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東窗事發(fā)
和珅將藏在袖管的信箋遞給太上皇,“瞧奴才這記性,竟忘了將此物呈給太上皇?!?p> 太上皇這次沒再置之不理,而是炯炯地盯著和珅的帽頂,將那信箋接了過來。
颙琰雖不知是何物,卻還是明白這是沖著他來的。
果不其然,一旁傳來了太上皇呵斥的聲音,“皇帝,這可是你的字跡???”
颙琰一驚,慌忙站了起來,接過太上皇遞來的信箋,而上面寫的正是他寫給朱珪的詩。
“皇阿瑪,這不過是兒臣的涂鴉之作。”
太上皇冷笑一聲,“好個涂鴉之作!‘翹首余杭托錦鱗’,朱珪不在京的這些年,你對他惦記得很吧。”
“皇阿瑪,‘弟子事師,敬同于父’,朱大人是兒臣的師傅,兒臣雖不能敬他如父,卻也不能更不敢忘記了師傅的教導(dǎo)之恩?!?p> 說罷,又掀開袍子跪在了地上,“皇阿瑪明鑒,兒臣絕無結(jié)黨營私,拉攏朝臣之心啊?!?p> 太上皇未置可否,淡淡開口道:“你先退下吧?!?p> 颙琰抬眼瞄了一眼太上皇不太好的臉色,只得躬身道:“兒臣告退?!?p> 行至轉(zhuǎn)角屏障處,還不忘狠狠剜了和珅一眼。
“主兒,皇上請您去趟皇后娘娘那里呢?!笔卮菊驹趦?nèi)室外,哈著腰稟報道。
其靜替蘭馨喂著藥,聽罷不禁皺眉,“皇上難道不知我們主兒身子不適嗎?!?p> 蘭馨神色淡淡,似乎并不為奇。
守淳接著道:“聽鄂公公說,皇上從勤政殿回來,動了好大的氣?!?p> 其靜嘴角不覺染上一抹不屑,“怎么皇后娘娘勸不住皇上,竟要勞動我們主兒去嗎?!?p> 蘭馨擋住了其靜又遞來的一勺藥,“說話仔細(xì)些,叫旁人聽去,又要惹出是非了?!?p> 其靜懸著的手放了下來,問道:“那主兒要去嗎?”
“皇上都派人來通傳了,哪能不去,何況此遭前去,焉知不是幸事?!碧m馨蒼如白紙的面容,勾起了一角弧度。
約莫著過了半個時辰,蘭馨才在其靜的攙扶下到了東配殿。
“臣妾請皇上安,請皇后娘娘安?!?p> 蘭馨換了一身鴨卵青的旗裝,頭發(fā)隨意梳起,并未著零星首飾,面上更是連胭脂都沒有。
如此憔悴模樣,饒是誰看見能不心疼。
本在氣頭的颙琰,此刻也不覺軟了語氣,“難為你過來了,鄂啰哩,給貴妃賜座?!?p> 盛菁眼瞅著蘭馨坐在了颙琰身側(cè),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恨意,不過片刻消散。
鈕祜祿蘭馨,看你還能猖狂多久?
