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忍不住多看了白衡一眼。
這個被荊童和蒙恬在功勞策上一不小心添上一筆軍功的少年,除了稍微英俊一點,說不出來有哪里優(yōu)秀。
白衡他們吃完飯菜,得了獎賞,就回了烽火臺。
逼仄的烽火臺里,煉氣士們盤膝坐下,體內(nèi)食物快速被消化,轉(zhuǎn)化為五行之氣,填補之前戰(zhàn)斗時的空缺。
白衡他們食物被轉(zhuǎn)化為五行之氣,而另一邊,箜青子他們再將食物轉(zhuǎn)化為五行之氣時,也會轉(zhuǎn)化出一些其他的成分。
“噗!”
“噗!”
一道道聲音從他們身上傳出。
從毛孔中分泌出一些古怪的物質(zhì),如一層角質(zhì)一樣鋪在身體表面。
這些是食物中,人身難以消化的成分。
像他們這樣的第二境修士,可以做到辟谷,也無需排便。
食物進(jìn)入體內(nèi),就會被快速的轉(zhuǎn)化為五行之氣,然后匯成法力,歸于丹田。
至于無法消化的部分就會像他們這樣,將無法排出的成分像汗水一樣排出體外。
白衡做不到這一步。
夜深人靜,修行之時,自然沒有去在意長城之外的風(fēng)采。
一個佝僂老者,不知何時越過的長城,徑直來到了之前戰(zhàn)斗的地方。
老者怔怔地站在原地。
他寬大的袖袍里,鉆出了一個總角孩童。
“就是這里了?!?p> 雉生抬頭看著天空。
哪里,坐鎮(zhèn)云端的老頭正向下看著他。
這孩童古怪的緊,第二境的修為,不過卻凝聚了陰神,看來是奪舍來的身體,不過看這契合度如此之高,恐怕已奪舍了少說兩三年之久了吧。
不過,他只是鎮(zhèn)守戰(zhàn)場的煉氣士,不能出手。
否則,他不介意給下面的家伙來上一劍,做一件斬妖除魔的好事。
雉生卻是知道,他們這些坐鎮(zhèn)邊疆,負(fù)責(zé)牽引業(yè)障之力的煉氣士,最容易被業(yè)障反噬了,坐鎮(zhèn)之人一個不注意,就可以直接化為墮仙。
所以,上面的人不可能動手。
雉生打開了一個獸皮袋子。
手指之上有藍(lán)光,在袋口之處比比劃劃,漸有藍(lán)光匯聚在袋口。
“去!”
雉生手指往前一拉,袋口松開,一團(tuán)團(tuán)黑霧從袋子里飛出去。
這些業(yè)障成形的煞妖飛出之后,快速地收斂此地的業(yè)障之力,壯大自身。
沒過多久,此地業(yè)障之力一掃而空,倒是這些煞妖有些變得強大了不少。
“收!”
雉生低喝一聲,手指憑空勾畫符咒,最后落在袋口上。
原本藍(lán)光匯成的環(huán)一下子閃爍光芒,整個獸皮袋子就像一張可吞納大山的巨口一樣,將吞噬業(yè)障之力煞妖一口吞了下去。
袋子逐漸縮小,最后被雉生掛在了腰間。
他回頭看,城頭之上,云河散人一臉困惑地看著雉生。
還沒等他出手。
雉生的身體就像煙花一樣“嘭!”的一聲炸開,光亮逐漸暗淡,最后無人站立其上,這讓趕來的云河散人撲了空。
等回到長城上時,守夜的荊童走了過來。
“怎么了?是出了什么問題了嗎?”
云河散人搖搖頭:“沒什么問題,只是看見了一個奇怪的煉氣士?!?p> 云河向荊童說了雉生的大概樣貌。
而后,白衡就覺得有人在盯著他看,剛剛睜眼,就見荊童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看。
這才放下了手中的青銅劍。
他被荊童帶到了長城邊上。
“他來了?”
