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頭披頭散發(fā),明顯是個女人。鼻子沒有了,露出了兩個空洞的鼻腔口。下頜掉落,有一半連在頭骨上。上面腐肉中,有一些蛆蟲在爬動,更恐怖的是她的兩只眼睛卻是完好的呆在眼眶之中。正用一種詭異的目光看向他們的方向。
這個人的半個肩膀是塌的,另一半肩膀掩埋在碎石下面,而她的身體卻也見不著,應(yīng)該是延伸在地板下面。
安然感覺頭皮發(fā)麻,仿佛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那種恐懼更是延伸到身體里的每一個細(xì)胞。
說實話,一路下來見過的死人不少。血淋淋的場面也是見過的。斷胳膊斷腿,斷頭的也不在少數(shù)。可是這種畫面,還是讓人感到心驚。
最主要的是無法躲避,這么狹小的空間內(nèi),在這樣一個角落里有這么恐怖的一個人頭看著大家。光想一想就后背冷汗嗖嗖嗖的冒。
許諾看到這種場景時也是微微一驚,伸手捂住了安然的眼睛,轉(zhuǎn)動她的頭,讓她別看。
而那些沒有親眼看見的人,卻是一臉的好奇。尤其許言伸長著脖子,不斷的向這邊張望,嘴巴里好奇的喊著?!澳銈兊降卓匆娏耸裁??什么東西有那么害怕?”
“沒什么,就一個死人頭卡在這里而已”許諾淡淡的回答。
他的這句話讓安然身體猛的一震。連忙避開了許諾的手,凝神去盯著那顆死人頭。
許諾被她的舉動,搞得有些懵,卻也隨著她的動作轉(zhuǎn)向那顆死人頭。
“怎么了?”許諾語氣很冷,卻也很疑惑。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怎么離開這里了”安然突然激動的叫了起來。雙手抱住許諾的肩膀不停的搖晃,她的臉上全是喜悅,完全看不出剛才還那么害怕!
許諾被她晃的有些暈,忙將她的雙手握在手心中,不讓她動。
“那個人的身體是卡在裂縫之中的,說明她的身下有個洞,而她旁邊的石塊是之前就掉落在這里的,后來的石塊因為鋁塑板的原因,所以沒有將這個裂縫給掩埋,這里才會形成這個夾角,我們將這些石塊清理開,再將這死人拉出來,就可以順著她身體下面的洞離開這里”
安然因為許諾的一個“卡”字,而想出了一條逃生路來,再看那個死人頭的時候,就不覺得她恐怖害怕了。
大軍一聽,咧著嘴,就摩拳擦掌起來,他一個大塊頭被困在這里本就憋屈,現(xiàn)在聽著有路可以離開,自然是高興的。
“那你們讓開,我來把這人拉出來”大軍自告奮勇,渾身的血都沸騰了。
安然抬頭看著她笑得燦爛,她還擔(dān)心沒有人敢動這個手,沒想到大軍就毛遂自薦了,果然是她命中福星。
她忙催促著許諾趕快離開。兩人剛離開了那個位置,大軍便擠了過去。
初次見到那死人頭時,也被嚇的哎呀的怪叫了一聲。隨后就往自己的手掌中吐了一口唾沫。
他先抓住這人的肩膀,往外提??墒沁@個人大部分的身體都在下面。身體處于腐爛的狀態(tài)。強制性的拉扯并沒有將對方拉出來。反而把她肩膀上的一塊肉給拽掉了。
大軍覺得晦氣,又往地上吐了兩口唾沫。覺得對方渾身上下都找不到著力的點,這讓他有些無從下手,研究了一會兒,最后將目光落在了這個死人的頭發(fā)上,這頭發(fā)這么長,正好可以一把抓。
他一把薅住了死人的頭發(fā),用盡全力的扯,突然頭發(fā)連同整個頭皮從死人頭上脫落了,由于慣性他抓住頭皮向后跌坐了過去,手一松,手中的頭皮向后飛,頭皮不偏不依的正好砸在了方柔的臉上。
方柔本就瑟瑟發(fā)抖,突然感覺到一團(tuán)軟軟糯糯的東西被摔在了臉上。而且上面還毛乎乎的,像是什么動物的皮毛,她在瞬間就愣住了。
突如其來的意外不僅嚇到大軍,就連其他人都被嚇得大氣不敢出。
血肉模糊的頭皮連同頭發(fā)就這樣粘在了方柔的臉上,方柔有些不知所以的伸手把這東西從自己臉上扯了下來,當(dāng)看清手里面到底是什么東西時,頓時尖叫著將頭皮拋了出去。
整個人是又驚又怕,又踢又叫的。情緒已經(jīng)崩潰到了極點,完全進(jìn)入了瘋魔的狀態(tài),尤其她的尖叫聲震得人耳膜發(fā)痛。
任誰沒有料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安然忙從地上爬了過去,拼命的按住方柔的身體。
“方柔別怕,別怕,我們都在呢”
“方柔方柔,你看著我,你看看孩子”梁剛見安然制不住方柔。他便拉住方柔的肩膀,強迫她回頭看著懷中的孩子。
方柔精神癲狂,頭發(fā)凌亂的看著可愛的孩子,剛露出了一抹笑,可突然之間孩子就變成了那可怕的人頭。她嚇得又大叫了一聲,然后轉(zhuǎn)頭哇的吐了起來。
許言連忙把頭皮往角落里踢,他看看方柔,又看看安然。最后自言自語的說道“她真是太倒霉了!”
