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口無憑,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姑娘你等我一會兒,我這就去給你寫欠條。咱們今兒晚上就去千家,保證不讓你在這兒過夜!”
老鴇子喜滋滋地出門去,沒一會兒她就拿著一張紙進來了。細腰女激動無比地按上手印,迫不及待地就想離開這個讓她如坐針氈的地方。
百花苑名字叫的好聽,而實際上,只有花魁的房間比較正常,其他姑娘的房間也就比床大一點,就連隔著的也不是墻壁,而是不足一指厚的木板。這些全都是輕便的木板,桐樹提供的原料,用手敲上去就會有清脆的聲音。細腰女知道它根本沒法隔音,這也就是說,窯姐兒們根本沒有尊嚴和秘密可言。她們的梳妝打扮都必須出門,房間太小了,甚至放不下一個梳妝臺的!
“我們快走吧!”
“別急呀!這還沒天黑呢!再說了,你也不能就這樣上門去呀!我得教教你,順便幫你打扮打扮!”
老鴇子揮舞著欠條,帶著她出門去,細腰女突然發(fā)現(xiàn)一個讓她崩潰的事實,也許老鴇子就是故意的,她手上的欠條上,很明顯的兩個字進入細腰女的眼簾,金子。一百兩金子,即使父親還是那個名滿天下的大儒,他也拿不出來一百兩黃金!而事實上,他很可能已經(jīng)葬身在飛龍的口中了。
“呵呵…”
細腰女茂姬一雙淚眼看著老鴇子,一顆心已經(jīng)跌落深淵,她如行尸走肉一般地跟著她來到公用的梳妝間,任由窯姐們給她從內(nèi)到外換上一層艷麗的衣裳,又裝扮成一個賣春的姐兒。閉口不言的茂姬絕望了,她只知道一件事,不能給父親蒙羞,不能讓他的名譽毀在自己的手上。他為了銅搏的百姓,已經(jīng)不顧年邁的身體,親自帶領(lǐng)著銅搏的武林高手們?nèi)Ω洱埳窳耍駝t,也不會有和茂林一樣的高手死心塌地地來護送自己,甚至不惜以命相搏。她對自己說,茂姬已經(jīng)死了。
“姑娘啊,你也看到了,為了買你,媽媽我那是花了老鼻子的錢,我只盼望你能找個好人家,別讓我虧了本。我也不逼你,你只要去了千家,這錢就不用你出了。不過,你也要明白,怎么才能讓人家不退貨。否則的話,你就只能放下面皮了,有些話我不說,一會兒你就知道了。姑娘們,你們一起送她去八步街,順便告訴她什么是命!”
老鴇子把欠條放在桌子上,上面已經(jīng)寫好了一個新名字,茂姬一雙無神的眼睛里倒映出兩個字,眼淚一滴又一滴地滴落,打濕了它。
……
紙鳶回到千家報告樹皮屯換地事宜,同時也遞上了出府的請求。
樹皮屯的孫家倒了霉,老孫去幫官老爺打磨鐵木去了,不能幫孫家掌舵不說了,還得時不時地伸手要錢,這讓孫玉卯很是狼狽。他也就是個唯命是從的乖兒子而已,從來沒有自己拿過主意,遇見了精明的紙鳶,自然事事吃虧,處處受制。
云小小一雙細眼打量著這個精明似鬼的丫頭,沒想到出去一趟她就賺足了本錢。換地的差事是老四之前交給她的,云小小沒有插手絲毫,自然在這件事當中,紙鳶應(yīng)該也發(fā)了一筆小財。這種事大家都是心照不宣,荷花池里的水可以清如明鏡,但大魚塘里卻必然看不到底,身為大管家,云小小已經(jīng)不天真了。
“是林小將軍?他看得上你?”
小小處理著家里的瑣事,一邊的管事們時不時地送上賬本給她過目。千家這幾天非常忙,門口的老黃如坐針氈,至于告刁狀的事情他連想都沒想過,很簡單的事情。那是她哥哥,她幫誰?這還用試一試嗎?
“我怎么了?你瞧我這臉蛋,再瞧我這身段!哪兒不好嘛!!”
紙鳶在一邊跳著腳反駁,云小小看也不看作妖的她。
“瘦不拉幾的,有什么好看的?”
“你又不是男人,你怎么知道人家喜歡胖的還是瘦的?”
紙鳶叉著腰,不服氣地辯駁著,再說了,你自己也是個瘦子,大哥說二哥,你這不拿自己當兄弟呀!這話有點難聽,紙鳶當然不會直說了。
云小小果然不耐煩地就揭過了這個事,她已經(jīng)看完了賬目,紙鳶這次雖然做的巧,換來換去的,可是東西少了就是少了,精明的云小小很快就計算出她的抽頭。沒看出來,她心還挺狠的。紙鳶就是紙鳶,這個線也不知道具體牽在誰手里,小小突然就有點明白為什么老四讓她去樹皮屯了。她心累無比,不愿意再留著她了。
“行吧,反正都是你自己做主!等夫君過了頭七,你們就一起出府吧!正好老二也用不著你們伺候,還免得耽誤了你們的好事。”
“小小,你就沒什么別的禮物送我?這也太摳了!”
