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再戰(zhàn)嚴綱
“我地母祈求守護的力量。讓我如同巖石一般堅固?！钡袼芑謴?fù)了原樣。“地母回應(yīng)了我。沾了我血的巖石成了護手。這是我的愿望，源于我的意志，我的想法。我為此努力，為此付出無怨無悔。
你所說那個故事，一定以悲劇收尾。認不清自己的人一定會拖著身邊的一起淪落。善意的包容往往得到的是惡意的傷害?！?p> “敢問前輩，我們只能選擇忠于自我？或者說放縱自我？”
“你小子給我認真點啊，突然問這么嚴肅的問題，讓我逼你出手的興致都沒了?！钡袼軘_擾腦袋，搓下一層灰，說不出的滑稽：“認知不同，環(huán)境不同，對放縱的認知也不同。
在我的家鄉(xiāng)，我可以擁有我所想要的東西。只要我想，族人就會送到我身邊，哪怕是他們的命。因為我是唯一能守護他們的人。我不止一次讓族人為我探路，是放縱嗎？
離開家鄉(xiāng)，我也要忍受更強者的剝奪，因為他比我強。人們對我也沒有那么恭敬，因為我不是唯一。但如果在無法得到支援，又需要犧牲的時候，我會毫不猶豫的把他們犧牲掉。
我還是我，能力還要更強。
你覺得我的自我欲望是更放縱了還是受壓制了？”
沒等林仙奕回答，嚴綱說出了答案：“我的欲望更多了，我想要的不再是我的家鄉(xiāng)能夠給予。我所想要得到的也更多。
因為我能給人們帶來更多更有價值的東西。
只要不違背法律，不違背道德，沒有踐踏良知，談不上放縱。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角色，權(quán)利與義務(wù)相對等。
你明白你所處位置應(yīng)當(dāng)盡到的職責(zé)與義務(wù)了嗎？
你為你羨慕甚至嫉恨的位置努力過了嗎？努力了多久？
你所認為的上限真的存在嗎？就沒有想過從舒適的家鄉(xiāng)走出來？
最多無非早死，不死總能出頭。
最大的問題是你希望的真的是你想要的嗎？你真能從欲望之中看清自我？
明心，再明志。
是否忠于自我這種蠢話就不要再問了。這讓我覺得我在欺負一個失敗者。
無法面對自我的家伙一定是個抱怨連連的失敗者。無法忠于自我，注定郁郁寡歡一事無成。
自我從來不是貶義，錯誤的認知形成的偏見與傲慢才是。”
林仙奕沒有完全明白嚴綱的感悟，但他把這些話記入心底。
手中銀蛇劍再次聚攏霧氣，從地面升起的霧氣淹沒小腿。
踏破霧氣的黑巖巨人再次跨步揮拳。新人教導(dǎo)結(jié)束，剩下的就期待這個新人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驚喜吧。
林仙奕不懂人心，不知道嚴綱的感慨，也不想有什么人為他犧牲。犧牲對他來說是一個很沉重，又覺得很痛恨的字眼。聽到這個詞的時候，出現(xiàn)在面前的是一張張表情各異，卻又擁有堅毅眼神的雙眼。他不喜歡這個詞。如同不喜歡與嚴綱的戰(zhàn)斗，可又要認真面對。
再次進行攻擊嚴綱變得大開大合。每一次攻擊都是跨步之后揮出的拳頭。架在木架上的火盆落在地上，柴火的殘薪被霧氣與拳頭掛出的風(fēng)一同絞殺。洞穴的光線變得暗淡。只靠蛇骨上幽幽的磷光。
“你以為我沒有發(fā)現(xiàn)你的小動作？失望了嗎？”兩腳以犁地方式移動的嚴綱拳頭不停：“我說過，收起你的小聰明。每一分力量都很寶貴！”兇猛的上勾拳砸落地面，打出一米多深的坑洞。落地的沖擊波吹散了霧氣，黑色雕塑雙拳落地，屈膝昂首的樣子充滿了力量感?！拔疑砩系暮趲r來自大地，將地面鋪上冰層，讓我得不到補充，就能像是剝洋蔥一樣的剝開它？你在瞧不起誰??！”
