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玉去了何處，這對于剛剛出城的白衡和箜青子而言，是擺在面前最大的問題。
妖氣難以捕捉，外面天大地大，找一只狐貍，何其困難。
連箜青子也沒了主意，在城門口罵罵咧咧。
白衡想了想：“你能把我身上的那個家伙弄出來嗎？”
箜青子自然明白他說的是什么。
鬼魂！
白衡體內(nèi)沉睡著一只鬼魂，單從境界上看，比他自己高出了不少。
箜青子大概明白他說的什么意思，只不過一只鬼魂當(dāng)真能幫他們找回寶貝？
箜青子將信將疑，人皮上隱約閃現(xiàn)一“王”字。
這“王”字出現(xiàn)瞬間，白衡體內(nèi)的鬼魂開始逐漸從體內(nèi)抽離，光天白日里，鬼魂出現(xiàn)在眼中。
“醒來！”箜青子聲如雷鳴。
把姬玥兒給嚇了一跳，睡意惺忪地睜開眼睛。
“我不是說了，不要影響我睡覺嗎？”姬玥兒扭頭氣鼓鼓地沖白衡說著，然后手往后指：“你怎么這么喜歡和妖精待一起，上次是狐貍精，這次是虎精……”
很顯然，白衡并沒能將姬玥兒說的狐貍精與殷婷曄聯(lián)系在一起。
白衡簡單地說明了一下近期發(fā)生的事情，姬玥兒聽到象牙笏被偷走時，義憤填膺地罵了青玉和白衡幾句，然后開始沉思。
和白衡想的一樣，這女鬼真就在象牙笏上留了標(biāo)記。
“找到了！”姬玥兒大眼珠子一轉(zhuǎn)，指著某處。
“能感受到有多遠(yuǎn)嗎？”箜青子不疑有他，扯著白衡往前飛。
姬玥兒就坐在白衡肩頭，雙腿晃呀晃，搖搖頭：“不能，只能確定方向，是這兒沒錯?！?p> 箜青子點(diǎn)點(diǎn)頭。
像它們這樣的妖怪，鬼物，本身比人類就有一些與生俱來的天賦，像他，可以捕捉人類魂魄充當(dāng)倀鬼，像佘元，就能通過感知溫度來判斷生靈。
像姬玥兒這樣修煉成精的鬼物，有一些手段再正常不過。
在姬玥兒的指導(dǎo)下，白衡路過此前曾駐足過的驛站。
剛下山的獵戶談及他在山中遇見的青色狐貍。說是可惜了狐貍跑的太快，沒能將之射殺，扒下青色狐皮。
白衡與箜青子對視了一眼，丟了些許錢，問清了那獵戶在何處遇見的狐貍。
他們很快地登山，在一窩荊棘叢中感受到了青狐身上隱約的妖氣。
妖氣未散，說明離此處并不遠(yuǎn)。
只是她去的方向未免也太過熟悉了吧。
白衡越過箜青子的洞穴，在山神廟前留下行蹤，一路走到了官道之上。
妖氣越發(fā)濃郁，天眼通下已能在空中捕捉到妖氣了。
這青狐修為不高，不能像箜青子一樣聚斂妖氣，姬玥兒見白衡他們找到了方向，又悠悠回了白衡體內(nèi)。
只是叮囑了白衡一聲，若是見著那只青狐，記得喊她，說要給它一個教訓(xùn)。
可不久后就已呼呼大睡。
“這是去高奴縣城的路?！卑缀鈱@條路記得異常清楚。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這狐貍會往高奴縣城去，哪里應(yīng)該并無什么特殊之處吧？
這不禁讓白衡聯(lián)想起那座高奴縣城下的墳?zāi)埂?p> 該不會銅禁與他的象牙笏同是那墓穴主人的陪葬之物吧。
像古時九尾靈狐似的，青狐居于墓穴之中。
……