安然心中咯噔一下,仔細(xì)的看著面前的方柔,自然是心酸難言,可事已至此還能如何彌補。
“方柔我知道,你快崩潰了,我其實也一樣,但是這場地震讓我們別無選擇,所以你得忍耐,你得讓你的心理承受力變強大,只有變強大了,我們才能為孩子扛起一片天”
梁剛緊握住方柔的兩只手,用盡力氣寬慰著她的心。
方柔抬起頭來,一雙眼睛早已是淚汪汪,她看著梁剛,面色極度蒼白,更是控制不住瑟瑟發(fā)抖的身體。
安然見此,深深的洗了一口渾濁的空氣,咬著嘴唇爬到了大軍的身邊。
“我……我……我剛才真的不是故意的?!?p> 一向不在乎他人眼光的大軍,看著安然難看的面容,卻是難得的解釋起來,對方柔造成的傷害,讓他的心里也不甚滋味。
安然沒有言語,白了他一眼,轉(zhuǎn)身面對那沒了頭皮,變得更加面目可憎的人頭。
她見頭顱是斜著的,半個肩膀和一個腦袋是在樓板上面,而身體是在下面,身體旁邊卡了一些石塊,如果要想將她從這洞里拉出來,那就要先把她面前的石塊先清理干凈。
可惜他們現(xiàn)在的空間實在是狹小,如果把石塊清理出來塞到另一個角落,這會大大的縮小空間的范圍。
倒時再把這人從這里拔出來之后,發(fā)現(xiàn)下面不如他們想象中的那樣,那可就悲劇了。
“你在想什么呀?”大軍用胳膊碰了碰發(fā)呆的安然。安然沒有罵他,反而讓他的心里有些不痛快。
“大軍先把里面的石塊清理出來,你們都擠一擠”安然對著大軍說道,又回頭看看其他的人,他們只有擠在一起,讓出一點空間,才能放下那些石頭。
大軍誒了一聲,直接爬了進(jìn)去,可是里面空間實在太小,他爬進(jìn)去之后,就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更別說往外遞石頭。
“你先讓開,我來吧”安然見他確實做不到,就輕輕的踢了一下他的腳,大軍退回來,擔(dān)心的看著她。
“你去?你不怕嗎?那人頭又臭又惡心,還很恐怖”
“我當(dāng)然害怕了!但是這是唯一的出路,難不成還要等到你瘦下來再去弄啊。我們必須要馬上離開這里,不然我擔(dān)心方柔……”
她說到最后輕輕的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瓜。
大軍瞬間明白了,通過方柔的表現(xiàn),她的精神狀況的確是很差。再繼續(xù)待在這里,怕她真的會瘋掉。
大軍見她如此堅定,就后退讓開了位置。
安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跪在了地上,雙手支撐著,慢慢的向著這小小的縫隙里面爬動。
說不怕的,那都是騙人的,她的心就像打起戰(zhàn)鼓一般,可事實就是像她自己說的一樣,這是唯一的選擇,不得不做的事。
一靠近人頭,刺鼻難聞的怪味兒就直撲面門,既是肉體的腐臭味,又是孩子的屎尿味,只是吸了一口,就覺得要洗肺了。不僅味道難聞還辣眼睛。
她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了,于是又退了出來,然后跪在那里劇烈的咳嗽。一邊咳嗽,一邊吐槽“這味道可真不是人聞的呀,簡直比核武器還要嚇人,感覺我都不干凈了。”
許諾見她如此難受,眼神中有些心疼,他挪動身體到她的身旁,用手輕拍著她的背“你讓開,讓我來吧!”
安然回頭看著他,見對方不像是開玩笑的,于是心生讓意。誰知她還未開口,許言搶先說道“哥,你就別去了,那里面有大便,你有潔癖,要是落下心理陰影,我怕你以后拿不了手術(shù)刀啊!”
安然臉皮抽搐一下,悄悄抓了抓肩膀,然后將準(zhǔn)備說出的話換了說辭。
“對啊,里面很臟,你還是別去了,我能夠搞定的,相信我!”她的一雙眼睛,難得的專注的不避諱對方直勾勾的目光。
然后抬頭,再一次鉆進(jìn)了狹小的細(xì)縫里,忍住翻江倒海的惡心感,看著那顆惡心的人頭,一遍遍在心里面念叨著?!吧咦呱叩穆?,死者過死者的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
一邊念叨,一邊把手伸向人頭,越來越近的時候放慢了許多。腦海之中,卻控制不住的不斷的浮現(xiàn)出恐怖電影里面的情節(jié),她特別擔(dān)心這人頭會突然張開嘴巴咬她一口。
深呼吸,一直盯著同樣凝視著她的死人的眼睛,生怕這眼睛會給她眨眨眼。
小心翼翼的撿起了死人嘴邊的一塊石塊,然后見這人頭并沒有咬她的動作。也沒有眨眼睛,心里瞬間安穩(wěn)了許多。
突破心里障礙,后面就好辦多了。她把石頭塊一塊一塊的遞了出去,清空了人頭周圍的碎石,就連里面的空間也變大了許多。
她扒拉了一下尸體,果然如同她猜想的一樣,尸體被卡在洞口的原因是這些碎石,碎石被清空之后,尸體就松動了許多,但也沒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