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落魄表弟
這一下大出眾人意料，待看清楚洪宙一身書生打扮，誰也沒有把他放在眼里。
少婦見洪宙出手相救，心中感激，她取出口中塞的手帕道：“公子，這里不干你的事，你快些離去吧?！?p> 胡老三叫道：“怪不得嫂子不愿嫁給二爺呢，原來家里還藏著一個小白臉。喂！相好的，你……”
他話未說完，洪宙哪容他污言穢語，陡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脖子，單臂將他高高舉起，胡老三臉色頓時成了豬肝狀，由于呼吸困難，腦部缺氧，手腳也不能動彈。
眾山賊這次來搶親大都沒帶兵刃，只有幾人腰里掖了短刀，立即抽將出來，紛紛喝道：“干什么！”“住手！”“你他媽活膩了！”便欲撲將上前。只聽得洪宙暴喝一聲：“去吧！”手臂前送，如投擲麻袋一般把胡老三扔了出去。
咔嚓一聲大響，胡老三的身子撞到那頂花轎上，把那頂花轎撞得散了架，頓時昏了過去。
這一下眾山賊一陣大嘩，皆被洪宙的氣勢震懾，竟沒有人敢上前動手。
劉二爺分開眾人道：“原來是個練家子，是哪條道兒上的，留個名號?！?p> 洪宙雙手負(fù)在身后，冷冷的道：“憑你也配問我的名號？”
劉二爺一怔，心想這是何方神圣，竟如此傲慢。卻聽得洪宙又道：“你們欺負(fù)孤兒寡母，今天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聲音陰冷無情，似是地獄里發(fā)出的，眾人聽了都覺得背上透著寒意。
劉二爺一撇嘴，道：“來了個橫的，二爺我偏不信這個邪，今天就接一接閣下的高招兒?！?p> 洪宙便不答話，雙手閃電般向外一分，已抓住兩人，跟著甩出，那兩人立刻朝著劉二爺疾飛而至。
洪宙出手迅捷，事先又毫無征兆，饒是劉二爺武功不弱也是猝不及防，見二人飛來，勢道猛烈，當(dāng)下不及細(xì)想，雙掌向前推出，只感覺二人的重力如驚濤駭浪般壓將過來，無以相抗，頓時向后跌出，喉中一熱，一口血噴了出來。幸虧他這雙掌一推，算是救下了那二人性命。他若躲開，那二人非被摔得骨斷筋折不可。但如此一來卻受了不輕的內(nèi)傷。
洪宙身形一晃，如鬼魅般已到了近前，抬腿將他踏在腳下，道：“你這種人活在世上只會禍害別人，這就去閻王那里報到吧！”說罷就要往他頭上踹去。忽聽得那少婦叫道：“公子留情！”
洪宙一愣，轉(zhuǎn)頭道：“姑娘為他求情嗎？”那少婦上前兩步，望了一下躺在地下的劉二爺?shù)溃骸八m然作惡，但罪不至死，還請公子饒了他們吧?！?p> 洪宙心里一動，自己現(xiàn)在和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有什么區(qū)別，是不是有點(diǎn)過了。他冷卻了一下情緒，伸手將地下的劉二爺提了起來，道：“姓劉的，希望以后你們不要再來騷擾這位姑娘了，這就請吧。”說罷冷眼掃視了一圈，眾山賊與他的目光相接，都不禁打了個寒顫。
那劉二爺?shù)故怯怖?，抬手將嘴角血漬一擦，抱拳道：“謝公子不殺之恩?！币膊欢嗾f，轉(zhuǎn)身出了院門。眾人跟著他一擁而退，自有兩人將胡老三也抬了出去，轉(zhuǎn)眼走得空無一人。
