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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一人一世不自知

第二十五章

愛一人一世不自知 公伊寧 2512 2020-07-16 21:59:00

  此時辰時剛過,天色漸白,卻不見陽光,直將整座奉天殿籠罩在一股肅穆的氛圍里。殿內(nèi)已三三兩兩站了不少大臣,紛紛三五做堆,像是在低聲議論著什么,不時便朝殿外指指點點。

  朱祁鎮(zhèn)負(fù)手站在龍座下,面無表情地掃視過殿內(nèi)的個個大臣,微微皺了皺眉——在朝之人,皆六部官員,三品重臣。武將文臣各立兩邊,本是規(guī)矩。這些人卻各站黨派,左以石亨為首,右以徐有貞是詹,聚作一堆,反倒將他這個皇帝視若無物。

  “父皇,自從您復(fù)位封賞,升了徐、石二人的官職,他們近年是愈發(fā)不知收斂了。兒臣監(jiān)國時,曾多次收到彈劾他二人的奏折,不過后來均被壓住了?!币娚钫谝贿叺膫?cè)椅上,撣眼一看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其中微妙,不由壓低了聲音在朱祁鎮(zhèn)耳邊道,“如今他二人黨羽漸豐,父皇您可有什么看法?”

  朱祁鎮(zhèn)微微一勾嘴角,漠然道:“石亨與徐有貞政見不合多年,生出嫌隙也是遲早的事。不過是之前有東廠在其中左右周旋,朕初復(fù)位,又有利可圖,這才沒有撕破嘴臉。如今朕把曹吉祥派去管了司禮監(jiān),他二人沒了曹吉祥從中周旋,石亨的官位又壓徐有貞一頭,他二人怎么還能裝作表面和氣?”

  見深皺著眉低頭想了想,又道:“父皇雖然調(diào)走了曹吉祥,卻沒強(qiáng)制打壓東廠,兒臣聽說東廠這幾年在民間亦是活躍得很,搜刮了不少民脂民膏。更何況父皇還升了石亨的官位,這不是……”他話音未落,卻聽殿外忽然傳來一聲哭喊,只見一人老淚縱橫從殿外撲進(jìn)來,一把伏身跪倒在地,朝朱祁鎮(zhèn)磕頭道:“皇上——臣有罪,臣,有罪啊!”

  朱祁鎮(zhèn)臉色猛然一沉,盯住汪瑛道:“汪國公還真是思念朕啊,朕今早才下旨命你在家思過,你現(xiàn)在就跑來奉天殿當(dāng)眾哭號,難道是當(dāng)真不把朕放在眼里么?!”

  只見汪瑛滿臉悲痛之色,死死伏在地上哭道:“臣自知罪孽深重,如不能當(dāng)面向皇上請罪,實在于心不安!因此即便有違圣旨,也只能抗旨前來了!”他邊磕頭邊顫巍巍道,“臣今日早時,正于家中閉門思過,不料卻聽聞臣治下吏部,竟因著一樁瀆職的案子,害的李侍郎家的小公子撞了墻……臣自知治下不明,這才……“他話音未落,便見殿外又急匆匆沖進(jìn)來一人,一見朱祁鎮(zhèn),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臣刑部侍郎李瓊,叩見皇上——臣有冤情,求皇上替臣做主啊!”

  朱祁鎮(zhèn)自看了一眼汪瑛,轉(zhuǎn)身扶起李瓊,緩聲道:“李大人來的倒巧,汪國公前腳已經(jīng)向朕哭告過這件案子,如今既然原告來了,你且將案情細(xì)細(xì)說給朕聽吧!”

  李瓊這才扭頭看到伏跪在地的汪國公,嚇得退后一步,又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哭道:“臣,臣……臣有一子,前年剛被封了……封了淮南郡守……前些日子調(diào)查一樁官匪案時,卻被吏部劉大人一封文書斥責(zé)進(jìn)京,說他串通匪寇,魚肉百姓,不由分說就……就屈打成招,將小兒下獄,結(jié)果當(dāng)天晚上,小兒就在牢里……撞了墻……“李侍郎越說哭得越厲害,哭到后來忍不住趴到了地上,“臣膝下就這一個獨子,臣實在是……”

  朱祁鎮(zhèn)聞言一挑眉梢,轉(zhuǎn)頭看向汪瑛,寒聲道:“汪國公,是不是朕聽錯了?這官匪要案涉及朝廷官員,雖屬吏部分派,已構(gòu)成的案件卻怎么不經(jīng)刑部審理就被劉大人一封手書定了案呢?莫非是汪國公手眼通天,已經(jīng)能讓吏部代了刑部的職?不如朕就把刑部撤了,一手交由你的吏部來管如何?”

