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虧了我一張落雷符!”箜青子一臉肉疼。
一張落雷符至少也需上萬錢,而且還是有市無價的哪一種。
實在是符箓派的煉氣士很少,而且也很少下山。
常年行走于山川湖泊,看風(fēng)卷云涌,天雷暴雨……
箜青子說,這就是他們的修行之路。
觀天地之威,以黃紙鎮(zhèn)之,納之。
符箓之所以有那么大的威力,大半原因在于它能牽引天地間的威能。
落雷符算是最基礎(chǔ)的符箓了,但也需要上萬錢。
每每想到這里,白衡就像半路出家,轉(zhuǎn)修符箓之道,只可惜不得道承,無法修煉。
“借你劍用用,我煉一下《青霄御雷神劍》?!闭f完,也不管白衡有沒有答應(yīng),就抽出了青銅劍。
雙手捧劍,手背平置于膝蓋之上,呼吸頻率接近雷霆聲響,于是呼吸間,便是雷聲響徹,青銅劍上浮現(xiàn)青色電弧。
但也就止步于此了。
再往前,就該是以劍引云,落雷。
箜青子怒目圓睜,劍尖直指天穹,也不見有絲毫變化。
“什么時候才能煉成雷法?。 斌砬嘧右贿B失敗了幾次之后,把劍丟給了白衡,虧得他躲得快,不然就要被自己的佩劍戳穿了腳。
大小道門都有雷法,而夾云山也不例外。
這《青霄御雷神劍》就是夾云山有關(guān)于雷法的唯一傳承。
白衡無奈接過劍。
看著躺在床上的箜青子撇撇嘴:“這雷法若是人人都能自己練成,那還要老師干什么?”
“對哦!”箜青子從床上“噌”的一下站起來,眼睛放光。
白衡點醒了他。
這不是有現(xiàn)成的老師嗎?
想到這里,他火急火燎地拉著白衡又出了橋松客棧。
街道上是巡街的秦軍,見白衡他們從客棧中出來,連忙攔住他們。
“宵禁你們不懂嗎?”
箜青子剛想說話,白衡連忙捂住他的嘴巴:“對不起,他腦子有病,我也攔不住,對不住了各位軍爺?!?p> “嗚嗚嗚……”箜青子還想說,可嘴巴被捂地嚴(yán)嚴(yán)實實地,愣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嗚個不停。
“盯著這里!”那喝罵白衡兩人的秦軍將領(lǐng)特地留了兩個人在此處盯梢。
太大膽了。
竟然有人公然挑釁郡尉府。
經(jīng)歷過了尸妖潮,也經(jīng)歷過修士守城,城隍顯現(xiàn)地場景,這些軍人哪里還會懷疑鬼神。
郡尉說有煉氣士對他家宅動手,那就封城,封街,徹底普查城中之人。
企圖謀殺朝廷命官,這個罪名足夠那個家伙死上三回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口中的家伙,就曾出現(xiàn)在他眼皮子底下,只可惜他沒認(rèn)出來。
與大功勞擦肩而過。
再說白衡。
他捂著箜青子的嘴才將進了房間,推門而入就見碎月真人坐在床榻之上,把玩白衡的青銅劍,見兩人回來,微微抬頭瞥了箜青子一眼,而后說道:“兩個小家伙也真夠大膽?!?p> “夜襲郡尉府,這種事情你們也做得出來?”
