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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門惡女

第48章 流言惡語

寒門惡女 紅傘蘑菇 3238 2020-08-21 00:05:00

  秦氏之所以看不上祁門縣學院里的學子,是因為學子中寒門也不少,皆沒有功名。她是尋常百姓家的閨中婦人,壓根不曉得貴人門道,要押錯了寶,知道會壞了名聲不說,還會毀了原主一生。

  而原主身份只堪去豪門做賤妾,秦氏和原主才挑挑揀揀盯上了何景州。

  她這一番焦慮憂心的樣子,莫不是又操心上我的終身大事了?

  “寶兒呀,女子拋頭露面總歸不好的,你模樣長得好,不會嫁不出去的。所以你得惜著自己,莫要破罐子破摔。昨日你打了堂大伯、三叔,潑辣之名傳出去,哪個還敢動心思?”

  果然……

  “日后的事日后再說吧,先過了眼前這關。富貴人家的妾,我是做不來了。我往后會選擇一個門當戶對自己真正喜歡的,所以也不急于一時。”

  “年紀大了,不好找。男子年過二十幾乎都已娶親成家,沒成親的也是家中貧寒上不得臺面的。你已過十五,再拖個一年兩載的,就……”

  秦氏聽不進我的勸,我便扯開話題,“娘,爹這月的薪俸呢?”

  秦氏面色一暗,沉默良久,“他已有近一年沒交過銀子給我,就連酒樓的租子也是自己去收的。你叫雨兒問一問吧!不過也許也沒什么了,上回去昌郡,花了近二十兩?!?p>  夏半知賭博的事徹底惹惱了他吧!

  我原本就沒真想問她要銀子,只是借口扯開話題,不想秦氏沉吟一會,又道:“寶兒,要不……將那翠花賣了吧!以現(xiàn)在的境況,家中多一口人,十分累贅。上回花了近七兩治她的傷,我們也算仁至義盡。賣給人牙子估計價不高,不如我讓你朱姨問問他們府上要不要?!?p>  我心中有些不悅,但壓著自己沒表現(xiàn)出來,只道:“翠花是個好丫頭,我不賣。我還有事,娘你好生休息?!?p>  “誒,你這孩子,忘了那丫頭在何府怎么對你的?肯定是養(yǎng)不熟的。”

  我走到了門口,將棉氈掀起來走出去時,翠花站在廊檐下淚巴巴的看著我,我也沒多說什么,只揉了揉她的頭,“走吧!”

  沒有夜間娛樂活動的古人們起得早,出門時碰到了陳家章氏、陳芽兒和幾位鄰舍婆嬸,應該是相邀著一起買菜的。

  在鄉(xiāng)鎮(zhèn)里,我最怕這種三姑六婆,所以拉著翠花走快步越過她們。

  “夏荷呀,怎么見了人也不問候喊一聲?入了官邸府中,該是規(guī)矩學的全些了。怎么越混越回去了?如今還背著筐子,昌郡何府的小夫人不好做吧?連這種粗活都干了?!闭f話的是陳家章氏,

  我本沒理,不想她們一群人十分好奇的追上來。

  “夏荷,同嬸子們說說唄!當初嫁得‘那樣’風光,你怎就想不通回娘家?我聽昌郡的表妹說,你在何府鬧人命了?是不是真的?何知事出了銀子將你從牢里贖出來,而那老太太不肯留你了,是不是?”

  碎嘴的八婆是這一片有名的張大嘴,經(jīng)她一張嘴,白的變黑,黑的變炭。

  “到底鬧的多大,才非要回娘家?夏荷喲,你以后可更沒人要了呢!”陳家章氏說道,

  嘰嘰喳喳的一群女人,又不能同她們生氣發(fā)火,可不讓她們閉嘴吧,我憋的悶死了。

  走了一段,我腦中忽而靈光一閃,開口道:

  “張嬸嬸,大前天我聽章大姨在院里說,你兒子去紅顏閣吃醉了酒與人爭女人,被打破了頭,可好些了?”

  住這片的院墻都挨得近,站在院里,若有心聽,常能聽到些墻根。夏家院子最大,惹人眼紅嫉妒,秦氏嫁進來沒少被她們擠兌。

  張大嘴面色一僵,狠狠的瞪了眼陳家章氏,“瞎說八道。”

  我心中暗笑,面上卻嚴正的道:“張嬸嬸要小心這流言傳大了,路哥哥還在求學,讓夫子曉得了,不單記過,還得影響前程。不是說鴻蒙學院里有不少京里來的大戶公子,都想爭個機會得了他們的賞識,說不定一飛沖天了嗎?路哥哥還沒考得功名,就擔一個尋花問柳的污名,他們定是會摒棄的。”

  祁門縣不大,卻有三個學院,最負盛名的當然是鴻蒙學院,權貴者入或是有才能者進,所以只要能入鴻蒙,將來都是前途無量的。

  其次是清海學院,接納的是貧寒子弟,因?qū)W子攻讀刻苦,不乏優(yōu)異之人,所以鴻蒙每兩年都會挑選頭三名免費入學。而最末是宏遠,因為才開辦兩年多,辦學的人來歷有些大,學院建的奢華,但束脩學費也高的嚇人,收的學子可見是些什么人。

  夏半知和張路都在清海學院,雖是同學,但關系并不好。

  “該死的,就是有些爛舌頭的閑了沒事兒干的東西喜歡到處亂嚼,敢壞了我兒的名聲和前程,叫她一輩子生不出兒子,沒人送終?!?p>  “張姐,你這話什么意思?我、我就在院里說了兩句,什么叫做亂嚼?我生不出兒子,倒讓你家張路別盯著我家芽兒生心思?!?p>  “呸,我兒子哪有盯你家芽兒,分明是你家芽兒勾引我兒子!”

