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禱過后,神父已經(jīng)彈了許久的鋼琴,那名虔誠的年輕人先后訪問了幾次,因為已經(jīng)是很晚了,在這離優(yōu)雅而寧靜的美妙音樂中,人們紛紛沉沉睡去。直到神父又一次以同樣的語氣回答他沒有問題和涌上來的困意,他也無奈的躺在了靠椅上??呻S著鋼琴聲,或者說音樂聲越來越夸張,他再度驚醒,回頭看去,有人不知在什么時候也早已坐起身來,緊張的看著房間,有的人則仍然睡得很死,一臉安詳和愜意。年輕人起身,緊張不安的敲了敲房門。沒過多久,音樂以一種低沉且刺耳的剎車聲結(jié)束。房門緩緩打開,神父那布滿血絲的眼睛嚇得他連連后退,隨后,神父大口喘著氣,像是經(jīng)歷了什么恐怖且勞累的事情,將身體靠在門上,棕色毛衣里的白襯衫像是泡入過水中。在年輕人不解的目光下,神父站直了身子,眼角撇向窗外,隨即像是看到什么恐怖的東西猛地扭過頭來,隨即狠狠的關(guān)上了大門。
“神父,您沒事吧?”神父只是沉默著,拉起了他的手,隨即領(lǐng)到他走到十字架下。
模糊不清的聲音傳到了年輕人的耳中:“只有上帝能拯救我們了?!蹦巧硢《謶值穆曇糁睋綮`魂,蒼白而虛弱的臉龐映在他的眼前,他猶豫了片刻,也學著神父的樣子下跪祈禱,醒來人們聽到低沉的圣經(jīng)傳來,也猶猶豫豫的學著兩人下跪。祈禱的聲音,隨著音樂聲的參入越來越大。到了后來,更是以一種喊叫的聲調(diào)發(f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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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了,瘦子被眾人推搡到賣場門前,此時現(xiàn)場還沒有處理完畢,先前待在別的地方的人哪里見過這種慘狀,一個個附身干嘔,甚至有的人真的吐了出來。密密麻麻的人群也散去不少,但是還是有不少的人圍成一個半圓,瘦子被猛地推到門前,眼神慌張的看著眾人。
幸存的美國士兵將包袱和一根棒球棍遞給他后,兩名保安開始用力將他推向門外。
“都是她們的問題,而且那個小女孩已經(jīng)死了!每個人都會犯錯!求求你們!——”
“這是我們投票的目的”黑人店長上前打斷了他的辯論“我們在這里必須要保證自己的安全”
瘦子不可置信的盯著他,隨后又被拉拽了一番,他猛地甩開一旁的杰伊“放開我!我自己能走!”他扶了扶背包,緩緩打開大門,迷霧中充斥著的酸臭味讓他皺了皺眉頭,走出幾步后,他回過頭來,大聲的罵出幾句臟話。
危害團體的人必須被清楚,雖然大家都明白這同死刑無異。
沒人發(fā)現(xiàn),賣場旁的小門有人出去。
一間小房間里,桌上擺滿了蠟燭和人們的名片,有被踩死的老婦人,在眾人眼前死去的湯姆·史麥利,也有可憐的小女孩,萊拉。愛麗克斯抱著伊芙大聲哭泣,比利坐在德雷頓的臂膀上緊緊地抱著他,人們低下頭來紛紛低聲祈禱。
卡莫迪太太用她嘶啞的嗓音不知道在外面說些什么,看情況,好像是有人在聽她說話一般。更糟糕的情況是,這個沒有理智的【宗教團體】似乎,正在慢慢擴大。
在人們處理事情完畢不久,奧利和德雷頓在倉庫找了五、六條運貨埝毯,不少人就睡在這些毯子上。幾名壯漢也扛出好幾箱水梨和橘子,然后合力將這些滿是水果的板條箱抬上堆高的肥料袋上,為玻璃窗上的破洞加添一層阻擋。那些鳥形怪物再想撞開這些箱子可不容易;它們每一個都有九十磅重。
盡管如此,人們也睡得不太安穩(wěn)。有人在睡夢中囈語尖叫,有些人甚至醒來后還繼續(xù)尖叫。冷藏柜里的啤酒以驚人的速度消失。巴迪·伊格頓已悶聲不響地從倉庫搬來一批存貨,店里的鎮(zhèn)靜劑也被人們洗劫一空。某些人可能已服下六、七瓶了。在五號結(jié)帳臺旁的最后一條走道上,有幾個喝醉的。這些“酒鬼”個個都被酒精麻醉得差不多了。
哦,是的──也有六、七個發(fā)瘋了。
“發(fā)瘋”不是最適切的詞匯,這些人沒有藉啤酒、酒精或安眠藥之助,便進入一種完全恍惚的狀態(tài)。他們以茫然而空洞的眼神瞪著你看?,F(xiàn)實的堅硬地表在難以想像的大地震中裂開了,而這些可憐人摔進了地縫里。也許過段時間,有幾個會恢復知覺吧,如果人們還有時間的話。