仍是從前那副賢淑笑容,“并非為難妹妹來這一趟,只是有些事情,還是要說清楚的好?!?p> 蘭馨微微頷首,“皇后娘娘放心,臣妾必定知無不言?!?p> “皇上寫給朱大人的詩,竟被和珅拿了去,可這整個繼德堂能進(jìn)出皇上書房的唯有妹妹一人。”
盛菁話言至此,蘭馨焉能不知為了何事。
“不錯,皇上寫給朱大人的那首詩,臣妾確實(shí)親眼見過??沙兼张P病,也有幾日未進(jìn)過皇上的書房了?!?p> 颙琰神色凝重地坐在炕上,不發(fā)一言,只聽著盛菁和蘭馨兩人爭論。
盛菁笑了一聲,“事發(fā)雖在今日,可是這信箋也未必就是今日交出去的?!?p> 蘭馨抬眸對上盛菁強(qiáng)勢的目光,面上沒有絲毫的慌亂。
由著其靜將她福氣,朝著颙琰福身道:“臣妾敢問皇上,今日您在勤政殿看見的那封信箋是否還帶著睡心香的氣味?!?p> 颙琰細(xì)細(xì)想著,“不錯,是帶著香氣。”
蘭馨接著說道:“臣妾給皇上配的睡心香中放了沉香,丁香和白芷。其中丁香配白芷,其香味持久更甚??蛇@香味若是碰了其他香料,便會變質(zhì)消散?;屎竽锬镆幌虿幌卜傧?,臣妾因身子的緣故,近日更是不碰香料。為證臣妾清白,臣妾斗膽請皇后娘娘召集繼德堂上下,一一驗(yàn)過了誰身上沾染著睡心香的氣味,便可知曉?!?p> 颙琰搭著眼皮對上蘭馨堅定的目光,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鄂啰哩,把人都叫到東配殿來?!?p> 盛菁聞此心中已然慌亂,忙道:“皇上,此事不好大張旗鼓,若是傳達(dá)太上皇那里,還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來。”
蘭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娘娘怕鬧大了動靜,那就要冤死臣妾嗎?”
“可這整個繼德堂卻實(shí)打?qū)嵉匚阋蝗诉M(jìn)得了皇上的書房?!?p> 蘭馨未再與盛菁糾纏,只對著颙琰道:“為著臣妾的清白,臣妾求皇上徹查。”
颙琰未言語,只闔眼默聲靜坐著。
片刻,守忠從屋外通傳道:“皇上,皇后娘娘,貴妃娘娘,肖太醫(yī)來了,此刻正在屋外候著?!?p> 颙琰睜開眼,淡淡道:“傳進(jìn)來?!?p> 肖亦恒躬身進(jìn)內(nèi),一一問過了禮,颙琰便問道:“你一向是伺候貴妃的,如今何事求見?”
肖亦恒頷首,“回皇上的話,微臣今日照常來給貴妃娘娘請平安脈,見娘娘不在殿中,便去了小廚房瞧著她們給娘娘煎藥,卻不料發(fā)現(xiàn)了蹊蹺?!?p> “什么蹊蹺?”
“想來皇上也知道娘娘每每來了月信,都要受一番折磨。這其中雖有早些年傷了身子之過,可娘娘到底年輕,若按方子仔細(xì)調(diào)養(yǎng),是斷不該如此的?!?p> 颙琰目光緊鎖著肖亦恒,“有話直說?!?p> “皇上,微臣在娘娘的藥中發(fā)現(xiàn)被人加入了桃仁?!?p> 聞此,颙琰的眸中閃著一絲凌厲。
可是蘭馨一心都只顧著瞧盛菁的反應(yīng),自是沒注意到。
只見盛菁打在炕桌上的手不覺收緊,本來逼人的氣勢此刻也消磨了下去。
肖亦恒接著道:“桃仁有活血化瘀之效,于尋常女子而言可謂是進(jìn)補(bǔ)良藥,可是娘娘沖任不固,若是長久服食桃仁,怕是會氣血兩虧,危在頃刻啊?!?p> 蘭馨故作驚訝,眼中噙著淚水,楚楚可憐地望著颙琰,“究竟是誰心腸這般歹毒,竟是要活活害死臣妾嗎?”
她心中早就有了算計,皇后這些日子愈發(fā)地容不下她,定不會輕易放過了她。
暗地里,澤漆既不好再進(jìn)她的身,那便會在明面上污她一個干涉朝政,勾結(jié)朝臣的罪名。
所以她一早就備下了香味濃郁不易消散的睡心香放入了颙琰的書房,近些日子又稱病不踏足那是非之地。
甚至就在肖亦恒告知她湯藥中被下了桃仁之后,她也沒有立即將事情捅到皇上跟前。
只等著事情積攢到一起,數(shù)罪并發(fā),才能直指痛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