“為什么你在戰(zhàn)斗中總是會變得憤怒？是因為情緒推動功法的原因嗎？”
“呦，你發(fā)現(xiàn)了。你以為你是用什么來催動能量，使用能力呢？”黑色巨像彈射而出：“沒有失去，又何來守護？失去的痛苦，由痛苦而生的憤怒才是我催地母賦予我能力的源泉??！”
愈發(fā)狂躁的巨像攻擊又快上幾分，依舊是拉開架勢充分蓄力的鉤、擺、踐踏。每一次攻擊，都能發(fā)出空氣被劃破的刺耳呼嘯聲。把兩手當(dāng)做巨錘揮舞，輔以大腳落下時升起的石筍叢，逼的林仙奕連連后退?？珊笸擞衷趺茨芡耆荛_愈發(fā)快速，勢大力沉的拳頭？護在兩手的白色氣流被打散，借著拳頭的力量，腳下凝成冰道快速退走的林仙奕，還是沒能躲開嚴綱緊接著甩出的巖石手臂。黑巖炸開，推著林仙奕落入暗河。
巨像少了半只手臂的肩膀往后搖了下，身上的黑巖肌肉蠕動，新長出來的手臂張開手掌：“同樣的招式不要在同樣的地方用上兩遍，我不是石頭，我懂得思考！”
坐在不斷往上生長的冰柱頂端，再次出現(xiàn)的林仙奕甩甩手：“受教了?！?p> 巨像再次壓低身子：“那么再來，這次沒有擋住，會死的哦！”
巨像的拳頭打碎了冰柱的頂端，往后落下的林仙奕伸出右手，手中的銀蛇劍化為手鐲扣在手腕上：“無處話凄涼?！绷栀暮L(fēng)帶著絲絲白線憑空出現(xiàn)，寒風(fēng)吹過的冰柱轟然倒塌，被卷入的巨像變得像是隨著秋風(fēng)落下的葉子。隨著寒風(fēng)上升一段之后緩緩飄落。
身體染上層層白霜的巨像力量感少了許多，巖石組成的沉重巨像，卻被寒風(fēng)吹動的比林仙奕落下的速度還慢。
這種不協(xié)調(diào)的感覺讓圍觀的玩家有種胸口塞塞，憋氣的感覺。
在巨像內(nèi)部的嚴綱則是更加難受，像是戰(zhàn)斗后見到犧牲同伴的感覺。巨大的悲傷涌入心底，只想好好大哭一場。
身上的黑巖剝落，頓時驚醒的嚴綱把手腳蜷起，縮小受力面加速落下。
一種內(nèi)心被窺視的感覺油然而生，被那個小子耍了！他在激起心中的怒火，身處空中，防護減少的他等著落入河底，吸納巖石土壤，反攻的那一刻。
銀蛇劍再度化為長刀，被一雙修長秀氣的手緊緊握著刺入冰層。河水在這里被堵塞，不斷升高漫過冰層再成為不停升起的冰山。
嚴綱揮舞手腳：“我說過！”
一只手貼在巨像的后背，巨大的威脅感讓嚴綱停下了動作。原本就沾上白霜的巖層被寒意滲透的更深。強行壓下狂喜的嚴綱在等待巨像碎裂的那一刻。
“我在那個故事里見到了超脫者使出的三招，這是第一招，原名細雨，我更愿意叫它春生。”
絲絲縷縷帶著寒氣的水絲爬上巨像的身體，縮水成三米高的巨像身上無數(shù)的冰絲組成冰花，往外吸收著寒意。巨像巖石之間的縫隙里更多的白色水絲在往里蔓延。明明是寒氣逼人的冰花，卻有著勃勃生機。無孔不入的寒意與嚴綱爭奪著巨像的控制權(quán)。寒意滲透最多的地方巖石剝落，更多的冰花在巨像的傷口出成長。
“這是第二招，原名覆雨。”冰絲結(jié)成的網(wǎng)連在一起，沉沉疊疊的組成冰層，寒意變得霸道起來，像是冰層之下流動的水，將巨像身上的巖石一邊一片的剝落。才想出言諷刺的嚴綱覺得手臂一涼，隨著銀蛇劍引導(dǎo)的寒流一同沖破了巨像手臂的防御，薄薄的銀蛇劍如同切紙一樣將右臂割斷?！氨?，我的力量不夠，無法完整展現(xiàn)這一招，大概就是這個意思?！?p> 貼在后背上的手臂離開，踏著冰階離開暗河的林仙奕繼續(xù)說道：“第一招我感受到的是奮發(fā)向上，勇往直前的意志，第二招是創(chuàng)造條件，企圖掌控一切的自信與野心。都來自我，與靈無關(guān)。靈是媒介，是通道，是身體的延伸?！?p> 散開黑巖，坐在冰層上的嚴綱大聲問道：“第三招呢？”