荊童向他說了雉生的消息。
說實話,雉生的到來,白衡并沒有覺得意外。
這家伙,之前就曾在押送軍糧的隊伍當(dāng)中襲擊過他們,所以最后被白衡的法術(shù)嚇跑了。
但這不代表他不敢跑到長城邊上來。
白衡猜測,估計是雉生到了破境的關(guān)鍵時期,需要大量的血食喂養(yǎng),煉氣士的血肉是大補,不過真正大補的,應(yīng)該在戰(zhàn)場之上。
殺凡人。
對于像雉生這樣的邪修而言,就像喝水吃點心一樣顯得理所當(dāng)然。
他們不介意身上有多少業(yè)障。
因為這些業(yè)障并不會拖累他們,反而會成為一種助力。
雖然不知道御尸者是如何修行的,但顯然必有可保其不被業(yè)障之力吞噬的手段。
聽著云河散人說他消失不見。
白衡認(rèn)為,這家伙估計是跑到對面去了。
想來,他對于可以控制尸妖的巫師們也應(yīng)該很感興趣。
就和白衡猜測的相似。
雉生的確來到了郁孤臺。
這些搭著氈帳,茹毛飲血吃著生肉的義渠戎,升著篝火,正在看著一些女子跳舞。
這些舞蹈看起來很是粗狂,沒有一點美感,也虧得他們能看的下去。
長城邊上的秦軍說,匈奴集五十萬大軍。
雉生看了,這五十萬大軍中有很多水分。
軍營之中,有白發(fā)蒼蒼的老者,也有尚未成年的孩童。
除去這些,青壯軍人也不過三十萬,與秦軍類似。
但偏生有著悍不畏死的六萬尸妖。
這些尸妖每一次沖鋒,都會死上四位數(shù),但同時,秦軍中也會有幾千名傷亡人員。
匈奴人在打消耗戰(zhàn)。
他們通過驅(qū)趕尸妖,來消耗秦軍。
以逸待勞,或許經(jīng)過數(shù)次尸妖沖鋒,能讓邊境上的秦軍元氣大傷,屆時一鼓作氣,拿下長城防線。
想的很美好,但始皇帝不是那種不在意邊境線的人。
全國三分之二的徭役,近四十萬征夫,正往長城邊上趕。
就像始皇帝給蒙恬下的旨意一樣,一鼓作氣,拿下郁孤臺。
郁孤臺就是后世的賀蘭山。
賀蘭山,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這里山勢險峻,易守難攻。
若是拿下郁孤臺,以后匈奴人再想進(jìn)入中原劫掠,就先要穿過郁孤臺這道天然防線。
而匈奴人想的也格外簡單,越過長城,吞下上郡,北地二郡。
而匈奴人也有自知之明,所謂的吞下二郡也只是嘴上說說,若真的破了蒙恬大軍,越過長城,最多也是劫掠,而劫掠之后,還是得退回郁孤臺。
打下來容易,但想要守住,那就是難如登天。
雉生一個不小心,獸皮袋子漏了一個洞,飛出了一二十個煞妖。
軍營亂不亂,他就不知道了。
他在軍營上空看了許久,最后才確定尸妖藏在哪兒。
這是一座新建的城,因為貼在大山,所有兩面土墻。
城墻是泥土混著一些枯枝爛葉建起來的,大概能有三十畝地。
里面豢養(yǎng)著尸妖。
這些尸妖罕見的安靜,像活人陷入沉睡一樣,沒有知覺。
若非抬眼可見的妖氣,雉生都快將這些很當(dāng)成死人了。
“蠱蟲?”在偷偷潛入土墻,破開一具尸妖的身體之后,他從這些尸妖的體內(nèi)挖出了一些熟悉的東西來。
類似于蠱蟲的蟲子,不過與蠱蟲不同,這些蟲子很安靜,哪有像他們煉制的那般嗜血兇殘。
雉生輕易地捏死了一只蠱蟲。
于是,腳下那只尸妖猛的醒過來,看著雉生,就要撲過來,而后被雉生一道法術(shù)凍成了冰雕,一腳過去,冰雕成了地上的一堆齏粉。
“笛聲?”雉生安靜地聽,好似聽到了一陣笛聲。
莫非,這些巫師也如自己一樣,可以通過笛音驅(qū)使煞妖一樣驅(qū)使尸妖。
雉生邁開腳步,輕輕地朝笛聲傳來的地方走去。
山洞里,女巫師衣著暴露,一個男巫師的頭擋住了她的雙腿之間。
她手里拿著一根骨笛,輕輕地吹著。
這笛音,能讓她們的那些小寶貝靜靜地睡覺。
而這,也是她控制尸妖的本領(lǐng)。
在尸妖的大腦里,種下蟲子,通過控制蟲子來控制尸妖。
她正吹著,忽然警覺,看向山洞之外:“什么人?”
雉生就算聽不懂,也知道自己暴露了。
于是打開獸皮袋子,數(shù)十只煞妖飛了出來。
然后故技重施。
就像之前被云河發(fā)現(xiàn)時一樣,詭異地消失在原地。
他并不缺煞妖。
反而因為煞妖太多,他養(yǎng)不過來。
丟一些也好。
尤其是丟在了對方的軍營里面。
女巫師很憤怒。
她的憤怒并不是因為雉生突然消失,而是這些怎么也殺不死的家伙,殺死了她新養(yǎng)的夫人。
不過憤怒的不知她一個人。
赫爾格是義渠戎的首領(lǐng)。
軍中突然多出一些可以殺人的黑霧,他第一個念頭就是這些從身毒來的臭烘烘的巫師們想殺死他們,占據(jù)他的財富和地位。
于是,他帶著親衛(wèi)去了那土城,準(zhǔn)備找那些巫師尋一個交代。
到了土城之后,就被憤怒的女巫師,操縱著尸妖,連帶著自己的親衛(wèi)也死在了土墻之中。
赫爾格最終沒有死在秦軍的手里,卻死在了一個女人手中,不知道這消息傳到蒙恬耳中時,他會有何感想。
赫爾格的死,很快就被傳到了鬼戎,康居人的耳朵里。
他們對于赫爾格的死倒是很開心。
赫爾格就是一匹狼,占據(jù)著郁孤臺,就連他們也無法染指。
現(xiàn)在好了,赫爾格死了,可以分家產(chǎn)了。
當(dāng)天夜里,赫爾格的兄弟引發(fā)政變,想要上位。
被鬼戎,康居等人打退,梟首。
然后推上了赫爾格年僅四歲的兒子上臺。
這是對外的說法,至于事實如何,沒人知道。
同時,赫爾格之死的消息被他們傳回了各自的部落。
不管如何,這塊蛋糕,都要由他們劃分。
至于這些愚蠢的義渠戎,就讓他們?nèi)ヌ铋L城邊上的溝壑吧。
黑暗中,多了幾只看向郁孤臺的眼睛。
“寅時出軍,放火燒糧后,原路返回,傳下去!”
“寅時……”
這長長的隊列,就潛伏在不遠(yuǎn)處,看著敵軍軍營混亂,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此時的確是一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