那少婦盈盈拜謝洪宙相救之恩。和珅遵照洪宙的吩咐，一直在后院保護(hù)靈兒，見強(qiáng)人退去，便也來到了前院。和珅道：“宙哥，這些山賊現(xiàn)下退去，就怕咱們離去之后他們再來夾纏不清?！焙橹嫘南脒@倒是個問題，問那少婦：“姑娘可有親朋故舊前往投奔？”少婦搖頭道：“早年家門不幸，現(xiàn)無一人可投?！?p> 洪宙思索了一下，心道：“我不久就要離開這個世界，懷揣著許多銀票要它干嘛，不如將她們帶往京城，到了京城買處宅子，在置些產(chǎn)業(yè)將她們母女安頓好，也算對得起和靈兒的‘甥舅’緣分了。就算有什么意外，這和珅和阿桂大哥以后都是朝廷大員，要照顧她們母女能算什么難事兒?！敝饕庖讯?，便道：“姑娘，我與和珅兄弟正準(zhǔn)備到京城定居，還準(zhǔn)備置辦些產(chǎn)業(yè)，正需要人手幫忙。姑娘如信得過在下，就和我們一起進(jìn)京如何，咱們相互也好有個照應(yīng)?！?p> 那少婦聞聽，面露感激之色，但卻搖頭道：“與公子萍水相逢，怎好給公子徒增麻煩，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領(lǐng)了?！焙橹嬉汇?，但隨即了然，現(xiàn)在是封建社會，女子大都注重名節(jié)，她與我沒名沒份，貿(mào)然和年輕男子出走，恐對名聲不利。腦子一轉(zhuǎn)，已有了主意，道：“在下洪宙，愿與姑娘結(jié)為異性兄妹，以后患難與共，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那少婦本是冰雪之人，一聽便知洪宙用意，心下感動，款身下拜道：“小妹馮青吟，拜見大哥?！焙橹娲笙?，當(dāng)下二人對著樹梢明月拜了三拜，青吟改口叫洪宙大哥，洪宙稱其為二妹，和珅上前向二人道賀，道：“小弟和珅拜見二姐！”青吟心下喜不自勝。
一夜無話，第二天青吟簡單地收拾了行囊，和洪宙、和珅一起上路。洪宙要與和珅共乘一騎，讓出一匹馬來給青吟娘兒倆。青吟笑道：“不用了，我有坐騎。”出去沒多大一會兒牽了一頭白口青騾回來，騾身上鞍蹬齊全。青吟先將靈兒放到鞍上，然后翻身上騾，身法輕盈熟練，看來她二人經(jīng)常騎騾出游。
不久到了前面大鎮(zhèn)，和珅自去為青吟母女購置了幾身衣物，又將一大包碎銀交給青吟零用，青吟暗自慶幸遇到了他二人。
四人一路往京城進(jìn)發(fā)，洪宙怕青吟母女路途疲憊，也不趕時間，遇到大的州縣便打尖休息帶著靈兒游玩一番。交談中洪宙發(fā)覺青吟對肆市生意，各種行當(dāng)皆了然于胸，所囊之廣似乎遠(yuǎn)在和珅之上，心里不禁暗暗稱奇。和珅見靈兒騎騾跋涉，時有倦色，便雇了一輛馬車讓青吟和靈兒乘坐。
這日到了保定，距京城已近在咫尺，和珅跑了幾家客店卻都已客滿，洪宙頗感奇怪。青吟道：“大哥你不知道，今年秋闈會試在即，各地的士子秀才往京城匯集，很多士子嫌京城擁鬧，便滯留在這里用功，保定府是京城周邊大府，食宿卻比京城便宜得多，在這里能省不少開支，等開科之期進(jìn)京也方便。”
