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州城內還是春寒料峭,夾衣未褪的中年男人抱著個紅衣美婦奔進一家醫(yī)館。聽說哪里來了個游方郎中,醫(yī)術甚是了得。
“大夫,快救救我夫人!”男人卷挾著一身寒氣闖進來。
“來了來了!”那游方郎中一副剛睡醒的模樣,打著呵欠伸著懶腰從內堂出來,開口正要斥責這人擾他清夢,見著來人卻只剩驚訝:“顧星溪!你怎么會在這里?小容容她怎么了?”
“你認得我?”顧太傅往昔雖是名動帝京的美男子,但自從這棵好白菜被錦城公主花容拱走之后,他也就逐漸淡出朝堂,攜妻四處游玩去了。面對易容術十分高明的玉面神醫(yī)毓關,他委實沒認出來。
不過,除了毓關那廝,天底下可沒人會這樣肉麻地叫他的夫人“小容容”!顧太傅心內有些憋悶,這廝怎么陰魂不散?不過他也頗感慶幸,論風流天底下沒幾個人能跟玉面神醫(yī)相比,論醫(yī)術也是。夫人一向身體康健,忽然間暈倒實在是將顧星溪嚇得不輕,有毓關在,他倒也能安心些。
“如何?”顧星溪看著邊號脈邊皺眉的陌生面孔,抓著毓關的手問,“容兒她到底怎么了?你快說啊?。俊?p> “嘖嘖嘖!”毓關猛搖頭,調侃道,“你們倆可真行,都一把年紀的人了,還這么生猛?!鳖櫺窍凰f懵了,毓關收回號脈的手笑道,“小容容有了!我說你們也真是的,又不是沒懷過,怎么還這么一驚一乍的?!?p> 顧太傅與夫人育有一子,不過那已經是三十年前的事了!現(xiàn)在,兒子顧允之都已經是北陵王朝的左丞相了,花容雖然不顯老,但也四十八歲了。
“這孩子,多久了?”顧星溪固然舍不得親生骨肉,但若是生這個孩子的代價是讓他的夫人,那他寧可不要這個孩子。
“你別動歪心思!”毓關知道顧星溪對花容的情義,但他更了解花容的個性,“她是多喜歡孩子的人??!而且孩子月份也不小了,滑胎對母體傷害很大。有我在呢,還怕不能母子平安?”
顧星溪不言語,兩手握拳,緊了又松,松了又緊?!?p> 小說看到這里,平板前的谷雨都淚目了。身為《帝京》三部曲的新粉,雖然她只看到了第一部,但是花容公主千里追夫實在是太甜了,在其他主角虐到爆肝的第一部里,只有星容cp甜到了這里。
“為什么要讓花容公主有孩子呢?”谷雨邊擤鼻涕邊癟嘴道,“好想給作者大大寄刀片??!”
北陵,帝京。
北陵帝京的皇城內依然是一片冷意。虛假的陽光并沒有帶來多少溫暖,只襯得煙火全無的宮墻更加輝煌也更加冰涼。
宮女打扮的顏如玉一邊抱怨這該死的寒食節(jié),一邊在冷落的翊坤宮偷吃供品。吃得差不多了,她拍拍肚子準備溜回儲秀宮去,卻發(fā)現(xiàn)門不知被那個天殺的從外面鎖上了。
幾經掙扎,她放棄現(xiàn)在出去的想法,又將目光對準了靈位前已經被她擺平大半的供品。
“皇后娘娘,有怪莫怪!奴婢真不是故意要搶您的吃食,實在是這兩天不讓動火,奴婢真的餓了!宮里都傳您生前最是仁愛,您一定不會怪罪我的對不對?”在靈位前的蒲團上跪下拜了拜,顏如玉干脆把三個果盤都一起掃空了,“皇后娘娘,我家小荻肯定也沒吃飽呢。您好事做到底,等我將來成了您的兒媳,一定給您供些更好的。”
側倚在靈堂之后的男人聽到這話,不由嗤笑道:“小姑娘口氣不小,滿室榮華也不敵人心冷漠,真不懂你們這一個個的凈要這些沒有用的東西做什么!”
“誰?”顏如玉嚇得不輕,但一個人住久了,倒也沒那么嬌氣。她小心翼翼地朝靈堂后走去,見是一個頗為俊俏的小后生,“你是?”
“嗯?”風宇雙眼迷蒙,“你問我嗎?”
顏如玉給了他一個白眼:“難道這里還有別人?”