白衡的速度說快也不快，很快就入了城。
“看來你在這兒更出名啊?！斌砬嘧尤氤菚r還不自主地調(diào)侃白衡。
不過，這高奴縣城中他的通緝令當(dāng)真是貼滿了大街小巷。
當(dāng)然，一同被通緝的還有雉生，這家伙也算命大，竟還沒被抓到。
不過煉氣士不比凡人，不容易被抓，也很正常。
高奴縣城變化不大，只是不知何時起，距離那墓穴不遠(yuǎn)處的地方竟開掘出了一個油井，正有人在開采著石油。
這看的白衡一愣一愣的。
這就開始用石油了？
只不過墓穴入口中并無妖氣。
雖然再入城之前就已讓箜青子暫時抹去姬玥兒的氣息，但等他一路找到山水居前時，不免有些緊張。
他望向山水居。
里面像不住人一樣空蕩，問了門童才知道尉長青早在兩天前就已帶著山水居中人離開，去了膚施縣。
這青狐來這里又是為了什么？
白衡他們是越過高墻進(jìn)入的山水居。
輕車熟路地去了左廂房。
這不去不知道，去了嚇一跳。
整個左廂房從上到下，妖氣厚重如霧氣騰騰。奇怪的是門前的門童們，居然不曾發(fā)現(xiàn)此處異常。
白衡耳邊有妖怪竊竊私語。
說的也不是人話。
“吱吱吱”
“吱吱”
“吱”
……
箜青子也不知聽到了什么，勃然大怒，但考慮到此處有人在，將倀鬼趕出體內(nèi)，一時間，整個山水居中的人都已昏迷。
“青玉姑娘跑的這么快，真讓我一頓好找?！斌砬嘧犹焐らT大一樣，說完話就震得白衡耳邊嗡嗡做響。
他帶頭沖鋒，白衡跟在后面。
箜青子一進(jìn)房門，四處鳥獸四散般，狐貍老鼠到處亂走。
白衡站在門邊，施展咒印，藤蔓抓著一只只狐貍，門口出現(xiàn)一堵青藤墻壁。
“大人饒命?！?p> “大人饒命?！?p> ……
這些妖怪此起彼伏的求饒之聲。
實(shí)在是箜青子對上了它們這里面的最強(qiáng)者。
殷婷曄？
白衡看著正與箜青子交手的女子一時出神。
沒想到，這在臨冰閣中遇見的書友也是一只妖怪，只不知是何等妖怪，白衡隔著人皮，難看出對方本體為何物。
殷婷曄始終也不是箜青子的對手，兩人對上了八招，就被箜青子扣住，封了體內(nèi)的妖力，往旁的地方一丟。
只是這些狐貍里，也沒見的那個青玉姑娘在。
“青玉在哪？”箜青子看著殷婷曄氣不打一處來。
青玉的妖氣的確在這里出現(xiàn)過。
混雜在一起，現(xiàn)在也難以分辨出來誰是誰。
見這滿屋的妖怪，白衡也懵了。
這是捅了狐貍窩了？
殷婷曄雖然被封了妖氣，但基本行動力還在，踉蹌地站起來：“你們來晚了，青玉一早就走了?！?p> “去哪兒了？”箜青子也不懷疑，目光犀利極了。
“膚施縣！”
……
殷婷曄并沒有認(rèn)出白衡，卻認(rèn)出了白衡的青銅劍。
青玉最終還是跟丟了。
白衡只能從殷婷曄手里拿回自己的青銅劍，至于其他的，估計只能到膚施縣去找了。
箜青子很郁悶。
白衡躲在殷婷曄面前問著些不相關(guān)的問題。
尉長青是誰？
延年芙琴又是誰？
怎么問那么久？
而在他身旁，那些小狐貍一臉驚恐地望著他。
時不時地因?yàn)轶砬嘧拥囊恍﹦幼鞫鴩樢惶?，但還好，箜青子并沒有拿他們?nèi)鰵?，所以這些狐貍害怕是害怕，卻也沒有逃走。
“你是狐妖？”白衡在的確了尉長青他們的信息之后，又想起殷婷曄的身份。
