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我樹欲靜
“家有萬金不富?
這是何意思?”
瞅了眼張華抽到的上聯(lián),司馬衷不解道。
特么的,有萬金還不富,那勞資這個太子,豈不是窮困潦倒了?
再看張華楊濟,兩人俱有才學(xué),此時亦是眉頭大皺。
“殿……公子,這題目不簡單啊?!?p> 張華朝太子一拱手,不由瞅了那管事一眼。
管事只是笑笑,他只管聽對放人,至于這些人抽到題目是易是難跟他毫無關(guān)系。
“怎么個難法,本公子怎么看不出?”
司馬衷撓撓腦袋,他一個后世人,哪像這些古人,沒事兒便整些個對聯(lián)來玩。
他的對聯(lián)水平頂多也就是云對月雨對風(fēng)大陸對長空云云……
“公子,這是謎語聯(lián),難對的不是題面,而是這謎底,
上聯(lián)家有萬金,實際上說的是這家有十個女兒,女兒號千金,十個自然是萬金,
所以才能家有萬金而不富,這下聯(lián)要想對上,除了對仗工整,還要也是謎語才好。”
楊濟解釋道,司馬衷一聽頭便大了。
什特么一下生十個女兒,豬嗎?
“有了!”
張華眼睛一亮,隨即朝那管事一拱手。
“老丈,在下對:膝下五子無兒!”
“嘶——家有萬金不富,膝下五子無兒……
哈哈,我上聯(lián)十個女兒,你便給我對十個女婿,妙,妙??!”
原來,民間管女婿叫半兒,十個女婿不正是五個兒嗎,可此兒又非真兒,對仗工整不說,還和上聯(lián)巧妙呼應(yīng)。
老管事聞得好對,整個人如沐春風(fēng),見張華又甚是有禮,心中對其更是歡喜。
此子文采,當(dāng)比剛才那人更加出眾,不成想小姐這詩會還真來了賢才。
“敢問郎君尊姓大名?”
“賤名不提也罷?!?p> 張華沒敢報名,徑直走到太子面前恭敬一禮。
“公子,屬下幸不辱命?!?p> 司馬衷點點頭,心說這張華不愧是學(xué)富五車,當(dāng)下便帶著三人邁步進門。
一旁的老管事卻是臉色微變。
司馬衷一行穿著不過是普通商人打扮,所以一直沒引起他的注意。
可此時張華展露出的才學(xué)比之前那左思更甚,卻對眼前這位公子心悅誠服。
能有這樣的下屬,這主人到底是什么人呢。
再加上司馬衷久居儲君大位,隱隱透出的氣質(zhì)豈是尋常。
老管事隨著主家東西奔走經(jīng)商,何等人沒見過面,卻沒有一個像眼前這年輕人一般,小小年紀便有上位者獨特的氣質(zhì)。
閣樓內(nèi)座位分列兩排,離前邊最近的兩個萬錢座位,竟然都被王鈺以自己這邊人多為由買下。
而后進來的幾波富家公子,無奈只能選擇在次位輸財落座,宛如眾星拱月一般坐在王公子之后。
王鈺搖著手中折扇,見太子四人進來,瞅著司馬衷那張英俊面孔,臉上泛起厭惡之色。
“來晚的只能選后邊座位了,誰叫自己才疏學(xué)淺,對個對子都落在人后?!?p> 引著司馬衷進來的漂亮侍女眼睛眨了眨,知道幾人以司馬衷為首,便開口道。
“請公子選位?!?p> 三德子一見那王鈺挑釁就暗中叫糟,在他眼里太子才十二歲,難免少年心性,生怕他一怒之下表露身份,便湊在司馬衷耳邊悄聲道。
“殿下,您可是答應(yīng)奴才萬事低調(diào),可莫害了奴才啊?!?p> 他哪知道司馬衷已是兩世為人,豈會和個紈绔子做意氣之爭。
司馬衷沖王鈺笑了笑,隨后對侍女道。
“也是不巧,在下此行并未帶太多盤纏,就選……
對了,不是有免費的嗎,本公子此番就選免費座位好了。”
嘿,有免費的傻子才因為個位子氪金。
“免,免費的?”
那侍女漂亮的眼睛又眨了眨。
也難怪她驚訝,這時代能帶著仆人出行的皆是富家子,富家子哪個不拼富。
而她們之所以設(shè)置免費座位,就是為了襯托前邊的有錢人。
紅花無綠葉襯托豈不是不美?
“嗯!”