洪宙贊道：“二妹真有你的，雖隱居深山，但這天下事沒有你不知道的?！?p> 青吟含笑道：“大哥取笑小妹了?！?p> 和珅又跑了幾圈回來道：“太平樓的伙計說他們剛開了一家分號，尚未客滿。只是……只是這個店在春風(fēng)巷里，春風(fēng)巷是個煙花巷。”
洪宙一聽便知就里，不由得向青吟望去。青吟笑道：“沒關(guān)系的，住哪里都行?！?p> 于是和珅帶路來到了春風(fēng)巷，便見兩旁都是紅墻碧瓦的花樓，門前站滿了穿著花花綠綠的妖艷女子招客，見他一行經(jīng)過，有少婦領(lǐng)著孩子，知道不是花客，倒也不怎么上前招攬。
進(jìn)到巷子里沒走多遠(yuǎn)，便見右側(cè)一棟兩層青木酒樓，酒肆高掛，門額黑漆招牌上寫著“太平酒樓”四個金字，一看便知門臉剛剛經(jīng)過修葺粉刷。
和珅道：“這里原是一家妓院，因生意不好便關(guān)了門，太平酒樓老板盤下這里開了分號，原想士子中必有浪子喜歡這里，不料學(xué)子盡皆潔身自好，怕?lián)孙L(fēng)流之名，這里反而清淡許多?！?p> 正說著，店里伙計出來招呼，和珅讓伙計將牲口牽到后院喂養(yǎng)，請洪宙和青吟來到大堂坐定。
洪宙見大堂甚是寬敞，中間樓梯通往二樓。和珅正要叫來店小二點(diǎn)菜，卻見兩個店伙計將一個秀才模樣的人從后面架了出來，那秀才掙脫店伙計的手道：“非禮勿動，何必動粗呢！”
一名伙計道：“非是我等動粗，公子已欠柜上十兩銀子了，今日掌柜的非要請公子離開，我們也沒有辦法，得罪莫怪，公子這就請吧！”說著向門口擺了擺手。
那秀才揚(yáng)了揚(yáng)眉，高聲吟道：“人在他舍屋檐低，它日云中看螻蟻！”吟罷哈哈一笑，對拉他的那兩個店伙計拱手道：“多謝小二哥對紀(jì)某的關(guān)照，所欠銀兩定當(dāng)如數(shù)奉還，告辭了！”說罷轉(zhuǎn)身就走，灑脫之極。
洪宙閃身攔在了秀才的前面道：“這位兄臺且慢?！毙悴乓汇叮瑔柕溃骸肮佑泻钨F干？”
洪宙向店伙招了招手，一個伙計走近道：“客觀有何吩咐？”
洪宙取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拋給店伙道：“這位公子的店錢我出了，給我們準(zhǔn)備四間上房，我另有賞錢。”
那伙計立刻變得眉開眼笑，道：“得嘞，我這就去安排，幾位請先用飯?！?p> 那秀才拱手道：“萍水相逢，怎好讓兄臺破費(fèi)，請教仁兄高姓大名？”
洪宙還禮道：“身外之物何足掛齒，在下洪宙，請問兄臺可是進(jìn)京趕考嗎？”
秀才道：“正是，小弟所帶路資本也充足，不想在這里大病一場，身上銀子花了個精光，實(shí)在慚愧得緊?！?p> 洪宙拿出一張五十兩的銀票遞給他道：“英雄也有落難之時，些許銀兩兄臺先拿去使了吧。”
那秀才雙手連搖，道：“洪兄代付店銀，兄弟已足感盛情，如此巨助萬不敢受，小弟粗通醫(yī)道，巡街問診也餓不死的。洪兄代付的店銀日后紀(jì)昀定會奉還，這就告辭?！闭f罷一拱手，扭身就走。
“紀(jì)昀”洪宙猛的一驚，脫口叫道：“紀(jì)曉嵐！”
紀(jì)昀本來已經(jīng)走出了幾步，聽得洪宙叫出了自己的表字，心里一奇，轉(zhuǎn)頭道：“兄臺識得我嗎？”