“沒錯，你不會也是虎精吧？”殷婷曄看了一眼箜青子。
白衡和他的確有相似之處。
顯然她現(xiàn)在把姬玥兒看成是自己的倀鬼了。
還好姬玥兒在熟睡，若是醒著，保不齊沖出來罵她兩句。
白衡沒有回復(fù)她，反而拋出了新的問題：“這是什么情況？”
山水居什么時候成了妖怪們的巢穴了。
狐貍精也就算了，是你的族人，可這鼠精，兔精是個什么情況？
白衡說到這兒，引得殷婷曄一陣神傷：“我們的家早就被你們毀了?！?p> “我們原本住在郁孤臺，很多年前，秦人把義渠戎趕到了哪里，義渠戎砍光了樹，殺了我們很多同族，沒辦法，我們只能穿過從郁孤臺來了秦國，只可惜到秦國沒多久，始皇帝想要又因?yàn)橐ò⒎?，我們又只能流亡到上郡，來了此處，我與尉長青要了這宅院，青玉原本也是我們中的一員。和我不同，她在定陽縣，我們兩個約定好了，若是找到容身處，就將姐妹們帶來的?！?p> 這和白衡記憶中后世因?yàn)楹鷣y砍伐樹木，使動物們無處容身有什么區(qū)別。
人心的貪污，不會因?yàn)檫@些動物而消失，也不會因?yàn)橐粫r的滿足而終止，只會滾雪球般越滾越大。
白衡也沒說什么。
不過按照殷婷曄的話，青玉來此處，是為了尉長青來的。
尉長青走了，她也就跟著去了膚施縣。
“師兄，怎么辦？”雖然找回了青銅劍，但還丟了象牙笏。
這東西被姬玥兒當(dāng)成了命根子，白衡幾乎都能想象她醒來后見不到這東西后的表情了。
“當(dāng)然得去膚施，把東西找回來啊?！?p> 畢竟，這可是他花了十萬錢買來的寶貝，不可能說丟就丟的。
白衡也是不解。
偷重要的一兩件東西也就算了，一下子全都偷了。
難道是，她并不確定尉長青要的是什么？
盜墓賊掘開了墳?zāi)?，偷走了一些東西。
這些東西在市場里流通，該不會箜青子買的那些都是從墓里帶出來的吧。
只可以那墳?zāi)贡粴Я?，也不能再回去看看?p> 白衡和箜青子沒在高奴縣多做停留，很快就回了定陽縣。
等白衡他們回魏府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了。
剛進(jìn)門，就看見魏十萬正在打包東西。
他身后有秦國官府的影子在，不然也不可能行走于各個縣城售賣鹽。
畢竟，鹽鐵在任何一個朝代，都是官營，雖然也有走私，但那也是在之后，在秦朝這律法森嚴(yán)的國家，一旦被發(fā)現(xiàn)，死一人就算輕的，連坐之罪，有一個死一個。
不論買賣都得死。
這樣森嚴(yán)的律法下，誰還敢買賣似鹽。
魏十萬看著白衡他們，正好奇呢。
明明一起從軟玉樓回來的，怎么就只剩他一個人在家呢。
去了他們房間看，東西也收走了，還以為他們?nèi)テ渌胤接螝v了，讓他惋惜了好久。
白衡與箜青子也沒想到，這一去一回，就是兩天。
“我接到了公文，要去膚施運(yùn)鹽，可能有好些時日不回來，我在家里留了三十金，箜青子大哥省著點(diǎn)花應(yīng)該能撐到我回來了?！?p> 箜青子未等到魏十萬說完就迫不及待地開口：“不了，我決定了，我們師兄弟二人同你一起去膚施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