“……”風宇明顯興致不高,他歪著頭繼續(xù)靠在案桌下打盹,一身青黑的長袍上盡染上灰,整個人很是狼狽。
顏如玉也不理會他,收了吃的,正打算繼續(xù)吃點東西等人來開門,沒想到人來得這么快,于是她不得不先藏到供案底下,本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的想法,她將那個倚在供案旁的小賊一起拽了進來。
顏如玉將桌布放下前,瞥見一個美貌的小宮女開門進來。小宮女見供品都沒了,地上還有些果核。她只當是被老鼠偷吃了,忙灑掃起來。
等她掃完走了,顏如玉松了一口氣,用手帕兜著糕餅果子要走,就看見一個神氣的老頭拽兮兮地走過來,旁邊還跟著一個公公。那個公公她認得,是御前總管太監(jiān)元公公,看來老頭就是傳說中的陛下凌竹實了。
不得已又縮回供案底下,顏如玉聽著外面兩人的對話暗嘆倒霉。老皇帝凌竹實居然要獨自在這里待上一會兒,鬼知道這一會兒是多久?
身為一個二流世家的庶女,顏如玉很少有機會這么近距離地跟陛下這樣的大人物接觸。可是天下皆知陛下深愛皇后江漓,翊坤宮這樣的好地方,就因為皇后死了便被當成了靈堂封起來。
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來這里偷吃祭品,顏如玉覺得自己馬上就會成為皇后娘娘的新祭品。
“阿漓,今天是你的祭日。一晃二十年過去了!”凌竹實在蒲團上坐著向亡人傾訴,“咱們的梧兒都加冠了,朕已經讓秀女入宮,很快咱們的兒子就要娶妻生子了。”
顏如玉贊同地點點頭,她的目標就是成為皇后娘娘的兒媳婦——東宮的太子妃!至于這生子嘛,啊,想想都覺得好害羞?。∷衲瓴攀?,還待字閨中呢!陛下這也想得太遠了!
“若是你還在該多好??!”凌竹實嘆了口氣,起身抽了三炷香要點,見到案臺之上、果盤之中空空如也,一把摔了香罵道:“這群大膽的奴才,竟敢如此怠慢!簡直是放肆!”
他說一下拍一下桌子,震得桌下藏著的顏如玉膽戰(zhàn)心驚。倒是那個青衣小賊面色不改,波瀾不驚。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這變得也太快了吧!老天保佑,可千萬別把她給暴露了??!她還沒當上太子妃呢!
顏如玉默默祈禱著,只聽得一個輕靈似黃鸝般的女音道:“咦,門怎么開了?”
剛才灑掃的宮女去而復返,她拎著食盒走進來,見身著明黃龍袍的人,忙跪下行禮:“奴婢參見陛下!”
“你是負責翊坤宮供品的?”老皇帝的語氣明顯不善,卻并未急著下定論。
小宮女拜道:“回陛下,奴婢是負責翊坤宮灑掃的。方才奴婢來打掃,見供品被老鼠偷吃了,就去御膳房重新拿了供品來。”
“嗯!倒是個有心的。”凌竹實這才道,“平身吧!”
“謝陛下!”
顏如玉這才松了口氣,這個小宮女真是她的福星??!
小宮女把食盒里的供品安放好后,恭恭敬敬地退開。她收了食盒要回去,凌竹實囑咐道:“今日是寒食節(jié),你再去御膳房給朕拿些桂花清露來,這是皇后最愛的酒?!?p> 小宮女領命去了。凌竹實其實已經讓元公公帶了酒,大概人老了記性不好。他從供案上拿起這桂花清露,倒了些奠在案前,顏如玉鼻子不由得悄悄往前挪了些,輕輕嗅一嗅,暗贊果然是好酒,真香!
風宇對這女子的俗氣又多了幾分鄙夷,看她打扮不像是宮女,想來該是來參加太子選妃的秀女了!行止如此不登大雅之堂,還妄想成為太子妃,簡直是癡人說夢。
凌竹實在蒲團上喝了起來,自言自語道:“阿漓,來,咱們不醉不歸!”
顏如玉在心里暗自祈禱,趕緊醉吧!你醉了我才能歸。
小宮女去取了酒來,見凌竹實已經醉倒在地上,忙放下酒壇去扶他。剛掀起一點布簾的顏如玉被迫退了回來,凌竹實醉眼迷蒙,由著小宮女扶他到偏殿去睡下。
顏如玉本該乘機溜走,卻委實禁不住好奇心偷偷藏在門口看。果然,和戲文里說得一樣,老皇帝誤將小宮女當成皇后,嘴里喊著皇后的乳名卻推倒了那個無辜的小宮女。
小宮女不敢反抗,但明顯很痛苦。顏如玉不是很理解,第一次真的有那么痛嗎?這皇城內多少女人熬一生不就是為了得到皇帝的一次寵幸嗎?要不是老皇帝已經快五十了,她也愿意爬上龍床,畢竟太子妃這個目標太有挑戰(zhàn)性。
風宇難道開尊口道:“該看的不該看的都看完了,夜深人靜,好戲落幕,你趕緊回儲秀宮吧。”
“你怎么知道……”顏如玉說到一半,想起自己剛才一個人說的那些話,也就不問這么蠢的問題了。她看著這一身青衣的少年,自來熟道,“喂,你是宮里的侍衛(wèi)還是太監(jiān)???認識一下唄!我叫顏如玉,你叫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