碎月真人提著劍鞘,在箜青子頭頂拍了拍。
箜青子剛要發(fā)作,就見碎月真人身上漸有法力游動,一時閉上了嘴巴。
而白衡則捂著屁股,盡量不讓自己叫出聲音來。
碎月真人見了白衡這般鎮(zhèn)定,只覺得索然無味,而后“一個不小心”踩了白衡一腳,這一腳直接將鞋子破碎。
肉眼可見的瞳孔放大過程,白衡捂著一只腳跳來跳去,最后直接躺在地上翻滾:“我的腳……”
看著這里,碎月真人滿意地點點頭,把青銅劍返回了原來的位置。
白衡發(fā)誓,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要帶著劍出門,洗澡也要一起洗。
箜青子看了白衡一眼,手中泛著綠光,覆蓋住白衡的腳,一股酥酥癢癢的感覺取代了疼痛,快速浮腫的腳也變得正常。
“略加懲戒而已,若是再有下次,我不會這么容易說話了?!彼樵抡嫒擞肿搅舜查缴线叀?p> 手朝窗邊一勾,窗戶下的兩張椅子滑到兩人屁股下面。
像有人強行摁住他一樣,白衡被壓在了桌上,旁邊的箜青子也是如此。
不過倒是少見箜青子能忍著脾氣的情況,可細(xì)細(xì)看,就能看見有一道近乎透明的流光封住了他的嘴巴。
原來不是不說,而是說不出來。
白衡哭笑不得。
也只有這樣能管得住這嘴比腦子快的虎妖了。
習(xí)慣了這樣的虎妖,等他化形后擁有自己性格后,自己應(yīng)該很難適應(yīng)吧。
“說吧,為什么要炸了郡尉家?別和我說什么看他不順眼這類糊弄人的話,就算是編,也要給我編一個借口?!?p> 看著碎月真人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這讓他很不舒服。
略加思索之下,開口說道:“那是一個夜黑風(fēng)高的晚上,我在山間趕路,身邊身后陰風(fēng)陣陣,我一時害怕,進了一間叫做蘭若的古寺……”
“啪!”
白衡還沒說完,后腦勺就被狠狠拍了一巴掌。
碎月真人正陰沉著臉看向他:“我只是說一說,你還真編故事了?”
白衡摸了摸后腦勺:“誰說我這是編故事了,你繼續(xù)聽就行了?!?p> 白衡有些心虛。
“我進蘭若寺后,寺院中荒草萋萋,殘磚破瓦,木窗朽化地風(fēng)吹就散,不過有寺中正有一尊佛像,我……”
不等白衡說話,碎月真人就問了一句:“佛像,那是什么?”
白衡想了想,佛教最早好像是從西漢時傳過來的,這會兒這片土地上的人們還不知道什么是佛呢?
話說,神仙真實存在,那佛祖是不是也真實存在?
“哦,是我記錯了,沒有什么佛像,是山神像,不,好像是土地像,又好像是城隍像,反正,就有那樣一尊神像在哪兒?!?p> 就這你還敢說你不是再編故事。
陰晴不定得臉,看的白衡心里發(fā)毛,自己挖的坑,硬頭頭皮也要說完。
“當(dāng)天晚上,我在神像之下睡覺,夜中有一第二境鬼魂前來,吸食我的陽氣,我抵擋不住,不過神像降世,遍地金光,一拳打碎了鬼魂魂體,一口缽盂將鬼魂收入其中?!?p> 缽盂,這等古怪詞匯,當(dāng)真不是白衡編排他?
“于是,神像下的我睡得更安穩(wěn)了,到了第二天早上我再醒來時,肉眼就看見一具失了精血的干尸躺在神像座下,我死了,而神像之后,多的是我這樣的干尸,光輝偉岸掩飾的是表面的神圣,而它的背后,則是藏污納垢,是魔鬼?!?p> “只可惜我發(fā)現(xiàn)的太晚了。”
“過了一兩個月,又有一個像我一樣的倒霉蛋來了蘭若寺,在神像下睡覺,熟睡之時,神像移動,魔鬼開始出現(xiàn),在吸食倒霉蛋的精血,我心急如焚,于是沖過去吸食他的陽氣,反饋他陰氣,讓他恢復(fù)意識,可沒想到,倒霉蛋醒來之前,魔鬼變成神圣,將揚了我的魂魄……”
白衡說完,碎月真人卻陷入了沉思。
這看似是故事的故事,是他在隱晦地變達(dá)什么嗎?