其余的人則各自設(shè)法調(diào)適,例如瑞普拉太太,她用玩笑的語氣和講故事的形式向她的丈夫訴說著他們正在經(jīng)歷的現(xiàn)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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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父身著著華麗的紅色祭衣,坐在鋼琴前,演奏變得愈發(fā)狂野起來,他也變得越來越憔悴和鬼祟。音樂的聲響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那絕望的琴聲開始尖叫與哀訴。不祥的汗珠開始從演奏者身上滴落,而他本人則扭動得像是只猴子一般,不斷地瘋狂望向窗戶。從他那瘋癲的曲調(diào)里,年輕人仿佛看到了四個身影在由云霧、煙塵和光亮組成的翻騰深淵里瘋狂地舞蹈和旋轉(zhuǎn)。接著聽到了一個更加尖銳,更加雄渾的音符。那并不是由鋼琴發(fā)出來的聲音,而是來自教堂外的遠處。比起不斷彈奏的鋼琴所發(fā)出的瘋狂的曲調(diào),它顯得更加的鎮(zhèn)定、更加從容、目的明確同時又充滿了嘲弄與不屑。
在這關(guān)頭,所有的窗戶開始在呼嚎的夜風中刮擦作響。而夜風則在屋外翻滾涌動,仿佛正在伴和屋子里瘋狂的演奏者。鋼琴這時所彈奏的速度已經(jīng)超過了他所知的極限。彩色花窗發(fā)出的聲音變得愈發(fā)響亮起來,它掙脫了束縛,開始猛烈地撞擊著窗戶。接著,在頻繁的撞擊下,窗戶的玻璃令人毛骨悚然地破裂開來。刺骨的寒風和洶涌而入,吹得十字架前的蠟燭劈啪作響,年輕人看著神父,發(fā)現(xiàn)他不再有意地去看窗戶。他藍色的眼睛鼓漲起來,呆滯無神,仿佛什么都看不見了一般。那瘋狂的演奏開始變成一種盲目、機械、難以辨認的放縱儀式,完全無法再訴諸文字。
年輕人環(huán)顧四周,人們跪倒甚至是匍匐在地,對著不同于十字架的方向跪拜,他們的嘴中低語著的不再是人類所發(fā)出的語言,而是一聲聲刺耳的尖銳音符。接著,房間突然涌起了一陣比其他時刻更加猛烈的強風。雖然這時候外面應(yīng)該都是迷霧,但他卻更期待著看到窗外的景象。于是他爬到閣樓,房間里的燭火正滋滋作響,瘋狂的音樂伴隨著夜風瘋狂的呼嚎著。在這一片聲響中,他望了出去,卻沒有看見任何熟悉的事務(wù),他所能看到的只有一片無窮無際的黑色虛空;那是一片無法想象的空間,里面充斥著旋律變化與音樂曲調(diào),與地球上的任何事物都毫無相似之處。當他站在那里,充滿恐懼地向外張望時,夜風吹滅了古老尖頂閣樓里亮著的兩只蠟燭。只留下一片蠻荒、無法窺探的黑暗,他的面前只有混沌與喧囂,身邊的黑暗尖嘯著令人驚駭?shù)囊魳?p> 他蹣跚搖晃著回到樓下,感覺到有某些冰冷刺骨的東西從他身上擦過,于是他大聲尖叫起來,但他的尖叫聲聽起來還不如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低音祈禱聲來得更大。他沖入琴房開始搖晃神父的肩膀,放生呼喊,試圖讓他重新停止演奏。
他沒有回應(yīng),但是彈奏的速度越來越詭異,沒有變緩的趨勢。他順著他的身子摸到了他的頭,停住了他機械晃動著的身軀。接著,在他耳邊大喊,告訴他必須逃離這些黑夜中的未知事物。但他既沒有回應(yīng),也沒有停止演奏那難以言喻的瘋狂音樂。這時,那些詭異的狂風開始灌進教堂,仿佛在黑暗與喧嘩中瘋狂起舞,他看向了神父的臉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那是一張凝固的臉,那張冰冷、僵硬、毫無呼吸的臉龐,還有那雙呆滯、徒勞地向外鼓脹著的眼睛。之后,仿佛因為某些奇跡的庇佑,他成功的沖出了教堂大門,逃離了充滿詭異音符;逃離了那應(yīng)當被詛咒的鋼琴所發(fā)出可怖哭嚎——甚至就在他逃跑的時候,那聲音還在瘋狂地增強。