紙鳶見好事成了,立刻就討喜一般地過來要好處。老四死了,千家已經(jīng)沒有值得逗留的價值,紙鳶這才想著撈一筆,然后就嫁人。千家老二并不喜歡丫鬟們,呆在這兒的結(jié)局肯定不太美妙。紙鳶感覺到了來自線上的力量,她想飛走了。
云小小瞥一眼這個深藏不露的心機女,點破她的心思敲打著她的非分念頭。
“行了,到時候再說,你這死丫頭,別逼我收拾你!到時候你就得好好地哭一場!”
“呵呵呵,我去找芽兒,死丫頭哪兒去了?”
紙鳶一下子就慫了,她一向很靈動,有點風吹草動她就跑了個無影無蹤,現(xiàn)在自然很清楚自己該做什么。
“…”
小小懶得理她,揮手讓守在一邊的大丫鬟趕緊把老黃送來的財物入庫。紙鳶見此,立刻跟著她就溜了。
胖芽兒在吃東西,這很肯定,唯一比較難以確定的是她躲在哪兒!紙鳶很了解這個丫頭,今天,她一定在后門鴿子房,小蘭的住處,這是來自線的消息。
小蘭是個很勤快的丫頭,來自社會最底層的小姑娘!若不是老四死了,紙鳶甚至想過拉著她一起做風箏!老二很喜歡小蘭,他很多時候都在偷看這個小姑娘,紙鳶不知道這是為什么,這個小丫頭片子才十四,干巴巴的,完全看不到a在哪兒!不過,這不重要,老二只是個弱小的劍客,他不值得注意,值得注意的東西在天上,它一直都守護著這個家!
可惜了,也許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對付它!到時候,走了下坡路的千家就會如同雪崩一般轟然倒塌,紙鳶必須搶在這之前,跟著線走!
紙鳶跟著丫鬟們的腳步來到中院處的庫房,在這兒她看見了可憐的雀兒,這個倒霉的小妾還沒進門就做了寡婦,實在太慘了!
雀兒捧著一本書,就在這兒呆著,老四給她的教練職務(wù)已經(jīng)被老夫人罷免了,她的新身份不允許她做賤業(yè),所以,庫房助理的職務(wù)就升級了。現(xiàn)在,雀兒是庫房管事,只負責在這兒盯著手下的丫頭們干活!尤其喜歡金子的雀兒已經(jīng)偷偷地往自己的秘密基地存了好多東西,只不過,很快她就知道自己白忙活了。她正在看的這一篇是關(guān)于神石的文章,叫做《次元空間使用指南》。她被一句話打敗了:“生態(tài)次元空間最大的用途就是用來偷情!”
這本是盜版,正版沒有這一篇,雖然它很權(quán)威,但無趣呀!大丫鬟紙鳶悄悄地領(lǐng)走了一籃子酒,雀兒看都沒看就點頭了。
后院,小閣樓和小翠曾經(jīng)居住的那個小院子之間,勤快的的小蘭已經(jīng)刨開一塊不大的地,她甚至從這塊地里挖到了幾十兩銀子。小蘭把這個驚喜送給了大管家,結(jié)果得到的獎勵就是她可以隨便種什么,收成也歸她支配,甚至連老四的院子里也可以種菜,只要她愿意就行,不強求。
那只小雞再也沒法來妨礙她挖地,小蘭卻更加麻煩了,她需要捉蟲子送到它嘴邊才行。它就呆在籃子里,這個籃子加了蓋,不倫不類的,像個鳥籠!唧唧叫著的小東西越發(fā)的有精神了,老門房的藥還是很有用的,看起來它還能活下去。
紙鳶提著籃子來到凌云亭,這兒沒有了安靜的大美人,換成了一群漂亮的舞女,她們無時不刻不在散發(fā)著春天的氣息,但是,卻無法吸引遠處閣樓上偷窺小姑娘的林老二。
“來來來,都過來!你們?nèi)?,把這個送給家主!別說我不照顧你們,這是鹿血酒,家主最喜歡喝酒,以前他就是個酒鬼,現(xiàn)在不喝那都是裝的!”
“哇,鹿血酒?真的假的?”
一個懂行的姑娘驚喜不已,這可是壯陽的,喝了它,是個男人都會發(fā)熱!著火!
“行了,別說是我??!反正就看你們自己的了!我走了!”
紙鳶很快就離開了這兒,這群心里著火的舞女全都把頭削成了蔑簽子,恨不得立刻就鉆進老二的被窩,然后她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做一輩子米蟲,以為從此高枕無憂了,哼!
從小蘭口中得到芽兒的消息,紙鳶施施然就來到鴿子房,果然,這個胖芽兒躲在這兒,這次她在吃栗子。生栗子很容易生蟲,芽兒痛苦地剝開一個,然后發(fā)現(xiàn)自己晚了一步,有個比她還饞嘴的小蟲子已經(jīng)早一步糟蹋了這個堅果。胖姑娘失望地扔掉它,又拿起一個明顯不太幸運的栗子,它的殼顏色已經(jīng)不太鮮艷了。
紙鳶心想,如果我是管家我就專門給她特別找一批硬殼的小個頭的栗子,用糖炒好,再放到她的手邊,然后就看著她痛苦無比地把手指都摳出血!
“死芽兒,我回來了!”
紙鳶進門,外面,老天爺收起來最后一絲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