不僅是碎月真人,屋內(nèi)看不見的城隍也在思索著。
這個時候,故事是否真實也不再重要了。
“你的故事有很多漏洞!”碎月真人喃喃道。
“就比如,魔鬼吞了你的精血,將你吸成干尸,為什么要留下魂魄來妨礙他,有了前車之鑒,為何還要重蹈覆轍?”
“更何況魂魄比起精血,對于他這樣的魔鬼,應(yīng)該是更好的口糧才對吧,可他偏偏放過了你的魂魄,這是為什么?”
“……”我要是說我睡著睡著就嗝屁了,那這個故事還有什么意義嘛,你不得打死我。
“這個我就不清楚了,或許前輩可以去問一問那個魔鬼,為什么?”白衡想了想,給了一個似是而非的答案。
“是啊,我該去問一問他才對,不過小子,你確定你看的是對的?”
一旁的箜青子雖然不能開口,卻一個勁的點頭,碎月真人就當(dāng)沒有看見一樣選擇性忽略。
他哪里受得了這些,凳子被敲得“咚咚咚”,響個不停。
“這個得前輩自己去驗證了,蘭若寺在哪里,不需要我向前輩說了吧!”
白衡也不知道碎月真人會不會真的去驗證這些問題。
可城隍倒是真的去了。
城隍出現(xiàn)在郡尉府的上空。
尉洛邑他有印象,他的父親尉繚他也有印象,甚至于在兩百年前,他還見過另外一個尉繚。
他動用了權(quán)柄之力的同時,腦海里浮現(xiàn)著尉洛邑的過往。
這本就是城隍的權(quán)柄,斷人善惡,就得看人過去。
從蹣跚學(xué)步到牙牙學(xué)語,從嬰兒到少年,過往一切都映入眼中。
過去并沒有什么問題,他也不曾犯下過大罪過。
靠著父輩的萌蔭,一路順風(fēng)順?biāo)娇の具@個位置上。
城隍收回了目光,收起了權(quán)柄之力。
過了一會兒,又重復(fù)此前的步驟,一連三次如此動作,總算得出了結(jié)論,尉洛邑的確沒有什么問題。
莫非真的是箜鳴子這個小家伙騙了他?
城隍心中動搖了。
很快,城隍隱去身子,在那堵別有洞天的墻壁之前消失。
“沒問題?”
看著城隍這個樣子,碎月真人就知道答案了。
“嗯,我看過了,他身上無有業(yè)障,無有福德!”
業(yè)障是造殺孽來的。
福德開始時上天注定,后來因人而異。
像尉洛邑他們這樣的父母官,若是做得好了,自然而然就會受到百姓愛戴,這種愛戴會轉(zhuǎn)化為福德。
相傳上古時期,就有福德深厚者死后被引渡入仙境,得長生果,羽化成仙,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沒有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
他不想城隍。
城隍受規(guī)則限制,思慮跳不開規(guī)則。
在他看來,沒有業(yè)障之人,就是良善之輩,這簡直就是放屁。
只要是生靈,就都會沾染業(yè)障。
煉氣士們用天眼通看人的氣時,看的是清氣,所以就以為是清修純善之人,但其實不然。
只是業(yè)障之力淺薄,被清氣壓制,同化罷了。
相師就能很輕易地看出這一點來。
他還記得紫霄宮中那個說可以改變?nèi)嗣竦南鄮?,為某個人改了命格,最后被天雷劈死了。
他們這樣的人,看的甚至比城隍權(quán)柄之力看的還要清楚。
他曾與那相師有過交流。
他說連命格都可以改,改業(yè)障之力有何困難的。
方法有二,一是嫁接,而是功法。
除了這兩種方法能徹底化去業(yè)障之外除非是初生的嬰兒,不然的話,每個人都會留有業(yè)障。
這可能也是因為權(quán)柄之力看的不入相師那般通透。
但真正動搖他的,其實是離開前白衡的勸說,以及他的猜測,這些猜測都隱晦地點出故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