與云青山交好的或是崇拜他的武將似乎也站不住了,紛紛出列直言不諱。
“當(dāng)年之事確實唐突,臣以為,云老將軍突然暴斃此事應(yīng)該細(xì)細(xì)查證。”
“敢問顧小將,若云家真有謀反之心,那云氏又為何要努力進(jìn)軍營,帶領(lǐng)離國士兵打了場勝仗?”
言下之意,皇帝此舉定會讓人心寒不已,更別說還要主動幫忙贏得勝利了。
顧傾然被嗆的沒話說,只能退了回去,靜觀其變。
“臣以為云家謀反一案屬實有冤屈在內(nèi),還請皇上重新下旨,徹查此案,還云氏一個清白,給百姓們一個交待?!?p> 鐘言盛在心底默默給云瓊姝點了一個贊。
想必昨日她就已經(jīng)說服了鐘晗澈,并讓他代為說出,要求重新徹查當(dāng)年的事。
而封將軍一事,本應(yīng)該是他來開口,卻一并讓鐘晗澈說了,一來是不想讓他在朝臣面前成為眾矢之矢,二來,定會在朝上掀起不小的風(fēng)浪,給顧家一個警示。
這一箭三雕,借刀殺人,不得不承認(rèn)是真小看了云瓊姝。
鐘言盛故作為難似的站起來,長嘆一聲,道,“既然眾卿都想重新查云家謀反一案,那朕就允了吧。莫將軍!”
頂著莫秋昊名字的云瓊昊出列,“臣在?!?p> “此事就交給你了?!?p> “臣遵旨?!?p> 顧傾然還是不死心,“可是皇上…”
鐘言盛擺擺手,“退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