“把你吹起來的那招就是。我也是模仿個大概。只是，他很傷心，沒有后悔?！?p> “你說我后悔？”
“不，是他知道自己錯了，承認了，但依舊堅持自己的信念。哪怕拋棄珍視的東西，也不否定自己的道路?！?p> “你說的是人話？”
“你不覺得你的對靈太看重，太依賴了嗎？
我見到的第一任超脫者，他的靈因他而強大，厚積薄發(fā)由天象自創(chuàng)出第二招。
只要稍微退讓就能活命，可他依舊義無反顧堅定自己的信念，霸道到底，拒絕家人的相助獨自面對死局。哪怕橫死家門口，也沒有對自己的決定有一絲后悔。
第二個超脫者，從靈的身上得到第二招，卻沒有走前人的路，面對失去所有的局面，依舊坦然面對，并借助當(dāng)時的心境，使出第三招。
我沒有否定你的意思，只是想問你，你忘了你走出家鄉(xiāng)的初心了嗎？
你的靈是你的一部分，還是你的敵人？
你把靈當(dāng)成自己的一部分，為什么要排斥它；把它當(dāng)成你的敵人，為什么不丟了它，或是親手打敗它？它是你的執(zhí)念，只能由你親手打破。其他的人方法只能是借鑒。學(xué)我者生像我者死，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哪怕借著別人的方式打破靈，你也會陷入別人的窠臼里，你的意志是什么？你的道路是什么？你想要的又是什么？”
直到冰山融化，嚴綱才清醒，用力一拍冰面，騰空而起。冰面上的巖石碎片隨著他的身影一同飛起，化為黑色巨像跟隨在他的身后。隨著他的腳步，坑坑洼洼的地面恢復(fù)平整。站在蛇骨內(nèi)緩緩收縮的寒霧，露出一個不耐煩的表情，“切，被一個毛頭小子教訓(xùn)了。”重重彎下腰：“我欠你一回，要人賣命的時候找我?！?p> 直起腰之后坐下，正好坐在巨像伸出的右手上。
被巨像托在手心的嚴綱背對著林仙奕舉起右手，“別太得意，先超脫的一定是我，到時候再教訓(xùn)你。別讓我等太久啊，小子?！?p> 熱鬧完了，玩家散去。
蛇骨之內(nèi)又回復(fù)了平靜，穿著草鞋的泣血獠端起林家人留下的干糧，看他的動作這樣的事情不是第一次做：“奇怪的人?！?p> 寒霧里傳出林仙奕的話音：“你對他很關(guān)心？”
“你，這算吃醋嗎？”
寒霧的飄動凝結(jié)了一下，劇烈抖抖起來?！澳悴懦源?。”
滿不在乎往嘴里塞東西的泣血獠一臉淡定：“外面的人對這種事情，叫做吃醋?！?p> “算了，你一直跟著他？”
“你就是吃醋?！?p> “你懂得吃醋是什么意思嗎？我怎么可能對著你吃醋。搞明白再說?。 ?p> 泣血獠把吃的干干凈凈的碗放在地上：“生氣了？等你氣消了我再來?！?p> 林仙奕的語氣變得很無奈：“說吧，什么事？”
“你完蛋了?！逼才呐亩亲樱骸跋到y(tǒng)會在進攻縣城的時候一直監(jiān)督這里。那些死人臉會像是蟑螂一樣的出現(xiàn)在這里。”
林仙奕終于破功，一口氣把寒霧吸入嘴里：“你一副沒有表情的樣子，說別人死人臉真的好嗎？”
泣血獠：“浪費體力?！?p> “我該怎么做？”
“按著提示做。讓那些蟑螂纏上，很麻煩?！?p> “然后呢？”
“等到玩家四十級，去下尾找你要的東西。”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