  汪瑛身子一晃,額頭已有冷汗?jié)u起:“臣有罪啊!都是臣治下不嚴(yán),才致此冤案……臣已命刑部徹查,定會還李大人一個公道!”

  “不必了?!敝炱铈?zhèn)冷冷看他一眼,一拂衣袍轉(zhuǎn)身走回龍座,“近來東廠想必很是清閑,朕自會著人徹查這件事。汪國公請罪的誠心朕也已看到,不過你負(fù)詔在身,還是趕快回府,靜心思過,不要辜負(fù)了朕一片苦心才是。畢竟,這大明江山,今后還要仰仗各位大人?。 ?p>  汪瑛頭埋得很低,朝面前長叩一聲:“臣——謝皇上寬宥!”

  “皇上,臣有奏——”忽見石亨從旁走出,躬身道,“皇上,汪國公治下多有心腹,東廠如今地位卑下,恐怕難以震服人心。不如讓臣領(lǐng)了這個頭,臣為忠國公,與汪國公同級,想來行事也更方便些!”

  徐有貞聞言一驚,忙出列道:“忠國公,你雖有爵位,但畢竟是武將,哪有武將去管六部的事?吏部越權(quán),自有三公會審,你來湊什么熱鬧?!”

  石亨冷冷瞥他一眼,挑眉笑道:“什么文臣武將,徐大人這是瞧不起我們武將了?”他一張手臂,環(huán)顧一圈朝上,高聲道,“你我都是為皇上辦事,要是什么事都讓你們這些書呆子管了,皇上還不整天被你們念叨死?!”

  徐有貞霍然睜大雙眼,口舌生結(jié)道:“大膽!你你你,你居然敢咒罵圣上!”他即刻跪倒在地,哀聲道,“皇上,此案牽涉到六部重臣,交給一介武將實在不妥,臣以為還需……”

  “徐大人?!敝炱铈?zhèn)皺著眉看向他,溫聲道,“朕明白你的意思,不過忠國公之言也有理,不如這樣,忠國公就與徐大人共同監(jiān)管此事,如何?”

  徐有貞先是一愣,張了張嘴似心有不甘,又不敢再多言,只得俯首謝恩:“臣接旨——”

  石亨自拱手領(lǐng)了之旨,退到一邊。便有一人出列,沉聲道:“皇上,臣有奏——”卻是于東陽。

  朱祁鎮(zhèn)微微一笑,抬眸看向他:“于大人請奏?!?p>  于東陽嘆了口氣,肅穆道:“臣聞瓦剌新部一統(tǒng)之后,可汗也先派使者進(jìn)京,欲來我朝覲見。昔日太子監(jiān)國時因怕局勢難控,故以文書推辭了使者。如今皇上重新臨朝,臣以為,瓦剌使臣覲見之事,還需再三商討。”

  “可汗也先……”時隔多年再聽到這個名字,朱祁鎮(zhèn)竟只覺意外的熟悉。昔年瓦剌“北狩”記憶猶在,如今想來,竟是說不出的心緒。他想了一瞬,不由失笑,沉吟片刻,看向于東陽:“朕既然重新臨朝,瓦剌的覲見自然不能免。這樣,于大人,這件事就由你和李大人一同操辦,一定要讓瓦剌人心服口服,務(wù)必不能失了我大明的氣度!”他說著忽然微微笑起來,正襟危坐朝堂下道,“既然于大人提到了瓦剌來使之事,朕也正有件喜事想同各位大臣們分享——”

  “皇后去世已久,朕時時痛心,國亦不可長久無后。幸而于別宮修養(yǎng)時,遇醫(yī)女譚氏,甚是喜愛,因此欲冊封其為朕的皇后,位居中宮。譚氏仁德淑惠,深得朕心,想來眾卿不會有異議者吧?”

  “皇上,立后乃是大事,萬不可草率,此女身家、德行須得經(jīng)……”

  朱祁鎮(zhèn)聞言,轉(zhuǎn)眸望向伏跪在地的汪國公,一字一句地溫聲道:“汪國公,朕不是命你徹查譚氏身世了嗎?你查的如何了?”

  汪瑛嘴角一抽,抬起頭來,面上臉皮聳動,陰沉沉道:“臣,已徹查,譚氏——并無問題,可居中宮!”

  一時間,堂下一眾大臣皆伏跪于地,高呼三聲:“臣等恭喜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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