司馬衷認真的點了點頭,就聽那王鈺罵了聲“窮鬼”,侍女臉色也拉了下來,引著幾人來到靠門處。
“公子要免費的,此處便是,奴婢告退?!?p> 見那漂亮侍女多一句都不肯再說,司馬衷無奈搖頭,三德子卻是趕緊幫幾人用袖子作勢撣了撣軟墊上的灰塵,嘴里小聲道。
“低調(diào)便好,低調(diào)便好,公子和兩位先生且坐。”
司馬衷大方落座,見桌上果盤中橘子甚是新鮮,抄起兩個遞給楊濟二臣。
楊濟擺手示意不吃,張華倒是接過一個。
幾人這番作為,落在一眾富家才子眼中,那便是又窮又特么無禮。
“哼,真他娘的大煞風(fēng)景!”
王鈺扭過頭去,似乎再看司馬衷一眼都覺得落了身份。
陸陸續(xù)續(xù)又進來幾波,路過門口司馬衷這免費座位時,無一例外皆是露出鄙夷的目光,隨后便跟著侍女去那高等作為,輸了錢財落座。
直到再沒人進來,司馬衷驚訝的發(fā)現(xiàn),竟然只有他們選了免費座位,而且越貴的座位越有人坐,他們前面便宜的竟賣不出去,古怪的形成了一個包圍他們的真空圈。
幾人頗有些尷尬地面面相覷。
此番微服出宮,為了不暴露身份,本想著越低調(diào)越好,等詩會結(jié)束再借機接觸馬家小姐,誰知因為個座位,反而鶴立雞群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反正是眾人皆有些不耐煩的時候,靠近樓梯那邊的幾個才子起了些騷動。
眾人一看,一位面覆薄紗的女子從二層款款而下。
都說中原女子,很少有能在身材上比得過西域女子的,這話真是不假。
馬家小姐身材,用什么楊柳細腰,什么婀娜多姿,亭亭玉立都根本不足以形容,
若非要找什語句,便只有蘇軾的若把西湖比西子才算勉強。
再說容貌,公子們只能通過面紗殷出的些許輪廓,窺伺那么一二分,可這隨之帶來的神秘感,才真叫人心癢難耐。
至于女孩兒身后跟著的羊姓老者,早被眾人自動忽略……
“前些日小女子被這西子湖美景折服,便想著在這西子湖畔開一場詩會豈不美哉,
本來以為這地方離洛陽甚遠,不會有幾人前來,
未曾想今日竟聚集了如此多的賢才高士,小女子在此先謝過諸位捧場。”
馬瑩娜盈盈一福,說話間,目光自然而然的在“被隔離”的司馬衷一桌停留了些許時間。
司馬衷倒是渾然未覺,王鈺離得近看得清,心中卻是不悅。
好么,老子花了兩萬錢,買了兩個最貴的作為,你這小娘皮不堪老子,卻看那一個銅板不肯出的小白臉?
當(dāng)下囂張開口。
“小姐莫要多言,本公子就問一句,是不是這詩會勝者,便可娶你?”
誰不想娶西域美女為妻,更何況這馬家,是出了名的富可敵國。
“吁!”
前面兩排作為的才子們立時起哄,有的甚至還叫出了嫂子云云……
司馬衷幾人則是吃著水果,打定主意看熱鬧,準備將低調(diào)進行到底。
馬瑩娜本也不想和這些紈绔廢話,面上卻不動聲色,依舊微笑道。
“想來這位便是王仆射獨子,王鈺王公子吧,小妹對公子文采早有耳聞?!?p> 一聽這話,王鈺飄飄然不知身處何處。
“正如王公子所說,天下佳人愛才子,今日之詩會,勝者,小女子自愿侍奉左右?!?p> “嘩!”
“真的呀,嘿,這西域女子就是不知羞?!?p> “噓,劉兄你想被趕出去呼?!?p> “嘖嘖,只不知這馬小姐被壓在身下時,會否還是這等模樣?!?p> 雖說魏晉時期男女并不保守,可女子于大庭廣眾之下作這般言語,自然是惹人非議,可馬瑩娜卻渾然不覺,眼角依舊帶著笑意。
“諸位才子且.聽小妹一言,此番比文,先論詩詞,不得由他人代答!”
“請小姐出題!”
“是啊,快出題吧!”
馬瑩娜踱了幾步,先是環(huán)顧四周,隨后朝閣樓窗外望去。
“有了,請諸位高才以此景為題,作詩一首!”
PS:西晉確實是斗富盛行,最出名的便是王石斗富。