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天道誓言

　　“大隱秘……？”

　　張清和愣神。

　　“歸藏境之前不便與你多說，你知道的越少，于我們、于你，都越好?！?p>　　李少白也難得地插話。

　　“罷了，快立誓吧!”

　　天道誓言……那不就是向著那些東西許諾嗎？究竟是個什么原理？

　　張清和騎虎難下，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立誓

　　——“天道為鑒，張清和絕不將前夜經(jīng)歷以及塾中隱秘告知他人，若有違逆，天地共譴之!”

　　為了防備天上又來了什么幺蛾子，他一時間沉入內(nèi)景，在心湖之中引動了那段大道天音。

　　應(yīng)當(dāng)能夠?qū)⑸裥坞[匿，不被那些不可名狀們發(fā)覺吧？

　　可正在這時，天上仙神中的某一尊有反應(yīng)了……

　　那是諸天星辰中最為深邃幽暗的幾枚之一，祂的道果如同一顆不斷震顫的畸形心臟，其上密布猙獰交錯的血管，流淌的血液之中，是萬千生魂的哀嚎與戰(zhàn)栗，其中有凡人，有妖物，有修士，甚至有幾尊堪比仙神的怪物的靈性。

　　他躬身于那道果之上，腿部與道果的血肉長在了一起，從道果之中汲取無盡的營養(yǎng)，身后伸出不計其數(shù)的細(xì)長魔爪，從不可知的高天之上伸入中天大界之中，同時散播混亂于邪惡。

　　每一根魔爪尖利的指頭上又連著仿佛活物的細(xì)線，一但找到憑依的主體，就隱秘地操縱引導(dǎo)著那些無知的凡人走向毀滅與消亡。

　　命運(yùn)不過是祂手底的絲弦，生靈不過是指爪下的木偶。

　　張清和原以為能屏蔽祂的感知，然而祂并非將目光注視于他，也并非親自下場，而是在規(guī)則的作用下，回應(yīng)了某種機(jī)制。

　　一根活物般扭動的線接駁到了他的神魂靈性之上。

　　這是通過中天大界命運(yùn)大道的途徑對他施加的，他無法擺脫。

　　如果將中天大界的道則看做一條條血管，那么這尊不可名狀者，就是長在命運(yùn)這條主動脈上的瘤子。

　　然而主動脈本身沒有問題。

　　中天大界的神話體系中早有稱頌，磨弄命跡，主理貧富生死起落禍福者，其神名為

　　——太歲星君!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張清和的眉心朱赤出現(xiàn)一陣劇烈地疼痛，猛然熾熱起開，血肉仿佛要有開裂的趨勢，神圣堂皇又詭異無序的誦經(jīng)聲馬上就要往他腦海里灌，倒逼得他皺起眉頭，簡直想挖了眉心泥丸宮。

　　背后那根源自于太歲星君巨大魔爪的細(xì)線顫抖起來，仿佛低位者遇到了頂頭上司，猛然崩斷，隨后逃之夭夭。

　　“張少郎，怎么了？”徐見山滿意地見他完成天道誓言，又看他露出痛苦的神色。

　　“沒……沒什么……”那痛苦也只是一瞬間，隨著細(xì)線的崩斷消弭掉?！岸嘀x夫子關(guān)心?！?p>　　張清和心里儒雅隨和了幾乎快有一萬句話，本來以為眉心不過是個債主追債的印記，沒成想是個不還賬就爆炸的定時炸彈。

　　他簡直就像一年沒洗澡的狗，身上惹了一身的虱子。

　　好嗨喲。

　　細(xì)數(shù)他的因果，老家祖師的大道天音，三大道尊的“青睞賞識”，中天上帝的借債人，還忽悠了兩個玉劵持有者，順便弄死了一個異化郡主，另外一個頂級邪修勢力要?dú)⑺?p>　　對了，現(xiàn)在還掃了太歲星君的面子。

　　感覺開局人生就到達(dá)了巔峰。

　　我太難了……張清和欲哭無淚。

　　“好了，既然少郎已發(fā)了天道誓言，也算是可以安心了。我們可以保證，這種情況絕不會出現(xiàn)第二次?！?p>　　我信你個鬼，上次你還拿異寶寬慰我，這次只是威逼我就范。

　　“既然事情已經(jīng)解決了，那我們就不留了?！?p>　　徐見山拉起還想跟學(xué)生交流感情的李少白，打算架虹離開，全程沒有提及李青蘿。

　　張清和有些納悶。

　　是認(rèn)為我不知道那邪物的身份，還是有其余緣由。

　　不過經(jīng)歷了這些事，他真的寧愿去面對天宮的邪修，好歹靈視里看起來不過是拿著獵奇武器的正常人。

　　而長安塾，不僅夫子們在靈視下“顏值”不怎么樣，現(xiàn)在看還是個泥潭??！

　　“徐執(zhí)教，少白夫子且慢!”張清和趕忙留住他們。

　　“還有何事？”徐見山疑惑。

　　“是這樣，學(xué)生族里修了書信，說是要我回鄉(xiāng)參與祭祖一事。學(xué)生原想著是路途遙遠(yuǎn)，往返還得照顧凡人的腳力，耽誤課業(yè)。

　　可既然近幾日沒有早晚課業(yè)，那可否允弟子回鄉(xiāng)一趟，順帶打理好老宅之中亡父留下的東西?！?p>　　“哦……平子曰:祖宗之禮不可廢。既然是回鄉(xiāng)祭祖，那允假合情合理。”徐見山考慮了不過三息，就應(yīng)承下來。

　　“況且近幾日無課，也不乏學(xué)子出了太浩天在長安外踏青，倒是不必與我過多分說?！?p>　　說是這樣說著，徐見山的臉卻溫和起來，撇開天資不論，張清和很守規(guī)矩，而沒有夫子會討厭守規(guī)矩的人。

　　這在哪個世界都是一個樣兒。

　　見徐見山允了假，張清和作了個淺揖。

　　不過，徐見山下一句話卻驚得他后背一聲冷汗

　　——“張少郎，你那眉心丹朱，倒是頗有幾分神異啊……”

　　張清和抬起頭來，對上徐見山似笑非笑的眼睛。一時間那清癯刻板的臉都變得有些陰森起來。

　　他咽了咽口水，正準(zhǔn)備抬頭說話，卻見著徐見山大袖一揮，架虹而去。

　　倒是李少白，沖他眨了眨眼睛……

　　“清和啊，出太浩天之前來找我一趟，給你好東西!”

　　張清和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深呼吸一口，往院門里去。

　　那里桃花開的正好，白日里也不見長牙舞爪之態(tài)，妨論生活如何，午覺還是要睡的……

　　“我說老徐啊，為何不讓我問下去，我的學(xué)生，以道基之資逆伐邪物，難道不值得深究嗎？”李少白已然將張清和當(dāng)成了自己的真?zhèn)鳌?p>　　“可能嗎？”徐見山反駁。

　　“而且少白小子，你也真是個心大的，沒見著張少郎眉心的那瞥朱赤嗎？

　　我的功決最重感應(yīng)，那其中孕養(yǎng)的著一股高妙神玄的仙靈之威，堂皇正大，光是方才不止為何泄露的一點(diǎn)氣息就讓我膽寒。”

　　“你是說……”

　　“張大人風(fēng)骨雖傲，卻不過是個凡人，反而是張少郎的母親，可是來自于那一個世家……究其種種，逆伐邪物也在情理之中……”

　　“你剛才趁著拍肩查探了一番肉身，可有異變？”

　　“并無。”

　　“定是那眉心神異所護(hù)持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