洪宙細(xì)細(xì)地打量著眼前的紀(jì)昀，一副書呆子的酸相，和電視劇里的“紀(jì)大煙袋”簡直有天差地別之隔，他以后竟會是官居一品的大學(xué)士？
紀(jì)昀被他看的心里發(fā)毛，問道：“我與兄臺以前可在哪里見過？”
洪宙心想：“我要相助與他，這書呆子必不會接受，得想個什么辦法留住他才是?！甭砸凰妓鳎Φ溃骸澳氵@個書呆子，怎么連表哥也不認(rèn)識了?！?p> 紀(jì)昀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道：“你是我表哥嗎？”
洪宙道：“是啊，小時候在獻(xiàn)縣老家，那時你三歲，我?guī)阕铰槿?，后來我給你捉的麻雀飛掉了，你還大哭一場呢，記起來了嗎？”
洪宙玩的是心理暗示，其實(shí)這種事情每個小孩都曾經(jīng)歷過，紀(jì)昀自幼隨父四處求學(xué)，多年不曾回到老家，聽洪宙一說，心里恍惚記得有這事兒，只是記不清當(dāng)時和誰一起捉的麻雀，他原本對家里宗親脈支就不清楚，對洪宙的話自是深信不疑。當(dāng)即喜道：“原來是表哥啊，小弟失禮了。”
洪宙哈哈大笑，說道：“咱們既然是一家人那就不能見外了，快過來坐。”拉著他的手到桌旁坐下。
青吟、和珅恭喜他們“表親”相遇，洪宙正要介紹青吟、和珅與紀(jì)昀認(rèn)識，紀(jì)昀看了看青吟身邊的靈兒，道：“這位是表嫂吧，小弟紀(jì)昀有禮了。”青吟頓時滿臉緋紅，道：“紀(jì)公子莫要瞎說?！焙橹妗⒑瞳|忍不住發(fā)笑，洪宙道：“這位青吟姑娘是我的義妹，你叫二姐就行了?！奔o(jì)昀連連作揖道：“小弟魯莽，二姐恕罪?！北娙艘娏怂膰逑?，又不禁哈哈大笑。
一會兒，菜肴上齊，洪宙招呼大家吃飯。紀(jì)昀道：“不瞞表哥，小弟已經(jīng)幾日沒有吃過飽飯了?！焙橹嫘南聭z惜，讓小二端來一大碗白米飯給紀(jì)昀。紀(jì)昀雖然腹中啕啕，但吃起飯來仍是細(xì)嚼慢咽，不失讀書人的風(fēng)度。
洪宙對紀(jì)昀笑道：“我正要去京城定居，以后咱們就在一起了。你只管安心讀書，等高中狀元之后別忘了我們就行了?！?p> 紀(jì)昀放下碗筷站起身來正色道：“表哥之恩，小弟銘刻終身，不敢有忘。”說著一揖到地。青吟、和珅見他赤誠，雖然舉止可笑，但還是忍住沒笑。洪宙一把將他拉過來笑罵道：“你這個書呆子，咱們就是朝夕相處的一家人了，老這么客氣怎么讓人受得了，以后咱們在一起有飯同吃，有錢同花，那才是一家人的樣子?！?p> 洪宙只是隨便一說，但在青吟等聽來，對洪宙更增親近感。
和珅要來了大碗斟上酒，洪宙端了酒碗正要喝，卻見和珅給他使了個眼色，洪宙立即警覺，趁喝酒之際眼光四下掃射，隨即發(fā)現(xiàn)二樓南邊一個窗戶有人挑開一道縫，里面的人正向外窺視，西邊的房間里似乎也有人在向外偷看。
洪宙走到柜上大聲的問店伙計：“小二哥，你家茅房在哪里？”小二哥指著通往后院的門道：“就在后院，我?guī)Э凸偃??！焙橹鏀[手道：“不用了，我自己去就行?！?p> 來到后院，洪宙悄無聲息地縱到二樓，攀住檐下橫梁，從玄窗的縫隙朝房間里望去。
