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衡最終住進了魏十萬的宅院。
這占地近數(shù)千平方米的三進四合院成了箜青子暫時的落腳處。
箜青子似乎并沒有想著馬上離開,和往常一樣,他喜歡買東西,買下的東西幾乎塞滿了他的西耳房。
有時還和魏十萬去軟玉樓聽曲。聽他說,那狐妖長得極為漂亮。
白衡不懂他所說的漂亮的衡量標(biāo)準(zhǔn),指的是人皮,還是本體。
置身處地去想,應(yīng)該說的是本體。
一只老虎怎會認(rèn)為人類皮囊漂亮呢?
除非是成了第三境的煉氣士。
到那時候,他們的審美與觀念都與人類接近時大概才會覺得人類皮囊好看漂亮。
其實到現(xiàn)在,白衡也沒有明白為什么妖怪到最后都會將肉身更改出人類模樣。
這些時日里,白衡從未出門,一直呆在屋子里修行。
整整一個月,修為也不見長進。
按照箜青子的話說,法侶地財對于人類煉氣士而言,缺一不可,
法是修行之法,有了法,才可以修行。
侶是伴侶,修行不是坦途,而煉氣士也是人,也需交友,彼此交流,互相護法。
地是修行之地,有人身處鬧市,有人深居山林。
而財指的則是財富,能夠開支修行所需要的一切的財富。
法侶地財似乎他都有了。
不管認(rèn)不認(rèn)同,箜青子也算是他的道友。
而鬧市中,亦能修行。
法就更不用說了,懂得越多,白衡對論玄篇的古怪感覺就越強烈。
不像別的功法,修行之前,先通竅穴,醫(yī)術(shù)。懂得人體經(jīng)絡(luò)分布之后,才可以運行功法,煉化胸中五氣。
而論玄篇霸道的忽略了一切細(xì)節(jié),只需要每日靜思默念,就能自行周天。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白衡是百年不出的天才呢?
“看來得出去買些壯心火的藥材補品什么的?!?p> 木之元氣后,就是火之元氣了。
怎樣煉化心火之氣,就成了一個問題。
白衡嘗試了許久,也不曾成功。
可能是網(wǎng)絡(luò)小說看多了,總覺得吞服丹藥不是正道。
但箜青子對比嗤之以鼻。
以藥材壯大五氣,加速運行才是正道。
所以散修不論在哪兒都一樣,都很慘。
道門正統(tǒng)的弟子們,有著先祖種下的藥田,而散修們也需要花真金白銀去購買藥材,搭配的時候可能還會出錯。
這讓白衡對隨便胡吃海喝都能壯大五氣的箜青子飽含恨意。
與其說是壯心火,不如說是壯血氣。
去了一趟藥房,開了一份上等藥方,又抓了一份藥材,慢慢回了魏府。
路上遇見了勾肩搭背從軟玉樓走出來的魏十萬和箜青子兩個人。
白衡覺得若不是因為箜青子是虎妖,而不是人,比起家里,他恐怕更愿意夜夜笙歌,左擁右抱,美女在懷。
魏十萬說箜青子是性情中人,而白衡覺得他只是單純的好色,圖人家狐貍精的身子。
不過,都說狐貍化形之后,都是俊男靚女,那軟玉樓里的狐貍化形后應(yīng)該也算是美女吧。
看了眼箜青子,白衡想了想,老虎和狐貍生下的崽該叫什么,虎狐,狐虎,想著就覺得好笑。到未來,會不會成為一種新的族群?但轉(zhuǎn)念一想,虎與狐之間不是還有生殖隔離嗎?
不過用后世科學(xué)去丈量這個神鬼莫測的時代,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錯誤。
白衡被箜青子和魏十萬拉著一起,跌跌撞撞地回了魏府。
路上走著,魏十萬說起來今天的經(jīng)歷。
軟玉樓的花魁,青玉姑娘今天沒來,讓他覺得很掃興。
但就他這一身酒氣,哪里像是覺得掃興。
剛剛走到門口,箜青子徒然臉色一變。
法力將體內(nèi)的酒精蒸發(fā),瞬間清醒過來。
“咻!”