  兩人吵成了一團,旁邊的人緊忙去勸架。

  我勾了勾唇角,拉著翠花離開這是非之地。

  走出包圍圈子,我發(fā)現(xiàn)有道冷芒盯著我,側頭一瞧,發(fā)現(xiàn)劉阿婆冷煞神似的瞪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沖她笑了笑,她哼了聲將頭撇開,也沒參與其中的鬧劇,率先走在了前頭。

  “姑娘,你可真厲害!”

  翠花沖我豎起大拇指。

  “噓,別說話。咱要低調(diào),剛才是迫不得已。”

  我覺得這話說的很刻意,像是同劉阿婆解釋。

  “迫不得已也不是你傷害旁人的理由!”劉阿婆嗤了我一聲,明明彎駝的背,卻讓我覺得十分的挺拔剛直。

  這老婆婆是個孤寡,十多年前丈夫和兒子進山打獵被狼群咬死,劉阿婆便收養(yǎng)了個棄嬰,取名叫劉元修。來夏家這么些天,我日日都能聽見她敦促劉元修讀書的聲音,哪怕學院里沒有課,一日不落。

  所以我心中是很佩服的。

  我沒有出聲反駁劉阿婆,只是拉著翠花走快離開。

  菜市不大不小,挑著擔的,擺著攤的,開店鋪的……一條街大概兩百來米。

  “翠花,你的銀子呢?”

  站在鹽檔鋪門口,我伸手問翠花要銀子。翠花猶猶豫豫了一會,將二兩左右的碎銀子遞給我。

  我捏住她鼻頭,“雞賊的守財奴!”

  翠花氣的要搶回去,我揚手一伸扔了一顆最大的碎銀放柜臺上,對小二道:“給我四包鹽,其余的買米。”

  小二態(tài)度有些高傲,沒應我,但還是拿出了四包鹽,沖我問道:“米袋子呢?”

  翠花連忙從簍子里拿出布袋,小二量了六斗半,遞回來。

  我提了提布袋,傻眼的問:“這么點?”

  方才那顆碎銀少說有十多克(一兩等于三十幾克),換算成r mb近千,他竟然只給二十斤不到的米?

  “雪一下下來,米價就翻了五番,而且不定有糧賣,鹽是五十個銅板一包,四包二百個,這一顆小碎銀你還想買多少?你若不要,可以退銀子給你?!?p>  小二翻了個白眼,要搶我手中的袋子。

  我一咬牙,將米袋放到翠花背后的簍子里,氣呼呼的走出去。

  “祁門縣冬季封路后,物價是很貴的?!贝浠ń忉尩?,

  “我知道?!?p>  原還想身上有金葉子,當個土豪采購一回,這能買個屁啊?夏雨還說兩片金葉子收多了,早曉得我多坑那位美人兒兩片。

  用翠花剩下的銀子買了五顆大白菜和十來根蘿卜、兩斤豬肉、一罐油,見她實在背不動了,我叫她先回去。

  “你不回去嗎?”

  “我再買些其它備用的?!?p>  “你身上有銀子?”翠花生氣了,“那你還榨我的?你哪里來的銀子?在云霧……”

  “昨兒出去賺的。臭丫頭,不過借你二兩銀子,至于這樣蹬鼻子上臉嗎?”

  還說我是雞賊守財奴,瞧這模樣猙獰的。

  翠花羞紅了臉,哽了一會兒,“誰叫你總愛戲耍人?”

  說完,她做了個鬼臉轉(zhuǎn)身走了。一身沉甸甸的東西,壓的她踩下去的腳步很重,再抬起時,泥濘的雪漬濺起飛落在裙擺上,下身幾乎變成灰黑色。

  金葉子在小攤小販買零碎東西是找不開的,所以我在街頭的銀莊里兌換碎銀和銅板。

  銀莊的柜臺特別高,我堪堪能露個眼睛。換銀子的小哥兒一見金葉子,立即喚了掌柜出來。

  銀莊離夏家門鋪隔著不到百米,原主經(jīng)常來,掌柜的認得我,驚詫了一會兒,“夏家大丫頭,你這哪兒來的?”

  “一個美人兒公子給的?!蔽覐澲旖牵皇ФY貌的道,

  掌柜一頓,狐疑看我。似乎在說那人會賞金葉子給你這樣的姑娘?

  我被他看得不自在,道:“海大爺,能不能換?不能換我去玉寕街換?!?p>  海掌柜沉吟幾息,“能換,你要碎銀、銅板,還是……”

  “碎銀,能換多少?海大爺,都是鄰里街坊,您可不能坑我?!?p>  掌柜也是瞧不上原主的,對我不屑的冷哼了聲,然后吩咐道:“勇子,去稱六兩銀子來?!?p>  “是?!?p>  一包沉甸甸的碎銀遞到我手中時,我眉開眼笑的朝掌柜道了聲謝謝,轉(zhuǎn)身朝外走。

  “海爺,這是北邊麗國皇族的東西,她怎會有?她莫不是剛被休回來,就去勾搭了人?”

  勇小哥兒冷不丁的在我身后議論了一句,我額頭一排黑線,但還是忍住沒發(fā)作。

  “她有這媚人的本事是她的事,將來是福是禍,夏侯明總歸也享不得福?!?p>  ……

  我心中有些難受,覺得自己還是低估了名聲和流言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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