只見房里有兩個人，一個是白衣中年文士，面色白凈，胡須修的甚是整齊，手中拿著一柄折扇，看上去甚是文雅，大有太白遺風(fēng)。另一人是個虎形大漢，臉上皮膚似橘子皮一般，滿臉的短胡子茬，手里拿著一把青鋼短刀。
白衣文士看著大漢皺了皺眉道：“老杜頭，把刀收起來，遇事要沉住氣，別毛毛躁躁的。”
老杜頭笑了笑道：“我這不是著急嘛?！闭f著把短刀收到了靴子里?？雌饋硭麑δ前滓挛氖可跏蔷次?。
只聽那老杜頭道：“錢先生，那點(diǎn)子會不會不來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飯時了。不凈和尚的消息別是弄錯了吧?！?p> 白衣文士錢先生折扇輕搖，道：“不會錯，那人的手下已先來這里安排打尖，我們的客人不久便來?！闭f著微微一笑，滿臉的自信。
老杜頭道：“自從毛舵主被清狗殺害之后，咱們芙蓉堂舵主職位就一直空著，今天咱們綁了這個朝廷大員，不但在整個藍(lán)蓮教大大露了臉，芙蓉堂舵主的職位自是非先生莫屬，兄弟我先給先生道喜了。”
這老杜頭看似粗莽，口舌倒是很靈巧。錢先生折扇一揮道：“這話可不得亂講，你發(fā)訊號給六根道長和不凈和尚，一會兒看我的訊號行事，不可莽撞。”……
洪宙聽到這里，已知這些人不是沖自己而來，便悄悄地回到大堂，悄聲問和珅藍(lán)蓮教是個什么組織。
和珅一驚，道：“藍(lán)蓮教是江湖第一大教，創(chuàng)教已百年，教中高手如云，教眾分布天下，該教與朝廷的關(guān)系也甚是微妙，數(shù)十年來朝廷也沒有對其圍剿?！?p> 洪宙壓低聲音道：“一位朝廷大員就要到這里來，上面的藍(lán)蓮教徒要綁架這位大員?！?p> 眾人一聽都是大吃一驚，當(dāng)時正是乾隆盛世，這件事可不是小事，足以駭人聽聞。
紀(jì)昀道：“咱們得趕快報官?！鼻嘁鞯溃骸八{(lán)蓮教勢力極大，被他們纏上了可煩惱得緊?！?p> 洪宙問和珅：“珅子有何主意？”和珅道：“此事既涉國家大事，咱們決不能袖手旁觀。”洪宙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想和珅遇到大事畢竟不糊涂。
正說著話，門外腳步橐橐紛響，只見六名藍(lán)衫漢子擁著一位青年士紳走了進(jìn)來，那六名漢子皆腰懸佩刀，精神奕奕，一看便知身負(fù)武功。其中一人道：“掌柜的，我們定的雅間在哪里？”店掌柜趕忙迎上道：“小的早就候著呢，爺定的雅間就在樓上，請爺隨我來。”說著，當(dāng)先引路，向樓梯上走去。
那青年士紳往樓上掃了幾眼，叫住了掌柜道：“我們就在這大堂用飯?！?p> 掌柜的堆笑道：“好嘞，幾位爺這邊請！”將他們引到東首的一張八仙桌上坐定。洪宙聽得樓上稍有響動，估計上面的人沒料到來人突然不上樓了。
和珅小聲道：“宙哥，來人是傅恒傅中堂，他兼著兵部尚書之職，在出征金川的校場點(diǎn)軍上我見過他?！?p> 洪宙暗想此地處于鬧市，如果在大堂上動起手來，很快就會驚動官府，那些藍(lán)蓮教徒未必能全身而退，這倒要看看上面的那位錢先生如何處置。想到這里，洪宙不禁面露微笑，端起酒碗悠閑地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