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另一邊的牢房里,夜昀合目坐著。
他并未受刑,穿著單衣,手腳戴著沉重的鐐銬。
他的表情平靜,似乎已經(jīng)接受了接下來的命運。
但是當他睜開眼睛,看到一身嫁衣站在外面的商慕琉時,他的心亂了。
再看到站在她身后的季堪白,夜昀冷笑一聲,目光中就帶了悲憤和不甘。
商慕琉還看不懂夜昀那復雜的眼神。
她只知道,不管用什么辦法,她都要把夜昀保下來。
商慕琉隔著監(jiān)牢看他,兩眼淌出了淚:“夜昀,你沒有謀反,沒有背叛我,對不對?”
夜昀走過來,用冰涼的手握住她的手,他的眼神還是那么溫和,一字一句卻帶著千鈞的重量:“對,我沒有?!?p> 他怎么會謀反呢?
他明天就可以娶她了。
一直以來,他的愿望都是能夠陪著她,守著她,讓她在深宮不至于太落寞。
他喜歡她的天真,憐惜她的嬌弱,心疼她的孤獨。
愛她還愛不夠,怎么會背叛?
滾燙的眼淚落在他手上,商慕琉用力的擦去眼淚,起身看向季堪白。
她在季堪白面前不敢提什么要求,但這時不提不行。
不提,夜昀會死的。
“丞相,朕相信昌國公和夜昀不會謀反,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問題……”
季堪白的眼神幽深,語氣中帶著不易察覺的玩味:“那依陛下看,此等謀逆案要如何處置?”
她擋在夜昀跟前,單薄的身體有點發(fā)顫。
“不是還沒有找到謀逆用的軍餉嗎?等、等找到了……”
話音未落,一個鐵甲將軍飛奔進來,氣喘吁吁、滿頭大汗的從懷里掏出一本賬簿,跪在地上呈給季堪白:“陛下,丞相!屬下孫松找到了老賊的私人賬簿!”
季堪白接過賬簿翻了翻,然后遞給商慕琉:“陛下也看看吧?!?p> 商慕琉一把搶過來,雙手顫抖的翻。
翻了幾頁,她僵在原地。
這正是昌國公府用來招兵買馬、購置軍需的賬簿,每筆錢的用途和時間都記得很清楚——
和兵部公賬上的不一樣。
她張了張嘴,下意識的就要質疑這東西的真假,孫副將又繼續(xù)說道:“屬下幸不辱命,把想要燒掉賬簿的余孽也捉回來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了刑架?!?p> 說完,他抬起頭,目光狂熱而嗜血:“相信很快就能審出結果?!?p> 季堪白不說話,只看著商慕琉。
商慕琉抓著賬簿,感覺自己像是被什么東西死死纏住了,怎么都掙扎不脫,怎么都喘不過氣。
突然,夜昀輕輕喚了一聲:“琉兒?!?p> 這是他們在私密之時的稱呼。
眾人一聽,立馬識趣的向后轉,假裝自己是一堵墻。
只有季堪白站在原地不動,冷冷的看著這對鴛鴦。
商慕琉緩緩轉身看著他,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怎么辦夜昀……怎么辦……”
他從牢房里伸出手,動作溫柔擦去她的眼淚:“沒辦法娶你,也不能親手把生辰禮交給你了,真是遺憾?!?p> 商慕琉扔了賬簿,哭的很兇:“不……我信你,我一定會救你的!”
夜昀捧著她的臉,怎么也看不夠。
他信她有這份心,只是現(xiàn)在,她沒有這個能力。
這是一場謀劃已久的陷害和徹頭徹尾的栽贓。
所謂的人證物證,要多少有多少。
季堪白不會放過他們的。
他得承認,季堪白夠狠,夠毒,夠聰明。
特地選在這個日子,將昌國公府連根拔起。
讓他和琉兒近在咫尺,卻是生死別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