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章：謝衡變了
翌日一早，海棠便告知謝婉，昨日晉元帝歇在了椒房殿。
從前不覺得如何，可如今謝婉聽到這樣的消息，不但沒有覺得高興，反而覺得有一絲悲哀。
母后對父皇情誼天地可鑒，前世甚至愿意生死相隨。
她也一度以為，夫妻便是如此，即便父皇有其它妃嬪，會偶爾歇在別處，可他是帝王，那是他的責(zé)任，這些都無可厚非。
可這一世，她卻突然發(fā)現(xiàn)，所有的感情都應(yīng)該是相互的，對等的。
而不是如父皇一般，將恩寵當(dāng)成了籌碼，只怕上一世，他之所以對母后獨寵，多少也有她與肖云?；槭轮?。
可她的母后卻渾然不知，沉浸在生子契闊與子成說的幻想呢，用自己的性命全了這段帝后恩愛的佳話。
如今看來，前世種種皆成了諷刺。
這一世，母后已認(rèn)清了父皇的真面目，依著母后那般決然的性情卻裝作無事發(fā)生，想必是為了她和衡兒考慮。
說來說去都是她太弱了，既無法鏟除肖云海和耿達(dá)，還無法護(hù)得母后。
謝婉好些日子沒有瞧見謝衡，十分想去瞧瞧他。
可昨日她才與肖云?！筛隇橛癫袢毡闳デ浦x衡，未免顯得目的性太強(qiáng)，還是暫且按捺，待到后日參加完肖云海的生辰宴再說。
如此想著，她便安安靜靜的呆在了明月殿。
可她沒想到，她沒去找謝衡，謝衡卻突然來找她了。
聽得通報，謝婉心中一喜，急急起身來去迎。
十多日未見，謝衡似乎又長高了些，臉上的傷也好了，并未留下什么疤痕。
見到謝婉，他依舊是那個對她依賴有加的衡兒，一把撲到了她的懷里，撒嬌道：“阿姐，衡兒好想你?！?p> 謝婉緊緊的摟著他，若不是他已超過她的腰間，她著實已經(jīng)抱不起，謝婉恨不得抱著他狠狠親上幾口。
“阿姐也好想你?！敝x婉蹲下身子，細(xì)細(xì)打量著他：“阿姐還從未與衡兒分開這般長的時間，著實將阿姐給想壞了。”
謝衡也點了點頭：“衡兒也很想阿姐，可是父皇說了，阿姐做了錯事，需要好好反省，讓衡兒不要打擾阿姐。若不是今日肖云海說，是父皇錯怪了阿姐，已經(jīng)不讓阿姐反省了，衡兒還不能來見阿姐呢！”
聽得這話，謝婉微微一愣，她本以為是肖云海攔著謝衡，不讓其與他和自己還有母后相見，卻想不到竟然是父皇的命令。
只不過，謝衡年幼，他所說的，也不過是他以為的罷了。
她不動神色，抬眸看了一眼跟在不遠(yuǎn)處的肖云海，朝他點了點頭。
肖云海今日似乎學(xué)聰明了些，沒有借此在明月宮停留，而是十分瀟灑的朝謝婉行了一禮，而后道：“公主與殿下久未相見，定然有許多話要說，微臣便不多擾，待到申時，微臣再來接殿下回宮?！?p> 謝婉朝他笑了笑：“肖大人費心了?！?p> 見她展顏，肖云海突然來了一句：“能得公主一笑，微臣已是滿足?！?p> 謝婉笑容一僵，沒有答話，肖云海倒也知趣，行禮退下了。
謝衡蹦蹦跳跳的隨著謝婉入了明月宮，久未相見很是興奮，拉著她的手問了好多話。
謝婉目光柔和的看著他，一一答了，順帶也問了問他這些日子是怎么過的。
問到吃了些什么，謝衡答的很是隨意，問到了功課，謝衡原本喜氣洋洋的小臉，頓時就收了笑，他看向謝婉道：“阿姐，衡兒真的不能換個太傅么？”
謝婉心頭一緊，故作不在意的問道：“怎么了，可是太傅又罰了你？”
“那倒不是?！敝x衡搖了搖頭：“只是太傅總是一板一眼的十分嚴(yán)厲，教的東西也都晦澀難懂，衡兒聽肖云海說，尋常的先生都不是這樣的，他們講課大都生動有趣，而非衛(wèi)太傅那般。”
又是肖云?！?p> 謝婉皺了皺，斟酌了下用詞，蹲下身子看著謝衡的眼睛，同他認(rèn)真道：“你也說了，那是尋常的教書的先生，可衡兒是晉國的太子，一國儲君，怎的能同尋常人相比，再者，衡兒未曾見過尋常先生，又怎的知曉，他們說的皆是生動有趣呢？”
“誰說衡兒沒有見過。”謝衡得意的抬了抬頭：“衡兒瞧宮外那些茶館里，同尋常人講課的先生，說的就十分有趣，比太傅可強(qiáng)多了！”
宮外茶館，同尋常人講課的先生？！
能夠帶謝衡出宮的，除了肖云海還能有誰？！
他竟然偷偷將衡兒帶出宮外，還騙衡兒那茶館里的說書人，是教書先生？
竟拿一個說書人所說的東西，同一國太傅相比？！
好、好……
真是好一個肖云海！
謝婉氣到雙手發(fā)抖，謝衡也察覺了她的惱色，想到臨來明月宮之前肖云海的叮囑，他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巴：“阿姐，別生氣，衡兒亂說的。”
謝婉看著他的模樣，忍了又忍，這才沒有發(fā)怒。
她深深吸了口氣，平復(fù)了許久這才認(rèn)真對謝衡道：“衡兒瞧見的那個并不是所謂的先生，而是茶館里的說書人，說的都是些奇聞異事，故而你才聽得有趣，但太傅所授乃是孔孟圣人之道，是治國之道，雖是枯燥了些，但都是身為一國儲君必須學(xué)的?！?p> 謝衡有些似懂非懂：“阿姐小時候也學(xué)過么？”
謝婉點了點頭：“阿姐自然學(xué)過，你看阿姐之禮儀，懂進(jìn)退，明事理，都是因為學(xué)了哪些的緣故?！?p> 聽得這話，謝衡眨了眨眼：“那好吧，衡兒聽阿姐的?！?p> 見他這般說，謝婉這才松了口氣：“衡兒可曾去見過母后？”
“見過了?！敝x衡點了點頭：“衡兒今日一早便去見了母后，父皇上完早朝也去了母后那處，還同衡兒一道用了飯呢。”
謝婉聞言心里不知是何滋味，她突然有了一種，萬般苦惱皆是自找的荒謬感。
她昨日剛剛同肖云?！筛隇橛癫袢找磺斜愣蓟謴?fù)了原樣，好似從未發(fā)生過一般。
謝婉收回思緒，笑著對謝衡道：“如此便好，今天阿姐好好陪陪衡兒?！?p> 謝衡還是那個謝衡，依舊對謝婉親密且信任。
可謝婉還是敏銳的察覺到，他變了。
他現(xiàn)在會說，這件事情無趣，玩一會又會說，這個玩法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