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的街頭,沒有因為征收胡人商稅而減少哪怕一絲的繁華。
更有秋闈將至,無數(shù)的士子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準備參與今年的恩科。
汴梁的酒樓瞬間忙碌起來,也有那些在京中有關(guān)系的,走親訪友暫住家中。
更多的人,則是住不起酒樓,也沒有親友,只好借宿在寺院或者道觀中。
有一些胡人,乘機在汴梁城中,開起了酒肆客棧,專門做那種一間屋子住幾十人的,類似后世的青年旅店。
他們往往讓幾個身穿輕紗的胡姬,在大堂內(nèi)跳舞攬客,生意十分火爆。
有一些大胡商,在官府都打點好的,不愿意多交那一成的稅款,便在城中拖著不出去,等朝廷中的大佬出手。
高歡穿著嶄新的袍服,肩膀上掛著一個大大的鎖鏈,他本來就人高馬大,這樣的裝扮更顯得威風凜凜,引來路人側(cè)目。
身后帶著一群狗腿子稅監(jiān),不下二三十人,在汴梁到處閑逛,專門找那些不愿交稅的胡人,盤查他們是否交了商稅。
交了商稅的,手里都有一個蓋了金羽衛(wèi)章的信物,上面有專門的號碼,高歡還要和手里的名冊上逐一比對,根本無法造假。
有沒交的,被這群人逮住,上來就是一頓胖揍,然后強行收稅。他們身后,還鎖著幾個暴力抗稅的胡人,肩膀上扛著枷鎖,正被游街示眾。
“頭,你看,這兒新開了一個酒樓,我看那小娘們搔首弄姿的,一看就是胡人開的!”
高歡眼神一亮,揮手道:“這小娘皮穿的如此下作,一看就是偷奸?;?,走,進去查查。”
這些人,大多都是汴梁的破落戶,陳壽和他的金羽衛(wèi),苦于無人可用。正經(jīng)人,誰跟著你胡搞啊,汴梁百姓在天子腳下這么多年,什么陣仗沒見過,佞臣...或許會一時風光,但是終究有落幕的那天。
大齊的天下,始終是那些官老爺?shù)摹?p> 迫于無奈,陳壽把眼光瞄準了汴梁最大的閑散人員團體,就是這群街溜子...
這些人有個好處,就是個頂個的油滑不已,而且十分了解汴梁的每一個角落,是開封府的地頭蛇。
有時候,雞鳴狗盜之徒,也能發(fā)揮難以想象的作用。這些人披上稅監(jiān)的衣服,你只要進了汴梁城,就無處遁形。
短短幾天,就把金羽衛(wèi)的窟窿堵上了,而且有了剩余。陳壽已經(jīng)開始利用這些錢,在城郊圈地了,準備給更元帝建造道觀。
說是給更元帝建造,現(xiàn)在他和延慶觀勾結(jié)在一起,道觀建立起來之后,還不是自己的勢力,而且是一手打造的勢力。
這些道觀在汴梁四郊,一旦都城有個風吹草動,外地大軍進不來,任何一個勢力,都有可能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高歡這些人,目前就是胡人眼中的天敵,所有胡人一看見他們就頭大,低眉順目的生怕挨打...
果然,他們前腳剛進來,就有幾個漢人小廝上前,殷勤地點頭哈腰:“幾位稅爺有何貴干?我們這兒是有文書的,您請看?!?p> 他們是胡人雇傭的,在汴梁只要你手腳勤快,總有大把的活計可以做,絕對不至于餓著。
高歡一把奪了過來,順手丟給后面的一個稅監(jiān),他馬上熟稔地翻起手里的小冊子,比對起來。
“頭兒,這家交了?!?p> 高歡大失所望,但是他們也是有原則的,陳壽明確說過,交了稅的一律不能騷擾,這都是金羽衛(wèi)的財主,要讓他們感受到家的溫暖,感受到大齊的熱情和好客。
他剛要往外走,不經(jīng)意瞥見大堂內(nèi),坐著的幾個胡人,正是那天在街上威脅自己的一群人。
他指著那邊,問道:“那幾個是什么人?”
“稅爺好眼光,那就是咱們這家小店的掌柜?!?p> 高歡笑了笑,往旁邊一坐,道:“給哥幾個上壺酒,我請弟兄們吃酒!”
“好勒,您請坐?!?p> 稅監(jiān)們一聽,也歡聲雷動,大聲恭維起來。他們紛紛往大堂的椅子上坐下,和周圍的人擠在一塊。
酒水上來,高歡喝了一口,“噗...”才剛喝一口,高歡就一口噴了出去,大罵道:“他娘的什么破酒,這東西馬尿一樣,也敢拿出來賣錢,分明就是一個奸商?!?p> 本來喝的津津有味,雙眼放光看胡姬跳舞的稅監(jiān)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頭兒想惹事,他們一個個都是無事生非的好手,頓時鬧將起來。
---
汴梁四周,地勢比較平坦,陳壽特意叫上了魏寧,爺倆在城外騎馬勘測,哪個地方適合建造道觀。
若是將軍府的李欣這類的常勝將軍在此,一定會說,你們這哪是建道觀,分明就是建軍營。
選址考究的要命,靠近水源不說,還要有寬闊的道路,可以方便進城。
陳壽累的一頭是汗,不過精氣神還不錯,魏寧雖然年邁,但是卻毫無疲態(tài)。
“這兒著實不錯,我看就選在這個地方。”
陳壽笑道:“聽干爹的!”
“今天累壞了,你可得管飯,還要拿出幾壺好酒來才行?!?p> 陳壽下馬,吩咐身后的手下在牛皮紙上繪測此地的地圖,一邊道:“干爹放心,我府上新雇了幾個山東的廚子,手藝著實不賴,今夜咱爺倆不醉...咦?那不是高歡么?”
正說著呢,高歡帶著幾個人,從城門出跑了過來。
臨到近處,看見了陳壽,高歡頓時嚎叫起來,“大人!大人,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陳壽一看,這廝被人打得鼻青臉腫,盯著一雙熊貓眼,鼻血兩條掛在嘴上,看上去頗為滑稽。
在他身后,稅監(jiān)們也都差不多,一副狼狽地樣子。
陳壽頓時惱了,跺腳道:“賊廝鳥,敢打我的人!誰打得!”
“一群胡人,哎吆,疼死我了,大人,他們這哪是打我啊,他們這分明是不把大人看在眼里,不把咱們金羽衛(wèi)當回事啊?!?p> 陳壽冷靜了一下,問道:“是不是你惹事了?”
“沒有,絕對沒有!”
陳壽將信將疑,狐疑地看著他,高歡一臉的倔強,不承認自己惹事。
陳壽心底暗道,這事是個機會,若是高歡惹事我就收拾他一頓,以此殺雞儆猴,增強金羽衛(wèi)的紀律性。若是胡人惹事,我也殺雞儆猴,讓其他胡人看看反抗金羽衛(wèi)的下場。
“帶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