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轉身來，陳言朝著蔡克施上一禮，說道：“蔡公盛名揚于四海，我雖為一介小民，自幼在山野鄉(xiāng)間長大，卻也是對蔡公仰慕不已。如今蔡公相邀，我豈有不去之理，還請先生引路?！?p> 蔡克撫掌笑道：“既然如此，陳將軍，那我們現(xiàn)在就走吧?！痹捯魟偮?，就要走過來拉起陳言。
見狀，陳言瞥了身旁的周譙一眼，趕忙接著說道：“只是有一不情之請，我?guī)は逻@位軍法官，從小飽讀詩書，同樣愛慕蔡公，不知能否與我同去？”
蔡克先是一愣，然后擺了擺手，微微一笑：“無妨，這位先生與將軍同去便是?！?p> 見蔡克應允下來，陳言和周譙才相視一眼，跟在了蔡克身后，慢慢往西園外面走去。
蔡邕作為當世大儒，他的府邸離皇宮的距離并沒有多遠。等到三人走出西園，坐上了蔡家的馬車之后，很快就到了蔡府。
“陳將軍，請隨我來?！?p> 站在府門外，蔡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之后，帶頭往蔡府里面走去。
陳言和周譙則是落在蔡克身后幾步的位置，不緊不慢的跟著。
一進蔡府的大門，眼前迎面就是一條水榭長廊，耳邊也開始環(huán)繞起了裊裊的琴音。
而水榭長廊的兩側各有一座假山，假山周圍又有不少的綠植在風中搖曳。
一路穿越水榭長廊下來，蔡邕府邸的設計總是能讓陳言想到近代的蘇州林園。
精致的設計和布置，讓人身處其中以后總能有一種身心愉悅，精神得以升華的感覺。
就在陳言還在沉浸其中的時候，蔡克已經(jīng)引路到了長廊的盡頭，來到了蔡邕日常會客的正廳。
蔡克把陳言和周譙迎進正廳，安排坐下，然后自己走上前去從案桌上取下茶壺，給兩人面前的茶杯都滿上以后說道：“兩位且先等一等，我這就去叫蔡公?！?p> 說完，蔡克對著陳言施了一禮，然后轉身走出了廳堂。
陳言和周譙把起茶盞，輕輕地酌上了一口，不覺滿口留香。
“主公，蔡公儒雅，迎客的廳堂里面，茶是好茶，香也是好香啊?！?p> 周譙緩緩把茶盞放下，滿臉欣喜，對于蔡邕是贊不絕口。
陳言一笑，環(huán)顧四周以后微微點了點頭。
剛才走進來的時候，陳言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個廳堂的不一般。
房內的東北角上擺放著一個古銅色的香爐，一陣陣淡色的煙霧從里面飄蕩而起。
香氣彌漫在整個房間里面，一時之間竟然讓人有些上頭。
兩人還在沉浸其中的時候，只見蔡邕已經(jīng)一身素袍的從大堂外走了進來。
蔡邕的臉頰盡顯紅潤，雖然須發(fā)都早就變得花白，但是也打理得井井有條。一頭長發(fā)被高高的盤了起來，就連兩鬢上那些長長短短的碎發(fā)也都梳得很是規(guī)整。
一眼看上去，確實很有仙風道骨的樣子，不愧于他當世大儒的身份。
蔡邕走進來，臉上掛滿了笑意，一路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然后瞇著眼睛看向陳言。
陳言見狀，趕緊起來拱手拜道：“弟子陳言見過蔡公?！?p> “弟子周譙見過蔡公?！?p> 周譙看見自己的偶像，起初都有些呆滯，看見陳言起身也是迅速緩過神來，起身朝著蔡邕施禮。
蔡邕的臉上仍舊滿是笑意，揮了揮寬大的衣袖，指著陳言案桌上的茶盞說道：“陳將軍，這茶是我前段時間從吳地帶回來的西湖龍井，北方少有的好茶，你且嘗嘗?！?p> 陳言端起面前的茶盞，正欲開口說話，但是又看到蔡邕比出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同樣抬起了面前的茶杯，高高地舉向自己示意，只好作罷。
等到三人都酌上了一口茶水之后，蔡邕才緩緩開口道：“陳將軍的年歲幾乎小我兩廿，我稱你小友，陳將軍應該不會有意見吧？”
陳言微微頷首，然后說道：“小子能與蔡公稱友，不知輩分上就高出這天下中不少人幾何，我占了便宜怎么還會有意見?！?p> 蔡邕聞言，不禁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陳言說道：“陳小友說話卻也是有趣，看來真真是個妙人??！”
說著，蔡邕頓了一頓，又抿了一口案桌上的清茶后，接著說道：“小友，我聽說昨日你帶著麾下西園軍入城的時候，和袁家那嫡子袁公路發(fā)生了沖突？”
“確實如此，那袁公路的家丁是個惡仆，當街縱馬為其主開路，撞傷了不少百姓。氣不過之下，我就讓麾下的一名將士教訓了他一下?！?p> 說起昨天的事情，陳言還是有些氣憤填膺，說話的語氣都變得有些激動了。
蔡邕看著一臉憤恨的陳言，笑了笑說道：“陳小友倒也有著一番俠義精神，為何會委身閹寺，徒為他們的爪牙呢？”
蔡邕突然提出這個問題，陳言不免有些怔住了。
和周譙對視一眼以后，頓了頓才說道：“蔡公不知，小子自幼誦讀詩書，習練武藝，想著長成之后能夠為國效力盡忠。但是就因為自己出身微末，始終得不到入仕的機會?！?p> 陳言的演技早就爐火純青，說到這，眼角悄悄地瞥向了蔡邕，微嘆了一口氣：“那些州郡的官吏們每次舉薦孝廉和茂才，都只會從達官顯貴的子弟當中挑選。像我這樣的人，若是不劍走偏鋒，哪里能有出路?！?p> 說著，陳言從案桌前站起身來，走到蔡邕面前，躬身說道：“小子知道蔡公平生最恨外戚宦寺之流，可是，若不假裝依附于他們，我又如何能完成自己的抱負?！?p> 說完，陳言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擺出一幅無可奈何的樣子看向蔡邕。
而蔡邕聽完了陳言的話，則是陷入了深思，過了半晌才說道：“我朝的舉薦制度存毒已久，對小友這般寒士確有不公之處。所以小友你若只是依靠十常侍的力量上位還好，只怕你在大是大非的道義上拎不清，可是會闖下彌天大禍的?！?p> 陳言聽完蔡邕的話，身子不禁一怔，難道十常侍和自己所說的話泄露出去了？
陳言心中已經(jīng)開始慌亂起來，但表面上還是強裝淡定，說道：“蔡公所言，小子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