而后白衡眼中只剩下箜青子的影子。
他速度極快,一下子入了魏府,而后面色鐵青地走出來。
“我算是知道那青玉姑娘為什么今天沒去軟玉樓攝取陽氣了!”
白衡心中有了猜測,連忙施展天眼通,他看見魏府上空飄著青色的妖氣,這妖氣對于兩人而言無比熟悉。
這不就是軟玉樓里那個青玉姑娘的妖氣嗎?
白衡將魏十萬丟在了門口,吩咐了門童,讓他們處理。
他三步并作兩步,回了房間,青銅劍,還有象牙笏都沒了。
至于箜青子,丟的東西就更多了。
一些從山上帶下來百年藥材,還有瓶瓶罐罐的一些寶貝,用它的話說,這些寶貝經(jīng)過了歲月的沉淀,在日光月光沐浴之下,已有了靈性,只需要經(jīng)過蘊養(yǎng),就能像白衡手里的象牙笏一樣有莫大的能力,算得上法寶了。
這時白衡才知道,法寶不是鍛造出來的,是蘊養(yǎng)出來的,沐浴月華,精血淬煉,法力澆灌才能蘊養(yǎng)出法寶來。
像白衡的青銅劍,就是經(jīng)過百年的沉淀才有的靈性。
人類世界,已經(jīng)有兩百多年沒有迎來人類煉氣士和妖怪了。
戰(zhàn)國這戰(zhàn)火紛飛的時代里,積攢了太多的怨氣,惡念,讓他們這些人不敢下山,只怕這些念頭會污了他們的心智,讓他們墜入魔道。
經(jīng)過兩百多年的時間沉淀,洗禮。
一些大師鍛造出來的器皿已漸漸有了靈性。
這個靈性指的并非是智慧和特殊力量,它更像是一點光,一閃一閃地,用天眼通就能發(fā)現(xiàn)。
只有誕生靈性,才具有成為法寶的資格。
白衡和箜青子兩人面色難看。
老家伙,三個人不在家,家底都被掏空了。
箜青子震怒,雖然極力壓制了,但白衡隱約覺得耳邊有虎嘯之聲。
他是誰?
虎妖?
山君,百獸之王,從來只有他欺負(fù)別人的份,還能被別人給欺負(fù)不成。
整個定陽縣上空回蕩著一聲虎嘯。
城隍突然出現(xiàn),看向白衡二人,雖然已經(jīng)明晰了此處發(fā)生何時,但這不是他該插手的,若非箜青子控制不住憤怒,以法力傳虎嘯之聲,以示憤怒,他也不回來到這里。
“這次我當(dāng)沒有發(fā)生,斗法也好,搏殺也好,萬不可讓凡人知曉,也不可傷我御下百姓?!背勤蛑徽f了這一句,然后回到了城隍廟。
這些時日,人心的恐慌不曾散去,有些地方已開始滋生邪物了。
他得時刻去盯著這些東西。
稍有不慎,就會害人。
權(quán)柄之下,也需要遵守規(guī)則,只有這些邪物要出手的瞬間,他才走能力判人生死。
箜青子給自己加了一道法術(shù),看向白衡:“你在地上找,我去上面。”
他指了指頭頂,然后取出兩張符紙丟給了白衡:“雷符,與遁符?!?p> 雷符能引來雷霆,不過看這這質(zhì)地和規(guī)模,也就能引來一道雷。
至于遁符,用箜青子的話說,能夠挪移十丈。
媽賣批,十丈能干什么?
不過這是在定陽縣城,只要青玉施展的法術(shù)波及凡人,城隍就必須出手,真要在城中動手,誰可能會丟出一十丈范圍法術(shù)呢?