終于,他沖入了迷霧之中,連滾帶爬一路狂奔著,直到再也看不見教堂的影子。不知道過了了有多遠,他放慢了步伐,大口喘氣,酸臭的迷霧中,一股更加腐臭且刺鼻的氣味從他腳上傳來。他低頭一看,嚇得尖叫一聲隨即緩緩后退,卻差點被絆倒,他仔細一看,是一輛紅色的單車,再看過去,兩具面目猙獰的尸體抱在一起,和迷霧混合出更加刺鼻的惡臭。
他繼續(xù)走著不知走了有多久,他的精神越來越緊繃,直到最后,他再也支撐不住,跪俯在地,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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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咕呃——為什么——”瘦子痛苦的掙扎著,球棒斷成兩截,書包里的物資散落在地。
“他們放過了你,我可不會,我現(xiàn)在可是沒什么東西吃了......而且你,挺該死的”霖青云手臂繼續(xù)用力,瘦子臉部很快就開始發(fā)紫,雙眼泛白。隨后被摔在地上,沒等他喘過氣來,他只感覺下身一陣劇痛,讓他差點昏厥。
“抱歉,時間不夠了?!彪S即,他驚恐的看著那個【精靈男孩】的手臂上,像是血管或青筋一樣的結(jié)構(gòu)開始蠕動,眼睜睜的看著那只手硬生生插入他的肺,像是有什么東西正在注入他的身體。肉瘤開始浮現(xiàn)在傷口的周圍,在他的視野可見的范圍,或者說他現(xiàn)在如果還看得見的話,應(yīng)該能看到肉瘤是如何從胸腔蔓延到他的手臂,但他現(xiàn)在正在咳嗽,被刺激著,不停地咳嗽,每一次咳嗽都可以感受到肺部和周邊的肌肉被不停的攪動激發(fā)著疼痛的神經(jīng),鮮血不停的噴涌而出,噴不出的鮮血攢在喉嚨讓他能在咳嗽的休息間期能夠發(fā)出咕嚕咕嚕的聲音。不知道是恐懼還是咳嗽硬生生囤積的眼淚蒙住了他的雙眼,朦朧的視野讓他的意識能偶清晰感受到身體正在慢慢消失。
漫長的死亡是最好的折磨。
幸運的是,因為能量也有飽和,他失去的只有上半身,霖青云還仁慈的給他留了張皮,不幸的是,他還活著,意識還清醒,雖然不會太久,但能清醒的看著自己怎么死去。
因為他尿了褲子,下半身的肉也割不下來當作后備能源。霖青云僅僅收走了他書包里的食物和水,又偷偷摸摸的趕回超市的方向。沒過多久,一只大蜘蛛游蕩著,發(fā)現(xiàn)了這具僅存的肉體。這不僅是食物,也是良好養(yǎng)育溫床。它調(diào)整了身子坐了上去,隨即被一輛疾速奔馳的老卡車撞得粉碎。
車上一行人自然是正在趕往超市凱文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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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輕人繼續(xù)茫然地行走,他越來越害怕,越來越恐懼,他打開懷中的小本的《啟示錄》,企圖在信仰中得到救濟。一陣不明的聲音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蟬。他停下腳步,聲音越來越清晰,是馬的鳴叫和沉重的呼吸,是馬蹄在踩踏地面。迷霧中,四個魁梧的身影緩緩現(xiàn)身,他們身著鎧甲,形態(tài)各異,身下則是四匹不同顏色駿馬。
他驚恐的尖叫著,轉(zhuǎn)過身去,向著和他們完全相反的方向狂奔。
騎著白色駿馬的騎士大笑著振動手中的弓弦,一箭一箭地射穿了他的腳踝和膝蓋,讓他猛地跪到在地。騎著紅色駿馬的騎士駕馭著戰(zhàn)馬,干凈利落的砍下了他的半個身子。騎著黑色駿馬的騎士略過,他痛苦的趴在地上哀嚎著,可很快虛弱就連呻吟都無法做到。騎著青色駿馬的騎士緩緩走來,他感到脖子一陣冰涼,隨著一陣視角的滾動,他看到了巨大的鐮刀,和一具倒在地上的無頭尸體。四個騎士轉(zhuǎn)過身去,向著迷霧深處緩緩消失。
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