又不是神經(jīng)病。
“敢偷我的東西,小狐貍精是在找死?!?p> 最后這句話幾乎是咬著牙說完的。
說完就便平地凌空,隱匿在云層之中,只有一雙經(jīng)過法力加持的眼睛在看著縣城。
白衡也出了門,符紙藏在袖袍里,一旦出現(xiàn)意外,就馬上丟出去,讓那狐貍精也嘗嘗鮮。
白衡青色的瞳孔引來了許多人的注視,但沒人上來問他。
聽說長城外的匈奴崽子們也有這樣顏色不一樣的眼睛。
不過看白衡這個樣子,也不像匈奴啊。
一些人在暗處磨刀霍霍,尚武是秦國呢習(xí)慣,而殺匈奴人則是上郡人的習(xí)慣。
上郡地處秦國邊界,常有匈奴犯境的事件發(fā)生。
后來還是蒙恬來了把匈奴人趕跑了,又坐鎮(zhèn)邊境十幾年,讓匈奴無法越境殺人。
但殺匈奴的心,和血,還不曾冷卻。
不過注定了這場戰(zhàn)爭不可能那么快解決。
即便是漢武帝時期的大漢,也沒有說能把匈奴人滅了。
雖然霍去病如流星般劃過,卻也沒有徹底消滅匈奴人。
而且匈奴人走了,又來了烏桓,鮮卑。
總而言之,農(nóng)耕文明永遠(yuǎn)的敵人游牧民族,它從未離開過中華的歷史。
白衡自然不知道這些人的心思,若是知道了,只能說一句民風(fēng)彪悍。
他在城中尋找妖怪。
“箜鳴子,你干嘛呢?城中施展法術(shù),不怕被這些人類發(fā)現(xiàn)嗎?”
白衡回頭,就看見那擺攤的蛇妖正對著他揮手。
“佘元,你有沒有看見過一只狐貍精?”
“你說的是軟玉樓的那只狐貍精嗎?聽說長得極好看,只是我沒錢,去不了那些地方。”佘元擺擺手。
“那看來今日你不曾見過她,若是見了,記得提醒我?guī)熜?,她偷了我?guī)熜值臇|西,現(xiàn)在,師兄正發(fā)狂呢!”他手指了指頭頂。
“我說呢,怎么會有虎嘯之音響起,險些沒把我嚇壞我,原來是這么回事,這狐貍也是吃了豹子膽了,敢偷虎哥的東西?!闭f起箜青子,佘元就不自主的戰(zhàn)栗。
這是源自本能的恐懼。
百獸之王的威懾力并沒有因為它誕生了靈智而減少。
佘元自然是滿口答應(yīng),甚至還幫白衡發(fā)動了整個定陽縣近乎三分之一的妖怪一起幫忙尋找。
說起箜青子,這些妖怪也有些害怕,和佘元一樣,這是源自于本能。
這些時日,箜青子都和他們混熟了。
沒過多久,就有了風(fēng)聲。
來報信的是一只山羊妖精,一個面容姣好的小姑娘,本體長長的角成了頭上的辮子。
看起來一晃一晃的,很可愛,但一想,曾經(jīng)有過這樣一個小女孩死了,白衡就覺得心頭一緊。
不過用這小姑娘的話說就是,這幅皮囊的主人死在了一次匈奴犯境的戰(zhàn)爭之中,它撿來的,披著這個身子,和小女孩的父母一起生活,想到這里,白衡又覺得心里一暖。
“我就在城門這里玩,然后看見了青玉姐姐,我和她打招呼,她什么也沒和我說,就自己出城去了,我還以為是她家出了什么事呢,原來是偷了虎大哥的東西啊?!?p> 沒多久,箜青子也來到了城門。
在走前,小女孩還對箜青子說不要傷害青玉的性命,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進去。
不過就看他這份氣沖沖的樣子,一看就沒聽進去。
箜青子的性格古怪得很,這青玉也是個腦袋有問題的家伙,你要是親口和箜青子要,他十有八九鐵定送你,但你要偷,這就讓他不爽了。
白衡只能求青玉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